chapter12：海人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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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好像很不对劲？！
大粉大红的墙纸，深紫浅紫的纱幔，魅惑暗淡的彩色魔力照明光球四处悬停的狭窄走廊上，空气中飘荡着媚俗刺鼻的香水味与古怪可疑的药粉味，男人粗野的笑声与女人不雅的叫声随处回响、此起彼伏。
完全看不懂这里是怎么回事的小黛茜，与对人世间的丑恶早已看透到不屑一顾的龙御姐薇奥拉，以及带着满脸害怕羞耻、又难以置信的神情，跟在后面的银发人鱼少女弗洛娜，一行三人，不对，没有一个算是人的，身上都施加了妨碍人类认知的高位隐匿魔法，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只有一个个穿着泳衣大裤衩的猥琐男才会大白天就来光临的特殊服务场所，也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只不过，这种场所就算没有阻碍，似乎也需要捂着眼睛、堵上耳朵才能安心地走过去。
“嗯啊啊啊~~~嗯啊啊啊啊啊~~~~~不要啊~~~~~~雅蠛蝶~~~~~~”
“嘿嘿嘿！你叫啊！法克的臭女人！再叫得销魂一点！”
“呜诶？！薇奥拉，薇奥拉？那房间里传出的是什么声音？！”
“别听，我家的黛茜，那只是刺耳的驴叫罢了。”
“骗、偏人的……弗洛利亚姐姐她……怎么可能被抓到这种地方……”
在满心疑惑的小黛茜与满心害怕的弗洛娜跟随薇奥拉、一路往这栋建筑深处走的途中，路过的各个房间中传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叫嚷声，搞得薇奥拉在前行途中通过有的地方的时候，还得帮天真呆萌的小黛茜捂眼睛或捂耳朵。
“哈哈！小娘们儿，给本大爷倒立起来！倒立起来才好玩呀！倒立起来给我唱首歌！”
“嘤嘤嘤~~~客人您放过我吧……臣妾做不到呀~~~~~”
在路过有些房间的时候，房间中传出的是莫名的那个奇妙的对话，让呆呆不懂许多的小黛茜都怀疑，屋里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啊啊啊！嗷嗷嗷！啊啊啊！客人住手啊！嗷嗷嗷！疼死了！”
“法了个克的！下贱的女人！打你几下怎么了？！大爷跟滨海城市做买卖，有的是钱！你们这种贱货不就是用来让人发泄的吗？你们这不就是民风奔放吗？大爷还没打够呢！嘿嘿嘿嘿！”
有的房间甚至还传出了拳打巴掌拍的暴力脆响，还有女子嗷嗷惨叫的哭嚎声，更是让人很难说清这里算是什么鬼地方。
在小黛茜疑惑不安地随着在旁不时伸过手来捂眼睛、捂耳朵的薇奥拉，领着后面已经有点被吓慌神了的弗洛娜，一路继续往里走。
除了能听到各个房间不时传出各种诡异人声之外，还能看到走廊上时不时走过穿着暴露泳装的不良男女，端着一碗碗粘稠润滑液体、或者带着什么古怪道具的服务员，有的一个房间前还有个穿着暴露泳装的女孩子蹲在走廊上弯腰呕吐，似乎是违禁魔药吸多了，身体承受不住、起了应激反应。
这海滨小镇，外面看似热情奔放、淳朴悠闲，仿佛热带海滨天国一般，而来到这藏污纳垢的特殊场所，才能清楚地看到这人类小镇的黑暗一面。
表面光鲜的美好，和本质残酷的丑恶，世间的一切通常都是由这两面组成的。
而在这场所不算太大、却步步都能看到各种丑恶乱象的诡异去处，薇奥拉领着小黛茜与弗洛娜，终于走到了目标所在的房门前，并且还是没给心慌心乱的弗洛娜留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一到位就直接一把推开房门，吓得弗洛娜都不敢看屋里什么情况地慌忙捂脸。
还好，这装饰大红大紫、墙壁上镶嵌着大镜子、昏暗室内有着不健康大床的室内，并没有一个或多个人类男流氓银荡丑恶正办事的阔怕身影，只有一个蜷缩在床上呜呜咽咽哭泣的银发鱼人少女，看起来似乎就是弗洛娜那不幸遭难、痛失同族恋人受刺激、被人类抓走的鱼人族姐姐——弗洛利亚没错了。
“姐、姐、姐姐！弗洛利亚姐姐！偶、偶来救你了！”
事到如今，弗洛娜这边也顾不上受打击还是羞耻悲伤了，只是激动慌乱地以魔法道具木头假腿跑上去，伸手去扶床上那哭泣的人鱼姐姐弗洛利亚。
而在这种凝聚着人类男性各种丑恶阴暗兽**望的黑暗场所，不知受了多少苦的弗洛利亚一时间只是精神恍惚地在床上挣扎瑟缩，仿佛已经神志失常认不出谁是谁了，怔怔地惊慌片刻，好像才缓缓回神地认出了她的妹妹。
“弗、弗洛娜？你……你怎么……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你……被陆人抓来了？！”
“不是啊！姐姐！是这位厉害的异族大姐帮偶来陆上找你的！这一定是海神的慈悲指引！偶们这就救你出去！一起回海里的家乡吧？！”
那边，弗洛娜激动万分地叫嚷着，扑在姐姐弗洛利亚的床边，感觉应该是要上演姐妹重逢抱头痛哭，然后一同挣脱苦难、重返大海的皆大欢喜戏码。
然而，那边同样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人鱼少女弗洛利亚虽然也是眼泪汪汪，恨不得抱住妹妹痛苦叫喊、排遣心中积累的委屈与痛苦，但是颤抖着踌躇片刻，突然以哆嗦的双手一把推开了妹妹弗洛娜的身体，蜷缩起没有腿的鱼尾人鱼身躯，缩在床上背过脸去，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
“谁要回什么海里的家乡啊？什么来救我啊？别管我……我要留在陆人这里……再也不回那冰冷残酷的海底了……”
“姐、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这、这里是多可怕的地方，你以为偶看不出来吗？！你还打算留在这里不成？！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当然清楚这地方很可怕！但是也比我们那海底的家乡好多了！这一点你也很清楚的吧？！”
那边，缩在床上的弗洛利亚姐姐歇斯底里地叫嚷着，一甩手从被子下露出了多处受伤、有着人类牙齿咬痕与鞭打血痕的白皙手臂，脸上满是屈辱与悲痛，却还有着不无恨意的决绝。
“我们鱼人居住的环境又不是陆人童话幻想中的奇妙海底王国！凶残的巨大鱼类，种类繁多、数量骇人的各种海生妖魔，还有那些总是从深海跑来袭击我们的深海怪物，充满这些、暗无天日的海底，根本就是适者生存的野蛮淘汰场……”
那边，弗洛利亚神情阴暗、身体颤抖地蜷缩在床上幽幽诉说，像是回想起了比这丑恶人世更阴暗、更可怕的残酷所在，也许是在那大鱼吃小鱼的野蛮残酷自然环境中，半生的痛苦回忆。
“我们和大多数的鱼人孩童一样，从小都在每天东躲西藏、担惊受怕、都没安睡过一个好觉的恐惧中，战战兢兢过来，所以才有那么多鱼人憧憬陆上的世界，因为这里至少不用每天担心被吃掉！”
大海其实也是魔力脉络环境密集而复杂的不稳定场所，有些遍布魔力脉络的海域，都成了妖魔泛滥、怪物横行、魔力天灾海啸水龙卷天天不断的灾祸魔海。
而那远离人世与光明的黑暗深海，更是自然魔力极度混沌、充满未知怪物的深不可测诡秘之地，鱼人族一般都是只居住于相对稳定海域的浅海之底，却还是时常遭到各种来自深海的大群妖魔或神秘怪物的侵袭。
而相对文明与魔力技术都不那么发达、体能也不比大多数海底魔力生物强健的鱼人族，基本只能无力反抗地成为被猎食的食物，甚至一整个人口繁盛的人鱼聚居大国，一夜之间被深海怪物蚕食殆尽的情况都有过。
也就是说，鱼人族并不像人类想象中那样、自由自在地游玩于大海乐园之中，反而根本是被大鱼吃小鱼的残酷自然逼得难以繁衍生息。
“当年，我们的爸爸不也是……每天在恐惧中不堪重负，丢下我们逃到不知哪去了……我那每天对我甜言蜜语、说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守护我的恋人——迪克，在深海怪物来袭的危急关头，也顾不上真的保护我，只能分头游逃，反倒是他被深海怪物追上吃了……”
说到这里，缩在床上的可悲鱼人姐姐弗洛利亚，对满眼悲伤地呆立床边、已经泪眼朦胧的妹妹弗洛娜，凄然地露出苍白的笑容。
“就算陆人的世界也对我们鱼人族毫不温柔，果然还是比充满灾祸与死亡的海里好多了……我其实是自己主动被陆人抓来的，也觉得留在这里至少比那充满悲伤的海里要好……最初就不该抱有什么幻想、不该憧憬什么幸福，仅此而已……”
这世界的残酷本质，可不只是人世间的黑暗，而是万事万象的矛盾冲突衍生的无限灾祸，蛮荒之世与文明人世的苦难，都是同根同源、大同小异、难以规避，只有虚幻的幸福，总是如泡沫一般在其中消失。
“姐姐……姐姐啊……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刚才不是还在哭吗？！如果真的觉得留在这里就好，为什么不劝偶跟你一起留下啊？！”
即便如此，这边傻天真性格跟小黛茜有点像的弗洛娜，还是热泪盈眶地哭喊着，扑过去一把抱住缩在床上的姐姐弗洛利亚。
就算同样置身残酷苦难的环境，也是有着如弗洛利亚这样在苦难中沉沦、不惜自甘堕落逃避的脆弱之人，和弗洛娜不放弃希望、依旧保持傻天真的强韧傻鱼。
也许，在某些时候，聪明不一定是正确，发傻也不一定是错误。
那边，弗洛利亚似乎还想推开妹妹哭哭啼啼的搂抱，却在挣扎了几下之后，也被感染了一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太多太多压抑在心中的悲苦满溢而出，还是变成了相拥痛哭的情况。
哐哐哐！
“嘿嘿！小美人鱼，又该你接客了！快开门！”
而就在这场面变得有点煽情的时候，房间门外，突然有人哐哐敲门，也不知是嫖客还是娼楼老板，反正有够破坏气氛的。
于是，在旁与小黛茜一同看着的龙御姐薇奥拉，二话不说地转身开了门，然后一把抓住门外那个贱男人的脑袋，按着他一头咚然撞晕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放倒了他，让现场恢复安静。
“薇奥拉，薇奥拉？情况好像有点复杂，我们怎么办？”
小黛茜虽然在旁基本也是有听没有懂，却至少明白了弗洛利亚因为海中世界环境太过严苛痛苦、难生存，而不想回海底世界的伤心之地，却又无处生存，而弗洛娜只是想要救回已经伤心颓废的姐姐。
“没什么怎么办的。”
这边，薇奥拉随手收拾了一下碍事者之后，若无其事地走回来，突然一把将煽情场面中、与妹妹相拥哭泣的弗洛利亚拽着尾巴倒提起来，吓得弗洛利亚直惊叫。
而薇奥拉这边还是若无其事的若无其事，只是回头向呆呆的小黛茜宣布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是来旅行的，接下来就去看看鱼人族的海底世界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