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兰一边帮着我包扎着伤口,一边鼓着腮不停的念叨:“啊,真是的,明明不懂怎么弄就别乱来嘛,这下可好,你也太不小心了。”
“哈哈,该怎么说呢,抱歉抱歉……”我不好意思的说。
“不行不行,一点都没有诚意!”她冲我白了一眼,显然还在气头上。
趁着无所事事,我的眼睛四处游走,不经意的落在千兰的身上,于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绑纱布的动作。她埋着脑袋,瞪着两只眼睛,轻手轻脚的将纱布一圈圈裹在我受伤的手上,看起来十分认真细致,那种劲头我也只在电视上见过工匠制作什么精美的器物。
千兰鼓着腮,双眼微红,出于打法时间,我便随口的问了句:“啊,那个,你是在关心我么?”
她猛地一抬头,干眨巴眼睛,说:“呃……哈哈,哪有……”
话一说完,她一巴掌拍在我手臂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立马传来,我大叫一声:“嘶,好疼!”
“啊,对不起,那个,没弄疼你吧?”千兰捂着嘴,一脸歉意,也许是自责吧,她发红的眼睛上立马荡漾起朵朵泪花。
“哪里哪里,没有没有。”我赶紧解释道,但她好像更加的自责,声音也越变越小:“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冒了出来。
说实话我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只要她们一哭,叫我撞墙都行,要是她们大哭大闹,我想死的心都会有。不是有句话说:“让女人哭的男人最差经了”,是啊,今天千兰都为我流了两次眼泪,我果真差经透了。
我一边猛抽着纸巾,一边赶紧安慰安慰她,说:“真的不用在意了。”但这效果好像不是特别明显,事已至此,看来只能靠转移她的注意力了,于是我想起了她今天为什么突然造访这里,想必是有某种原因,于是我问道:“呃,那个,千兰,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吧?”
“!”她想起什么。
“怎么了?”我问。
“那个,险些忘记了,咯,是这个!”她从身旁的沙发上拿来几本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仔细一看,封皮上绢细的字迹上分别写的是数学,语文,历史,地理等科目的名字。看来是课业的笔记。
“咦,笔记本?”
千兰莞尔,说:“嗯,是这几天老师课上的讲义,你一直没有来,所以……”千兰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脸蛋粉红粉红的。
“嗯,是怕我跟不上进度吧,嗯嗯,非常谢谢你了。”
“哪里,这是应该的……嘛,你……平常不都是帮我温习功课么,所以,所以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千兰有些害羞的说道。
“哦,是么?那还是多谢了哦。”我再次向她表示感谢。
“嗯,没什么的。”被我这么一说,她更加害羞了,直接把脑袋埋进身体里,十根指头瞬间绞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音。
“啊,千兰真温柔啊,以后要是谁娶了你,可就要幸福一辈子啦!”
“!”只见千兰脸蹭的红透了,脑袋冒着青烟,现在连身体也快缩成一团。
她是不是病了,样子看起来可真是奇怪,于是我一边说:“咦,怎么了,生病了?”一边把手伸了过去摸着她的额头,想试一试她现在的体温。
很烫,手刚一摸上去,就像摸到了烧红的铁,她的脸色变成了酱红色,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看来病的有些重。
“怎么这么热,你发烧了?”我说。
“没,没有……”千兰扭过头,躲开了我的手,只顾把脑袋埋在长长的卷发里,她拽着衣摆,正要起身。看到她的样子,我有些担心,生怕她患了什么病,于是劝说道:“但,真的很烫!要不,我……”说罢我站了起来,朝门那里走去。
她扯了扯我的衣摆,摇头示意不要出去。
一定是不想让父母知道吧,我这样想到,便认真地跟她说:“那,真的没问题么,看起来问题很严重!”
“没事,我去一趟厕所就好。”说罢她跑进我家的厕所,拧开水龙头,哗哗的响起了自来水洗脸的声音。
……
千兰把这些天上课的笔记借给了我,又跟我说了一些在学校发生的趣闻,比如说小雪又交到了一个男朋友,花姐和小梅又因为什么原因吵架,凛又被多少个男生表白之类的云云。差不多都是女生们喜欢的话题,虽然我作为一个男生,但出人意料的十分喜欢听她扯这些东西,千兰聊这些话题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总让我觉得十分有趣,或许我只是因为喜欢看她激情澎湃的表演而听这些无聊的故事吧,说实话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故事似乎说完了,她抬头看了看钟,颇有些不舍的样子,好像在说:“我还想在玩一会儿”,不过这会儿她却跟我说到:“笔记本已经给你了,那我走了?”
我看了看,现在才8:15,不算晚。
于是我问道:“嗯,时间还早,赶着回去么?”
她想了想,好像有些犹豫,说:“嗯,也……没了。”
“那么不妨就再坐一坐吧?”
“嗯,那……好吧。”千兰砰的坐在了沙发上,而我呢,此时正无聊的站在客厅里。
千兰今天给我的感觉总有些怪怪的,平常这个时候多半会跟我要果汁喝,不过今天却意外的安静,而且我还注意到,她今天一直都埋着头,似乎有意避开我的视线,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没有啊。”千兰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没有么?”我再次确认道。
“确实没有,你瞧,我好好的!”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我面前转了一圈,又回到沙发那里坐下。
“怎么感觉和平常有些怪?”
这个举动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感觉就是有些不一样,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怪……怪?”千兰睁大了眼睛,歪着个脑袋,一副不解的样子。
“好像是有一点,但我又确定到底是哪里有些怪。”
说完,我走到了冰箱那里,拿来果汁和可乐走到千兰旁边刚坐下去,她就像应急反应一样脸蹭的一下又红了。
“怎么回事,你,又发烧了?”
“呃,呵呵呵呵,可能是今天喝了点红酒的缘故,所以脸有些红,有些烫。”
“哦,是么,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会喝酒,而且还是红酒。”我竖起大拇指,十分钦佩的看着她。
“嗯,一,一点点而已,真的就一点点而已。”
“嗯,没事没事,偶尔喝点红酒对皮肤会很好的。”
“咦,真的?那以后就叫老爸买点红酒给我喝好了。”
“嗯,你没喝么?”
“哪里,喝的啊,就刚才,我还喝了一大杯呢……嗯嗯,味道嘛,有些苦……”说着她抬起了头,咂巴起嘴巴来。
“苦?应该是甜的吧,它怎么说也是拿葡萄酿成的哟。”
“啊,对对对,是,是是,是甜的,苦中带甜……”
“嗯,有苦味么?我记不得了,不过也许吧,哈哈……”
“哈哈……”千兰尴尬的笑了。
……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很久,等话题差不多聊完了以后,我们陷入了尴尬的安静里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千兰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波味道。千兰抿着嘴,压低着视线,眼睛不知盯着什么,但又好像出神的想着什么。这种气氛诡异的让人不安,我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样的僵局,但不知为何满脑子想的却是早上发生的事,以及森子对我说过的那一席话。
过了很久很久吧,千兰终于缓缓地开了口:“那,那个……鑫,对不起……”
是因为什么事么,竟然让她又开始自责起来。
“怎么了,千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没用,就不会……就不会,对不起……”她看起来十分自责的样子,但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却让我半点线索也摸不到。
因为害怕她再次哭了起来,我便有些着急的想问清楚原因,居然站了起来,问:“怎,怎么了?”
“都怨我,要不是我,那个白衣女的就不会……”
“什,什么,千兰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我不是有意偷听你的,真的。”
“嗯,算了,千兰,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那么?”
“我很差劲吧?”
“!”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我果然很差劲吧,明明自己的朋友就躺在医院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能救她,但我却贪生怕死了……所以,我很差劲吧,这样差劲的我……最糟糕了!”
我的眼睑有些发热,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千兰抓住我的手放在胸前,对我说:“不,我不会这样认为,其实真正的你是很优秀的。”
“什么,千兰?”我抬起头,对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十分坚定。
“在我的心中,你一直都在照顾着我,就这样的你,我就觉得已经很优秀了!”
“是么,千兰?可是我却见死不救,就躲在这里,我……”
只要想起自己正在做着什么,我便觉得千兰只是单纯的安慰我而已,这样一想不禁让我觉得有些心冷,意志竟然衰退了。
千兰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直摇着头,说:“不,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千兰?”
“你一直都在照顾我,关心我,帮助我,这样的叶鑫真的很温柔……”
她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因此听起来不是那么清楚,她重复着说:“这样的你真的很温柔”
“你还记得么,那年冬天,我被别人欺负,是你出面保护了我……”
啊,那个冬天么?
我还记得吧。
那是我为了保护被不良少年勒索的你,而挨打的那个冬天吧,那是我们初中时候的事吧。
“所以,这样的你,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我依然相信你,你依然还是那个叶鑫,你只是现在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但这样的你,永远是一个会为他人考虑,永远会在关键的时候出面帮人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哼哼,被你这么一说,看来我不想出头也得出头了,千兰你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恶呢?”
“嗯?”
我缓缓地站起来,对着千兰一笑,那个冬天最终鼓起勇气的我,面对不良少年时的勇气竟然回忆起来,这一次恐怕我也要再次鼓起勇气去面对玲的事,相比于害怕,我果然更不能容忍看着朋友受到伤害而坐视不管的我,所以……
谢谢你,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