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发生了什么？”门外传来服务员小姐姐的声音。
艾叶勉强用一只手打开试衣间的门，脸上还捂着纸巾，鼻血已经止住了，但她的脸颊依旧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们！”服务员小姐姐怎么也没想到，试衣间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千璃，她震惊地看着两人。
震惊之余，她把千璃给拉出来，看到镜子多了一个缺口后，瞬间变了脸色，“镜子怎么破了？”
艾叶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她是我姐，刚刚进来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服务员小姐姐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后目光落在试衣间里的镜子上。
镜子中间有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缺口，以及周围蛛网般的裂痕，她的脸色瞬间变了，“镜子怎么破了？”
艾叶心中一慌，连忙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多少钱呀，姐姐？我赔。”
服务员小姐姐皱了皱眉，估算了一下，“大概一百左右。”
艾叶掏了掏钱包，发现里面只有两百多块钱，这只够她买内衣的钱。
“姐姐，你看这样行不行？”艾叶赔着笑，摸了摸鼻子，“我现在身上只够买内衣的钱，先给这些，然后回家再拿镜子的钱给你，行不？”
女服务员叹了口气。
“我也是帮人干活的小妹妹，如果处理不好是会被扣工资的。”她想了想，提议道，“如果实在凑不够的话，可以让你的姐姐在这里打一天工，抵掉镜子的钱，并且还把这套内衣免费送你哦～”
“这怎么行！”艾叶苦着脸，心中暗暗叫苦。
千璃不能过多干涉这个世界不说，就凭中午的时候空间裂缝会消失这一点，就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打工一天。更何况，现在离十二点仅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她咬了咬牙，心中盘算着，“大不了不管这件事，反正都要离开，快到中午的时候，让千璃直接带我走！”
内衣店门口的铃铛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先在这待着，我接完客人就过来。”女服务员回头看了眼艾叶，举起食指，“不准偷跑，小妹妹。”
艾叶紧锁眉头，完全没听到女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她的脑海中全是那五十块钱的缺口，心中盘算着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千璃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金色的长发和傲人的身材吸引着路人的眼球。
没一会儿，一位进门的妇人选好了内衣，准备结账。
她路过耷拉着头的艾叶，便弯下腰，语气温柔，“小姑娘，板着脸可是会不漂亮的呦！有难事可以和阿姨说哦，阿姨帮你解决。”
老妈！竟然爱管闲事的老妈！
艾叶的心里一阵拧巴，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回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记得在小学五年级那会儿，邻居家里老人生病，急需用钱，妈妈知道后主动借了五万块钱。
邻居家出去工作，没有时间照顾老人，邻居的亲戚又不愿帮忙，他们找妈妈商量，能否帮忙照看两天。
在妈妈看护期间，老人去世了，邻居家非但没有感谢，反倒说是因为妈妈的过失造成老人的死亡。
这让艾叶气得不行，但妈妈却告诉她，“亲人走了，他们需要发泄，没关系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件事之后，艾叶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再看到妈妈因为好心而受到伤害。
“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妈妈眼中满是关切。
艾叶低下头，心中充满了挣扎。
只要开口，妈妈一定会帮她解决那镜子块钱的问题，但她不想再让妈妈卷入麻烦。
“没……没事，阿姨。”艾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有点累了。”
妈妈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她看了看艾叶手中的内衣，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千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是……”妈妈的目光落在千璃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她是我姐姐。”艾叶连忙解释道，心中暗暗祈祷妈妈不要再追问。
妈妈点了点头，她从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一百，递给艾叶，“拿着，阿姨一直想要个小姑娘，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
艾叶愣住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拿着吧，别客气。”妈妈笑着将钱塞进她手里。
艾叶低着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谢谢”这两个字，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小姑娘，再见啦。”妈妈走到门口，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她撑起一把透明的塑料伞，回头看向艾叶。
一把透明的塑料伞下，不堪重负地挤着三个人。
左右两边的人肩膀被雨水打湿，只有中间的小女孩身上是干的。
艾叶驻足，小巧的雨伞停止前移，雨水击打在伞面，顺着伞扣滴答在地面。
“阿……阿姨。”艾叶脸上强挤出笑容，喊出这个称谓，随便指着一个二层小洋楼，“我家到了……”
“我送你进去吧。”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艾叶笑着，带着一丝勉强。
“那怎么行？下这么大的雨，淋湿感冒了可不好，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家里人……你就是家里人啊！我是你的儿子啊！
艾叶在心里呐喊，在妈妈面前做戏，说不出来的心累。
她想全盘托出，把一切都告诉妈妈，但她知道自己无法开口，尽管有几率可以回来，可毕竟还是未知数。
“真的不用了，阿姨。”艾叶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语气中带着恳求，“我自己可以的。”
“阿姨，让我目送你回去吧！”艾叶笑着，她快忍不住了，如果再多说一句话，恐怕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那一瞬间，妈妈仿佛看到了艾叶的眼神与小时候倔犟的儿子重叠，那种不答应绝不罢休的眼神，让她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孩子……”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小心点，别感冒了。”
艾叶点了点头，目送妈妈撑着伞，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