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突然的落差让威廉差点跌倒，莎拉维尔、汤姆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晓阳，查尔斯依旧面无表情。
李晓阳眼神坚定的说：“我对法术没有任何兴趣，更不想学法术，谢谢你们凯特莱斯家族千里迢迢送来的好意，不过，还是请回吧！”李晓阳向他们鞠了一躬。
四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纷纷扬扬的小雨已经淋湿了所有人的衣衫，李晓阳的眼睛镜片上已经满是雨点。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大约矜持了一分钟，威廉在空中挥舞着手臂，踱步着转了个圈，感到难以理解。“难道你不想要强大的力量吗？追求力量、憧憬力量应该是人的本能吧，你可是不用专业的训练就能进行魔力感知，这可见你有魔法潜力到底有多好，如果让你修炼个五六年，无疑就会成为凯特莱斯家族数一数二的巫师，甚至可以达到真正魔法师的水平，那时——”
“就算我真的能有那种力量——”李晓阳凝视着威廉迷惑的眼睛，用语重心长的声音说：“——于我又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可以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水上到处跑也不会沉下去，管他什么刀枪火炮，什么都不用惧怕，创造一切要什么有什么，任何人都不会看不起你，可以拥有一切。魔法的力量可以说是万能的，凯特莱斯家族可以保证。这世界上力量就是一切，强者为尊！”威廉握紧拳头伸到李晓阳的面前，似乎要表现到底有多硬。“你既然有可以成为强者的潜力，为什么不去追求？难道你是不能相信我们吗？”
“你这是什么时代的思想啊？你该不会还活在中世纪吧？”李晓阳对这个中二病全开的金发青年淡淡一笑。“说实话，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你们，更多是因为现在可是和平科学的时代，你说的力量决定一切早就不适合时代的发展了。”
“你是看不起魔法吗，我告诉你，为了领悟魔法的精髓，我们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我不需要这种能力。”李晓阳简单的打断威廉的话。“我不知道你们在修炼魔法中付出了多少努力，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有多强的魔法潜力，更不在意魔法能有多强的力量，对于我来说，魔法就是不正常的，对我的生活是弊大于利的。知道吗？”李晓阳扯了扯自己的灰红色头发。“因为这个发色我就已经被很多人特殊化了，不正常的东西硬是强加于正常的生活之上会带来很不必要的遭遇，这是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的，我完全知道那种东西会带来什么。”
“你的潜力可是很强的呀，如果不发展——”
“我不想发展，我只想正常的生活。”
威廉步步紧逼过来，眼睛里万分焦虑。“好吧，那我就换个理由吧。据我们调查，你的家庭状况似乎没那么好吧！你不觉得命运有点太不公平了吗？如果你接受了，金钱啊，地位啊，什么的，可都到手了。你这不是要白白丢失机会吗？”
“——”李晓阳愣了一下，转而一笑。“钱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努力挣得才好。我不是贪心的人，知道吗？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乞人不食嗟来之食’，我不是不爱财，我是取之有道，我还是想通过自己努力，走正常的道路。”
“可是，可是——”
“而且，魔法对我来说是不必要，我早已习惯了平常的生活，没有魔法的生活对我来说才是真正活着的样子。现在叫我突然离开这一切，实在过于困难，我不要这样。过了这么久的平常日子，我觉得吧，我更喜欢这样的平常日子呢，所以请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且，还有我的家人，我可不想离开他们，离开他们——我活着就没有意义了。”
李晓阳不由自主的环视了一下周围——不远处的路灯一闪一闪，路上偶尔还有司机车驶过，家家户户的灯光也星星点点，真是和谐安逸。他仰望着蔚蓝的天空——那个地方太高太遥远，好像稍不留神就会摔下来。
李晓阳第一觉得自己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镇是多么幸运，觉得自己的生活竟然是那么可爱，那么值得他去珍惜。虽然自己家境贫寒，虽然生活中也充满着各种烦恼，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肩负着很重的内心压力，但就这样安静祥和地活着，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吗？
“e tu sei un idiota!（你真是个傻瓜！）”威廉突然用意大利语喊出来，把李晓阳吓了一跳。“如果你不去意大利，没有伟大的凯特莱斯家族保护，你可是会死的！实话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死？”李晓阳睁圆了眼睛，死在年仅15岁的他眼中还有点遥远，但他之前在医院里毕竟象征意义上‘死’了一次，那种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李晓阳无意的往后推了一小步，不安的看着愤怒的威廉。“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没做，为什么我会死？”
“因为你体内有我们非常重要的神器——圣杯。”汤姆的声音传到脑海，他指示了一下旁边的查尔斯。“看看这个，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
查尔斯从黑色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型东西放在李晓阳的手中。李晓阳以为是什么魔法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部APPLE手机，这可刷新了李晓阳对巫师的认识，原来巫师这种生活在没有科学观念的人也是离不开现代科学技术的呀。
查尔斯输入了密码，屏幕立即亮了起来。
这是——李晓阳直愣愣地盯着屏幕。
上面播放的视频是自己穿着满身血迹衣服，在周围尖叫混乱的嘈噪声中，手慢慢伸向悬浮在空中放着万道金光的奖杯时的景象，在自己的勇敢接触的一瞬间，金杯消失了，一切回归正常——这不是在医院时的图景吗？
“——你们说的圣杯是那个在医院里消失的那个金色杯子？”李晓阳慢慢回想起起那件东西，其实他的那段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看过这段录像后又稍微有点印象，不觉浑身开始冒起冷汗来。“这是——这是谁拍的？这么说所有人都知道呢？”
“似乎是当时某个碰巧在场的人拍下了，已经被发到网上了，现在被转发了将近十万次，但好在大部分人也只是把这看作表演，根本不相信，而且你一直是背对着镜头的，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你。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莎拉维尔用精神通话解释着。
的确，李晓阳大致浏览了一下视频下方的留言无不是评价‘魔术技能太差，没有魔术师的才能’，就是说‘特效实在差的一匹’什么的。
李晓阳松了口气。“那个奖杯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圣杯？它不是消失不见了吗？”
“别这样叫它，这是对神的不敬，要叫它圣杯，它可是件神器。圣杯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到你体内去了。”汤姆把手放在李晓阳的胸口部位，轻轻的抚摸，眼神有种淡淡的兴奋，顿时让李晓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巫师们连性取向都不正常吗？
“——完全没法理解。”李晓阳大致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我一点也不感觉体内有东西，喂——该不会要做手术什么的吧？”
“要是能用手术解决就不会那么麻烦了。”汤姆看着李晓阳，默默地苦笑。“圣杯直接融进了你的精神世界里，说通俗一点就是灵魂。其实魔力就是在人的意志作用下从精神世界流入物质世界，经过一系列很复杂的过程后对物质世界进行改变，这就是魔法。而圣杯已经完全到你的精神世界里去了。”
“感觉好唯心主义，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不需要圣杯这种东西。你们用法术把圣杯从我体内取出来吧！”李晓阳笑着说道。
“问题就在这儿，圣杯一旦被装入容器中，就会彻底融入你的灵魂里，好比放入了一个被密封好的盒子，用魔法要把东西取出来，根本做不到。”汤姆直视着李晓阳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安。“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密封好的盒子打碎才能取出。换言之——只有杀了你，圣杯才能从你的精神世界里过滤出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
李晓阳重新整理了一下情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手又伸进了衣兜，攥起那把小型美术刀，再次沉下脸来。“你们，想杀——我，然后——取回你们的东西吗？”
“当然不会，我说过了你可是究极稀有的存在，杀掉就实在太可惜了，伟大的凯特莱斯家族可是非常注重人才的。”沉默了许久的威廉再度风度翩翩的走上前，把手放在脸上，摆了一个很奇怪的POSE。“另外我们凯特莱斯家族的百年宏愿就是寻找能完全使用圣杯力量的人，与被圣杯接受的你不同——”威廉指了指莎拉维尔。“莎拉维尔只是是被圣杯肯定了，她可以使用圣杯一定的力量，但不能完全发挥。而只有彻底吸收了圣杯的人才有可能开发出圣杯真正的力量，换言之，现在只有你能做到，可以完美使用圣杯的终极力量。”
“——”听着威廉中二到极点而话，李晓阳又看了看一旁不好意思微笑的莎拉维尔，皱了皱眉头。“你们追求圣杯的目的是什么？进行英灵召唤吗？要召唤英雄出来厮杀来实现愿望吗？”
“不知道你说的英灵召唤是什么，但圣杯可是神器，是神明留下来的秘宝！蕴含着魔法的一切可能性！这也正是伟大的凯特莱斯家族一直追求的——la massima potenza!（终极强大的力量！）”威廉最后几句无意间用意大利语说出来了，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威廉双手张向天空，脸上露出病态的笑——李晓阳看的很清楚，他长到这么大见过无数人的笑，有真心欢笑、有嘲笑、有冷笑、有傻笑、还有皮笑肉不笑……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正常的‘疯笑’。
突然，‘魔力感知’启动了，李晓阳慢慢瞪圆双眼——威廉的头顶逐渐出现一团红亮的火球，没有任何可燃物就这样剧烈的燃烧着，隔着距离就能感受到灼热感，恐怕人一碰到就会直接蒸发吧，雨点落在上面发出‘呲呲’的响声和着威廉尖锐的笑声直击李晓阳的心脏。
好——可怕！
这可不是一般的发疯！而是——
“forza! forza!grazie alla grande ci dia la forza.sotto la guida del santo graal！useremo il massimo potere di controllare tutto！ distruggere tutto！lascia il mondo arrendersi！e lasciare la gloria della magia al mondo——（力量！力量！上帝啊！感谢伟大的你给我们力量！我们将在圣杯的引导下！使用最终极的力量！控制一切！摧毁一切！让世界臣服于我们！让魔法的光辉降临世界——）”威廉在雨中向着天空大喊，仿佛真的实在向天上的神灵宣誓。
“calmati!William.（冷静点！威廉。）”莎拉维尔的拳头‘啪——’的一声砸在威廉的头顶上，直接把他打昏过去。“dato che e 'la volonta' di dio, secondo la volontà di dio.tu sei la blasfemia di dio!（既然是神的旨意就要按神的意志去做！你这是对神的亵渎！）”
李晓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威廉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但恐惧在心中已经蔓延开来。
他们没人受到二次元的感染，那这可比中二病晚期还要严重得多——
李晓阳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无力的中二病，更不是无聊的装酷——
这是真实的——
野心啊。
“抱歉啊，这个笨蛋现在有点问题了，不要在意啊。”莎拉维尔不好意思的对李晓阳微笑着。
“喂，刚才你们说的‘无限可能性’——不会这世界上真的有稍微心情不好就能毁天灭地的怪物吧。”李晓阳沉下脸默默问道，这种设定在各种魔幻小说以及美国的超级英雄电影里很常见，动漫里也是常见的套路。
“呵呵，当然没有，人类到底是人类，会被各种身体机能约束，无论如何都存在极限，这和跳高运动员跳得再高也不可能只凭躯体跳出三四米是一个道理。人类使用的魔法也有力量的上限。毁天灭地这种事情只有神才能做得到。”汤姆讲道理的声音再次在李晓阳脑中出现。
“那——既然你们不想杀我，那我为何又处境危险呢？”李晓阳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被揍晕过去的威廉。
“你还记得你救下的那个红发男人吗？他是偷走圣杯的贼，是个为了自己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混账。他偷走圣杯的目的就是为了拥有神的力量，取代神的存在。”汤姆平静地说道。“他随时都会来杀你，他意识圣杯在你体内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可以接受我们的邀请吗？这样，我们也能保护好——你的安全。”莎拉维尔向李晓阳伸出手，脸上是圣母般的笑容。
“——”李晓阳注意到莎拉维尔的微妙变化，像是有种隐藏着的哀伤。“其实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我没有魔法，也不会功夫什么的，你们中随便一个人就能瞬间把我干趴下，你们没想过直接把我绑架到意大利吗？如果你们的目标只是圣杯的话。”
“你怎么还对我们抱有敌意呀！我们是真心想让你到意大利学习，而且你是开启圣杯力量的关键，如果失去了你，我们恐怕还要再等上几千年都不能再开发圣杯之力。”莎拉维尔依旧保持着那副样子。“另一方面，如果真的绑架了你，会有很多麻烦事，生活中无缘无故少了一个人，那可是件不小的事，第二天就会报出初三学生莫名失踪的消息，这可能会将魔法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样做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原来魔法的存在一直是秘密呀，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呢？”
“天哪，魔法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力量，你看过《X战警》吗？人类是怎么对待变种人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汤姆顿了顿。“魔法一旦公之于众，可能会引来魔法与科学世界的对峙，甚至战争。虽然有魔法可以强于普通常人，但若真的是枪林弹雨，我们也的确没辙。”
“——”李晓阳无言的看着面前的巫师们，大脑开始发起热来，信息量太大，几乎让他理不清头绪。他闭上眼让混乱的思绪得以重构。许久之后，他睁开眼，平静的说：“不行，我还是很难相信你们说的话，我想还没有和你们关系好到可以把命都交到你们手里的程度吧。给点时间吧，让我考虑一下。我不会没有选择的权利吧？”
“当然！”莎拉维尔说道。“不过，可以快点考虑吗？我们必须赶在一成老师前面把你带回意大利。不过——最好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家人不到最后也不要说，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我们一定会让你去意大利，直到你答应为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