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英语听力一样，对方的语速超过了中村光的反应速度，他听到的只有大致的意思，但是差不多也可以听明白。
序列七，是指中村光身边的这个妖精。
【序列七，这个，是什么？】
妖精们注意到了中村光，并且表露出了疑问。
【人类，个体识别名，中村光】
中村光感到六道意志投放到了他身上，这是一种毫无根据但是切实存在的感觉，就像头上被挂了一把剑一样无法忽视。
【c=299792458m/s】
【人类，中村光，了解】
【携带，人类，原因？】
对着中村光审视了片刻之后，妖精们重新看向了序列七，发出了疑问。
【我和他，离开，王】
王？这是什么意思？给中村光有些一头雾水，但是其他妖精的反应非常激烈，身上飞舞的妖精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离开，感到疑惑，无法理解】
【离开，否定，反对】
【王，伟大】
【这个，渺小】
【背叛行为，愚钝，不可】
【背叛，有罪】
虽然妖精完全没有眼睛这种器官，但是中村光却感到妖精在“怒视”序列七，并且迁怒之下对中村光也释放了敌意，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不禁冷汗直流。
如果这些妖精出手，那么中村光很有信心会被一瞬间解决。
【否定，背叛。王，肯定，离开行为。】
序列七相比之下很冷静的解释。
【王，没有，否定离开。王，肯定，离开行为。】
【序列七，没有，背叛？】
【背叛，否定，然，存疑，无法理解，离开原因】
【未定义行为，存疑】
【王，伟大，人类，渺小】
【询问，离开，原因？】
序列七沉默了片刻，身上的光点飞舞加快似乎在认真思考，而其他的妖精静静的注视着它等待它的回复。
【……喜欢】
【【【【【？？？】】】】】
良久，序列七做出了回复。
【我，喜欢，中村光】
【想要，和中村光一起】
一群妖精似乎都遭到了震撼，事实上就连中村光也陷入了动摇之中，他很奇怪自己到底哪一点会吸引妖精，但是比起陷入自我怀疑的中村光，妖精反应速度要快的多。
六个妖精立刻聚拢在了一起，然后相互融合，形成了一个比原先巨大的的多的妖精，这种形态似乎让妖精的结构变得有些不稳定，一圈圈微粒妖精向着四面八方放射。
但是聚合后的妖精并没有在意这些，它用中村光感到沉重的意志投射着妖精的语言，这些语言在中村光的脑海中直接出现，但是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他的大脑皮层上面刻出来了一样。
【有罪！】
【+1】
【+2.71828182……】
【+3.14159265……】
【+4.13566743……】
【我们判断，序列七，中村光，有罪！开始执行，物理抹除】
无数妖精飞散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个复杂的结构体，单个的妖精已经完全不可见，只有复杂的线条和光点在空气中移动和交叠，甚至连现实的可见光段都可以看到复杂的图形。
这看似美丽的一幕，内部蕴含的却是让中村光感到战栗的杀气，如此庞大的妖精量哪怕是毫无头脑的砸过来，造成的影响也能够让他死掉十几次了，而现在制造这么大阵势肯定不是无用功。
但是与此同时，序列七也释放了大量的妖精，这些妖精开始形成另一种结构和对方遥遥相对。
两个巨大的结构体同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每一根线条都在这一瞬间显得无比清晰，中村光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就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一个存在降临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中村光是看不见的，正如人的眼睛看不见风，但是它的力量却可以直观的看到，顷刻之间，无数妖精构成的，有着毁灭性力量的结构体瞬间就溃散了，然后妖精重新团聚成了七个个体。
然后，意识被不知名的存在投放。
【你们在玩什么？】
【【【【【【王】】】】】】
所有妖精都露出了臣服的姿态，并且如此称呼道。
中村光突然明悟，原来这就是它们口中的王——并非一个巨大的妖精这种程度，而是完全不同层面的东西。
【这是，人类？】
而现在，中村光知道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但是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也看不见对方的具体存在，或者说对方是不是存在一般意义上的实体都很难说，不过妖精们倒是可以毫不在乎的和对方交流。
对方应该能够观看到他们的行动。
【王，序列七，背叛了！】
【否认，背叛存疑，更正】
【未定义行为，错误行为，表现，离开行为】
【序列七行为，无法理解】
【询问，是否，物理抹除！】
【请求，物理抹除，许可，预计，6.23s完成】
【我，忠诚，然，想和中村光，一起】
包括序列七在内，所有的妖精几乎同时投放意志发出“语言”，在同一时间接收到这些语言的中村光，脑海中顿时就被来不及处理的无数的图形和关系式填满，感觉应接不暇起来。
似乎就连那个妖精的王也被这种纷乱的场面所影响，一时间没有任何回复，然后才说道，
【发言，中止】
妖精们乖乖的安静了下来。
【开启，讨论会议，采用CSMA/CD模式】
然后接下来的会议，中村光完全没有听见，因为它们已经开始用一种远超他理解能力和速度的方式开始交流，不过这种会议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相反，在中村光刚刚意识到“它们可能已经开始讨论了”的时候，结论就得出了。
用熟悉的意识投放的交流方式，妖精的王用妖精语言宣判了结果。
【中央，已经，研究，讨论，决定了】
中村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就由你，来当，序列七的，妖精契约者……】
“妖精契约者？”
他不明白他一个普通日本高中生，只不过是跟着一个有点奇怪的妖精走了一趟，怎么就被钦定为妖精契约者了呢？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妖精契约，人类不可拒绝，妖精有单方面，解除权利，违反契约规定，抹除物理存在，全体妖精保证执行】
这里看来没有民主讨论和个人意愿的余地，妖精契约者居然这样硬点没问题吗？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按照基本法来吧？
【以妖精之王CIRNO的名义，契约在此成立。】
一道光笼罩了中村光，他感觉脑中多了一些东西。
中村光感觉从过程到结果来说，自己成为所谓的妖精契约者的槽点都太多了，但是妖精契约显然不是开玩笑的，中村光能够感到随着光的变化，他体内的妖精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结构体。
并且根据中村光意识中受到的妖精契约条文来看，这个结构体类似计算机，似乎在判断他的行为，如果中村光的行为超出容忍，就会遭到下至“妖精失控”上至“全身血液暴沸”的惩罚。
而妖精契约里面的内容，中村光简单的看了一下就可以做出判断了。
这这这……这是霸王条款啊？！
但是，敢怒不敢言。
【妖精契约，已经完成，离开】
妖精王似乎已经离开了，而其他的六个妖精也没有在理会他们，重新分解为无数妖精，再次于岩石大厅之中演化着一个又一个神秘的图案。
还能说什么呢，沉默呵，沉默呵，但是如果爆发就是自取灭亡了，所以中村光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苦笑一声。
“嘛，至少妖精契约者这个称呼还是蛮帅气的，虽然也很老土就是了，要不要改成叫妖精使？”
反正妖精王是用妖精语言说的这个称呼，其实就相当于一段描述性的话，但是具体翻译成日语是什么，并没有统一的规定。
顺便一提，中村光发现全世界都说日语这种不科学的情况果然只有小说中才会发生，妖精语倒还好，这是一种可以通过本能理解的语言，虽然这种本能只有少数人拥有，但好歹可以进行基本交流。
但是如果其他人想要和妖精交流的话，语言一定会成为大问题，这种语言单单是想要明白就需要很好的几何学功底。
出于父亲是水手的影响，中村光自学了非欧几何，流体力学和一些热力学知识，但是一般程度的高中生就算有妖精语天赋，想要明白还是很困难的吧？
“说起来，父亲，我找到你的死因了，但是似乎是没办法报仇的情况啊。”
导致父亲直接死亡的是妖精，但是妖精的思想很……冷漠。
和妖精交流之后，中村光就发现妖精的思维模式非常的单纯，它们有自己的思维逻辑，但是它们会考虑的事情和人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人类，它们既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攻击他们也只是因为他们破坏了岛上的冰，这是妖精能量的来源。
对于这种生物，中村光实在是没有报复的欲望，不小心掉进了绞肉机的人，应该怨恨绞肉机正在运行吗？
给机器判一个杀人罪，然后把它砸烂——中村光感觉这种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不如……到此为止吧，接下来还有新的生活等着我呢。”
释然一笑，中村光向着明亮的洞口走去。
不过当中村光走出洞窟，看到洞口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