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造得起，也砸的坏
三成对时雨的所作所为，内心还是很感激的。
首先，她先帮自己挡下了一辆货车，这就算是救命之恩了。然后她知道有人要杀三成，还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这也很让三成感动。毕竟三成觉得一直和她不熟，能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够意思了。
所以时雨提出要在回到那个被超能力小偷洗劫一空的珠宝店时，三成心底是相当不乐意的，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不然实在不好意思。
但是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毕竟街上的行人也不是白内障。但是绿洲城的作息时间普遍很早，只要不是假日那么大街上九点就没人了，十点家家户户关灯睡觉。当然也有许多不良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混的，不过时雨同学人家可是能单手拦货车的主，还能怕那些妖魔鬼怪嘛。
那么，现在要做就是——等。时雨很自觉的拿出家庭作业来开始写，他们学校不是那种让学生们读书不要命的方针，毕竟在这里上学的同学日后不是要继承祖产就是要出国留学的，提倡的是学生们自觉学习，能不能被扶上墙全看学生自己，于是作业布置的并不多也不难，只要上课听讲，回到家里再翻翻书就能很流畅的做作业了。
三成看到时雨开始写了，心想不管如何明天还是得要交作业的啊。学生是很容易受到周围气氛影响的，所以三成也坐下开始写，
于是今天，是三成自从上学以来最为耻辱的一天，居然第一次——他默默发誓这也是最后一次——七点之前就把家庭作业给写完了。
写完之后，三成仔细品味了一下这种回家不先看电视、打游戏，到快睡觉才写作业的感觉，想想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九点，好空虚。
时雨写完之后——还不忘检查一遍——就从书包里抱出一本英文版的《小王子》放在膝上开始看了，三成肯定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所以他就上了二楼打了一会儿游戏。
从街头霸王888玩到最终幻想250，时间一旦消磨起来就会流逝的非常快，抓也抓不住，转眼一看已经快九点了。于是在手机上定了外卖，没过一会儿门铃声响起，就托着两份寿司拼盘来到了客厅，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对时雨说道：“你好，时雨同学，我是你的破壁人（注1）。”
时雨合上书本，嘴角上扬，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三成同学，你每天都是点外卖吃的晚餐吗？”
三成很奇怪的看了时雨一眼，一边摆好桌子上的芥末酱和寿司醋：“是啊，因为家里就我一个人。”
“没想过自己做饭吗？”
“不要。因为太麻烦了，而且家里给我的生活费月月都有富裕，为啥不点外卖呢？”又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时雨先是摇了摇头，又小声嘟囔着：“……就是看外卖特别不爽而已。”
“啥？”
“我老爸啊，是个作家。小时候老妈天天加班顾不上家里，更别说做饭了，老爸就带着我天天的吃外卖。”时雨很惆怅的抬起头回忆道：“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家里的桌子上、沙发上，还有电视机上……都是叠的好高的外卖盒子。那天我不禁问自己：天啊，这样的生活我还得过多久啊？”
三成心说还好，我这边的外卖盒子一天一扔。因为扫地机器人有闹钟的功能，早晨把自己叫醒后，很容易的就从“打扫”联想到了“丢垃圾”。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学着照顾自己，比如做饭和打扫房间，顺便帮老爸……丢掉外卖盒子什么的。”时雨边说边拆开寿司盒子。
“真厉害啊，父亲是作家，母亲是刑警，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爹妈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三成和时雨吃着寿司随口聊着：“那你以后是也想成为一个刑警吗？”
本来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时雨却露出了一个无比厌恶的表情，就像是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当警察？不，当然不会了。你知道母亲是警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吗？”
三成心里说，按照你这种提问方式我可能得去知乎上搜一搜（注2）。
“她会永远的错过你的家长会，还有你的生日，还有你的……一切！女儿算什么啊，当然没有工作重要了，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嘛。我妈妈已经有差不多七个年头没有陪我过生日了，你看她现在怎么样了？优秀刑警！大家都觉得我的老妈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就好了，所以谁还在乎她是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
听完时雨这一顿痛诉，三成明白了怪不得时雨在她老妈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不过话题由谁提起的就应该由谁来结束，只得硬着头皮安慰道：“不错啦，至少你还能天天见一次真人，哪怕几天见一次真人。我父母外出做生意到现在，要不是逢年过节还记得给我寄一张照片，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听到没？逢年过节，才寄一张照片。”
当然，三成没有说往往那照片后面都附着一张支票来着，还夹着一张小纸条，大意为：想买啥买啥。
不过听到同病相怜，时雨的表情也变得缓和了一些。两人又聊了聊其他的话题，很快面前的寿司就被消灭光了。说真的，三成真想再订一份，送来后边吃边接着聊，聊到天昏地暗，最好今晚咱们就别去了。
但是时雨说到做到，进食完毕还帮三成打扫了下桌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去了门口等着三成。没办法，既然如此不愿意去也得去啊。
出了门的时间也差不多将近十点，大街上已经没人了，小混混的主要聚集地点在小巷。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那个被搬空的珠宝店。
时雨在路上告诉三成，从小她就没少听她老妈讲故事——那个时候她老妈还比较顾家，后来当上队长才逐渐变成工作狂的——所以时雨知道时雨妈工作的习惯，基本上就是拍好照片、收好证物，录好口供，最好还能拿上监控录像，然后就一般不会再回到案发现场了。因为绿洲城许多案子最后都会成为悬案，要是不破案这地方不能用那就没天理了。
这次的案子更典型，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三成和时雨完全可以大大咧咧的进去，不过前提得是——打的开锁。
虽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不过老板还是很执着的把门给锁上了。三成正想问要不咱们回去吧，结果时雨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曲别针就弯下腰来开始撬锁。
“你……”
“没错，这根曲别针是我从外卖盒子上拿下来的。”
时雨打断了三成的问题，随口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你真的觉得我想问的是这个吗？！还是说这年头撬锁已经成为人人必备的技能了？”
“原来你是说撬锁啊。我小时候，老爸没事教给我玩的。因为他总是会把钥匙弄丢。”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会教给自家小孩儿撬锁啊。三成感叹道：“你老爸真厉害。”
“是啊，不过他有时会记错我家的位置，然后用铁丝撬进别人家里，接着被报警。想知道我老妈去局子里捞他多少次了吗？”
“……”
是在下输了。你家这情况都快成情景喜剧了。
就在俩人聊闲天的功夫，时雨也把锁给撬开了。拉开门，两个人拿着手电筒走进去，今晚有月光，照进店里来使得不是很暗。
三成凭着记忆，找打了他看到的那个方位。天花板的顶角处那里本来应该有一架监控器的，如果根据两人的猜测没错的话，现在被埋进墙里了。
有时雨在这里，所以也用不着带什么锤子和凿子。不过两人都忘记了一件事情：监控器的位置太高，时雨够不着。
两个人在墙角下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好大一会儿，时雨突然活动起胳膊腿儿说道：“三成同学，委屈你一会儿，稍微蹲下来一点。”
三成老大不情愿的：“你想骑在我身上？”
“当然，你要是能徒手挖穿混凝土，你想骑在我身上也行，”说完时雨啐了一口：“啊呸，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别扭。”
没办法，三成只能在脸上写满不愿意的蹲下了。时雨先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就是骑在三成的肩膀上也只能勉强够的着屋顶，但是不太好发力出拳。与是就抬脚踩到了三成的肩膀上，三成也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但是他觉得时雨应该不会这么做，因为她穿的是校服短裙，会走光的。
就在三成这胡思乱想的时间里，时雨又踩上了他另一个肩膀，三成便抓紧她的脚踝站了起来，刚好时雨能够着屋顶。
“等等哦，三成同学，一小下就好。”时雨正在晃晃悠悠的稳住身形，说道。
不过对此三成意见不大，因为时雨的身体比他预想的要轻，三成不禁想象着自己托着一根羽毛。
时雨除了校服短裙外，还穿着棕色的学生皮鞋和蓝色的过膝长袜。平日里没有仔细观察倒是看不出来，时雨的大腿饱满，小腿精干——三成保证自己只是趁机瞟了一眼——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三成不禁想起班级里成绩前几名的女同学，长得是听标致，但是她们的腿哪怕穿着黑色长袜也是又短又壮，就像是又粗又圆的大白萝卜。
和她们比起来时雨的这双腿绝对称得上是细长诱人的胡萝卜——当然胡萝卜并不诱人，但是用来形容腿的时候我们可以宽容一下。
不过抬头偷窥是不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虽然时雨的小腿看起来纤细无害，但是三成不敢估计其中蕴藏着有多么过分的力量。如果这么做被时雨同学发现了，娇羞的把双腿一合并，还卡在当中的三成的脑袋大概率会被从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挤爆，变成被小孩子用吸管使劲吸过的酸奶盒子。
在三成正胡思乱想时，就听头顶“咚”的一声闷响，三成一时重心不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退。毕竟时雨锤墙那一下力道太大，他忘记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了，不过还好前者敏捷的从三成身上跳下，只是三成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
不过在即将摔倒的前一刻，三成“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蓝白条纹。
三成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看到时雨手里抓着一大块混凝土，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有部分监视器轮廓露在外面。
“恭喜三成同学，你猜对了。”
“那不是猜的。虽然我不是很想这么说，但是我看到的幻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错。”
时雨挑了挑眉毛，把那东西丢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看样子分量不小。她抬起手来，握拳冲着这块“监控器化石”砸了下去，毫无悬念的将它砸的粉碎。
“看，三成同学。”时雨翻着碎片比划着：“监控器的内部已经和混凝土融为一体了，我们猜的差不多。对方的能力不是穿墙，而是能像潜水一样在墙壁里自由行动。还能把物品拉进墙里，使其与墙壁融合。”
三成下意识的问道：“如果把人拉进去呢？”
“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们最好假定那样会死吧。老妈说过，越是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一般都会发生。”
“那……好像是梅菲（注3）说的。”
“梅菲见过史莱姆吗？没有。讨论结束。”时雨把碎片全部打了个包带走，又打扫了一下现场。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三成早就和时雨都戴上了吃寿司时赠送的一次性手套：“今晚收工，回家吧。”
“等等，一起回我家吗？”
“是啊，我只要给我老爸打个电话说一声今晚在朋友家借住就行，不要担心。”
“我觉得，这样……不好吧？”三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时雨很不开心的把手叉在胸前：“你在害怕个什么，我又不咬人。”
“是的，你不咬。但是我害怕你妈妈咬人。”
“……”时雨转念一想，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只能不甘心的嘱咐道：“好吧，那你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记一下我的电话好随时联系我，明白吗？”
“是是。”三成见时雨如此担心自己，不禁很感动。记下电话后，时雨又把三成送回了家里，两人才道别。
但是时雨没有立刻打道回府，她又在三成家附近蹲点埋伏了快两个小时，接近凌晨时，见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才打了个哈欠回了家。
当然三成现在并不知道这些，他倒是没心没肺的回家洗洗就准备睡了。他也想过要不要像小说或者电影里那样，在枕头下面放把刀以备防身，但是他有睡觉时把手垫在枕头下的习惯，怕割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掂量再三，他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老厚的牛津英语词典放在枕边，这玩意儿分量足够，而且天天翻它所以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用来当武器时可抡可砸，亦可当做暗器丢出去做殊死一搏，抡圆了往脑瓜子抽过去，一般人都得脑震荡。
多灾多难的今天终于结束了。三成不禁想道，这种日子今天是不是才只是开了个头，以后的生活到底会怎么样啊？
这么想着想着，就渐渐睡着了。
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三成发现——
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
注1：破壁人：出自小说《三体》，对应面壁人。
注2：指知乎体：XXX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注3：梅菲：梅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