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神，注视着战场
走出美术办公室，三成心怀忐忑。等过一会儿见了时雨，该怎么复述这次对话呢？
调查找到线索了没有啊？没有。那和维纳斯老师聊得如何呢？谈崩了。所有这次行动到底有何收获？差点就喝到了一杯奶茶。三成同学，你知道用八百斤面蒸出来的寿桃叫什么吗？废物点心。
三成甩了甩脑袋，把以上的对话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怎么可能会这样对话啊，时雨哪有那么贫。
不过意外收获是见到了维纳斯老师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三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倒不是因为这样发展在三成的意料之中，而是三成根本就不想在意过多于自己生活无关的事情。
但是真的像维纳斯老师所说，她能够看穿别人的欲求的话，那么小偷就应该不会是她。毕竟她既然可以用语言来操控别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她为什么还有什么必要亲自去偷呢？不但没必要，而且她不屑。
可如果维纳斯老师撒谎了呢？不说别的，她把时雨说的那么心机，三成就觉得不可信。昨天放学时雨可以有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车撞死的，但是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帮助自己。
难不成是时雨她看到他即将命丧车轮下的同时，及时又凑巧的观察到了自己拥有预知能力，突然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一个庞大的阴谋在她的脑海中酝酿成形。所以救下了自己，并且假意成为朋友，企图在日后利用三成预知未来的能力来下一盘很大的棋，比如毁灭世界或者统治地球什么的？
这也太扯了。
不过也有这种可能：维纳斯老师既不是小偷，而且她刚才说的关于时雨的那一堆话都是胡扯的，毕竟男人就喜欢神秘的女人，哪怕只是故弄玄虚，而维纳斯老师深谙此道，但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三观不正外加本身的成见，看错时雨了也说不定。那她的项链又是怎么来的呢。
总之可能性好多，三成依稀觉得这些推论里有一个是最有可能的，但是可能性最大又不代表一定是对的。毕竟有些猜测是在正常情况下才成立的，现在这事儿里面都涉及到超能力了，哪还有正常可言。
三成也没办法，只好先回到教室。时雨一如既往的坐在她的位置上看书，见到三成回来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没有别的动作，看来这事儿要等到下课她找个没人的地方摘了眼镜变身后再细谈。所以三成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戳了戳前排的李建勋。
“喂，问你点事。”
李建勋正昏昏欲睡呢，被三成给吓醒了：“干什么啊，能不能等我睡一觉再说。”
“行，那下一次你要抄我作业时我也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谁稀罕啊，还不一直都是时雨给我的作业抄，你那个字又没人家的好看。”别看嘴硬，李建勋还是说道：“什么事啊，快问。”
“关于维纳斯老师你知道多少？”
“全部！”提到她，李建勋算是来了精神，一副你尽管问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维纳斯老师今天戴的那条紫水晶项链是谁送的？”
“这……”
果然立刻就答不上来了。三成也预料到了，毕竟这黑厮一直喜欢吹牛，别看对维纳斯老师迷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他主要了解心中女神的渠道还只是关注人家的微博、脸书，还有就是听校园里的各种道听途说，他知道的别人也都知道。
但是三成现在也是抱着“什么方法都要试一试”的心态问的，没抱多大希望。
不过这下李建勋开始追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平时也没见你对娜娜老师有过什么性质，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gay。”
……到底还有多少人觉得我是个gay？我就是不跟风而已你们凭什么黑我啊。还有“娜娜老师”是维纳斯老师的小粉丝们对她的爱称，好长时间三成才克服了自己想吐的欲望，但听着还是觉得胃部发酸。
于是三成随口解释道：“我听说，今天维纳斯老师戴的紫水晶项链和最近被盗的那些是同一批。”
“别胡扯，你在哪听说的？”
“时雨的妈妈就是刑警，昨天一起碰到了随便聊的”
“你说的不可能啊，维纳斯老师想要的东西还要用偷？”李建勋的反应和三成一样。
“那就是别人送的呗，所以我才想问问是谁送的的。没准举报了那个家伙有奖金拿呢。”
两个人还想说点什么，一根细长的手指又敲到了两个人的桌子上。是莫伊拉老师来了，两个人一起闭嘴，结果她又用手指点了点李建勋的桌子，又指了指后面。那意思是去那罚站去，后者只能满脸不情愿的抄着书走到后面去了。
莫伊拉老师又用手指敲了三成的桌子一次，那意思是：下次，你就去后面陪他。在学生自习的时候，莫伊拉老师是不会说话的，无论什么指令都是用手指。不过意思也都很简单，大概只分“站起来”、“后面站着”和“外面站着”三种意思，区别就是往哪指。
不过有一次莫伊拉老师敲了敲一位同学的桌子，然后指了指窗户外面。于是那位同学含着眼泪翻越窗户快到一半了又被众人给拦了回来，后来莫伊拉老师很内疚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去把窗户给关上。
第一节课是国文课，教课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声音极具催眠作用。一节课下来至少有一半的同学淹死在了自己睡觉时流出的口水里，他又是个老花眼看不清下面的动向，还觉得同学们都听的很入迷，下课铃一响就颤颤巍巍的拄着拐离开教师了。
三成上课到一半终于坚持不住，去找周公切磋棋艺去了。听到下课铃也没醒，但是突然听到周围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了一般，吓得他立刻把周公的棋桌子给掀了。
醒来他第一眼就看到眼镜模式下的时雨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看到周围的同学都在几个抱团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的样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于是三成擦擦口水，紧张的问道：“怎么了，这周周末又要加课了吗？！”
“三成同学，你和维纳斯老师都谈了什么？”时雨用比平时眼镜模式下的她还要小的声音问道。
“这个啊，让我想想，”三成连忙想该怎么说，先说结论：“我觉得应该不是她……”
“没错，不是她。”时雨打断三成的话，然后举起了手机。三成看到上面的照片，不禁愕然。
时雨轻声说道：“因为她死了。”
……
发生了死人这么大的事情，下午的第二节课被改为了自习课，许多老师都要去接受调查和询问。
维纳斯老师的死状被一个好事的同学拍了下来，正在同学之间里疯传，有不少学生看到照片之后都吐了。因为她的死法实在是诡异，生前她曾与许多有权有势的男人有过往来，老师只是她的副职、她的爱好；而当她死时，最终竟然和那间用来为她储存零食的美术办公室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被人溶进了办公室的墙壁上，连着四肢和躯干一起，血肉与墙壁相融。还挂在墙上的只是一个表情痛苦狰狞的头部。各种意义上的不解之缘。
三成顿时觉得头大。
首先，用超能力偷窃的犯人不是她；其次，那个家伙的手段升级了。不再只拘泥于财产，而且开始杀人了。
所以整个下午的自习氛围非常浮躁，因为大家都在下面议论纷纷。讨论维纳斯老师死亡原因的当然五花八门，不过更多的开始猜测究竟谁是凶手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讨论赛马一样，仿佛死者和他们毫无关系——话说回来，还真是毫无关系。
尤其是对男同学来说，虽然维纳斯老师是他们的老师，而且超级漂亮、非常有诱惑力，能够刺激他们的荷尔蒙分泌。但是……也就只是一个老师而已，顶多是一个很迷人的老师。对他们这些富家公子来说，等他们成年后漂亮的女模将如同流水一般在他们的床上滚过，现在换个漂亮老师很显然算不上什么人生大事。
但是恐惧的气氛也开始在部分学生和老师之间相互传染，毕竟这是在学校里出人命了啊，一时间也是人心惶惶，传言满天飞。
更让三成担心的是时雨，整个下午她都在看着书本的某一页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即将熬到放学，时雨动了，向三成轻轻的做个了手势，示意要出去说话。反正教室里也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到他们从后门出去了。
找个了没人的地方，时雨摘下眼镜说道：“三成同学，我们得结束这件事情。”
“你是指什么？”
“就是我们这样到处查案这种事情。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开始杀人了，我们必须停下来。”时雨说道。
三成还是很担心，所以问道：“时雨，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的。”时雨强打起精神来说道：“我想过了，应该把这件事情交给更专业的人士来解决，比如我的老妈。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太危险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时雨白了三成一眼：“你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很危险的，好不好？”
“是的，你也这么想就好。”三成点点头，远离危险总是一件好事。
“对了，三成同学，你中午去见过维纳斯老师是吧？”看着三成那“你说呢”的表情，时雨说道：“我妈刚才给我发过短信了，先是安抚了我一顿，又告诉我接手这个案件的人是她。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找她，然后告诉她，你中午见过维纳斯老师的事情。”
“为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啊？”三成好不想去见时雨妈的，好可怕啊。
“没有指望你提供线索。但是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老妈，因为如果当老妈查到你中午见到过维纳斯老师这件事情，那么你会更麻烦的——而且我向你保证她一定能查出来——所以你主动交代，事情也就会变得更简单一些。”
知道时雨说的有道理，所以三成只好不情愿的同意。时雨拍着三成后背说道：“快去吧，我会在教室里等你的。”
两个人便分头离开，时雨回教室，三成去找时雨妈。
但是三成没有看到，在时雨转身时，露出了一个决绝的眼神。
……
时雨妈录口供的地方也不难找，毕竟这里都是老师，你带谁回警局也都不合适，影响实在不好。所以在这里就地取材来询问。三成直接就在警察最多的地方开始找，结果一眼就看到，昨天在珠宝店门口被时雨妈一个神龙摆尾踢在屁股上的那个倒霉蛋。
于是三成就和他说明了一下来意，那家伙很爽快的就给三成开门了。本来三成对他印象不错的来着，结果三成前脚刚走进临时征用的办公室，那家伙后脚就把门给关上了，三成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看到时雨妈眯着眼睛正看着自己：“喂！你进这里来干什么！”
混蛋，跑的真快！你倒是留下来帮我解释一下啊！
三成又一瞧，发现还是熟人。时雨妈正盘问的人就是莫伊拉老师，她有点紧张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很不自在。
还好时雨刚才教了自己应该怎么说，于是把事情轻描淡写的和时雨妈一说，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这样啊，你做的对，是应该主动交代的。我知道这件事了，如果有问题需要问你，到时候会联系你的。”
“那我能走了吗？”
时雨妈一指旁边的椅子，凶巴巴的说道：“那里坐着去，一会儿我有事情和你说。”
三成乖巧的坐下，时雨妈恢复办公的神态，对莫伊拉老师说道：“您可以继续说了。”
莫伊拉老师看了三成一眼，犹豫的说道：“那是我的学生，我觉得应该让他……”
“放心，他是我女儿的朋友，懂得分寸，不会乱说的，”只要是提到女儿，时雨妈总会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随即恢复常态，说道：“莫伊拉女士，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无论你感觉到了任何奇怪的地方，无论有多么荒谬，无论有多么离奇，你都可以对我说出来。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对我有重大帮助。”
“好、好的，”莫伊拉老师喝了口茶，压了压惊，才缓缓的说道：“其实，在第一节课下课后的课间休息时，一个人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作业，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永远都是僵尸脸的莫伊拉老师居然都这么慌张，三成倒是也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说的详细一点。”
“就是觉得，办公室里不止有我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在看着我。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我隐约的感觉到……”
莫伊拉老师睁大眼睛说道。
“……有人想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