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可以黑掉任何东西，以及任何人
恐怖？
如何恐怖？
恐怖的形式多种多样，恐怖的内容永远根据情况而定。有人说未知才是人类最大的恐惧，但当有人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时，那未知就暂时只是世界上第二恐怖的东西了。
而对莫伊拉老师来说，现在最让她感觉到恐怖的是一双眼睛。
一双她看不到的眼睛。
但是她就是能知道有人在看着她。人类是有本能的，有时直觉要比任何推理和论证都精确，过程只是为了说服别人才存在的，如果当你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件绝对不正常的事情，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去相信常理？
莫伊拉老师就是这样。她先是听到了隔壁的办公室传来一声尖叫，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个学校里并不缺少倒霉蛋和冒失鬼，她是老师又不是保姆。但是，很快，她就隐约觉得有人在看她，有人在观察她，有人想……杀死她。
但是，没有动手。过了许久，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就是这样。莫伊拉老师说完了。
时雨妈点点头，知道了。
可以走了吗？可以啊。
莫伊拉老师离开了。
“阿姨，您这是查案呢，还是心理咨询呢？”三成本来都打算听听莫伊拉老师是怎么和妖魔鬼怪大战三百回合后死里逃生的，结果这结局没想到也……太不给力。
时雨妈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就凭你这句话，如果你来干我们这行，那你应该会很短命。”
这句话把三成呛住了，毕竟三成最近遇到了不少血光之灾，还真有点忌讳。
“还有啊，别把你刚才听到的乱说，一个人也不行，因为我对你班主任保证过了。”时雨妈不忘嘱咐一句：“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把你……”
“挂到学校操场的旗杆上？”
时雨妈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的？”
“别多想，随便猜的。”
三成可不想对她解释，为什么这句话他在今天之内听到了两次。
不过时雨妈也没有纠结，她随意的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三成对面：“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吗？”
“如果您不是想向我请教案情的话，那估计就是要和我聊聊关于您的‘宝贝儿’女儿的事情了。”
“别学我这样叫时雨，你不许这样叫，”时雨妈瞪了三成一眼，又撩了撩头发，试图让自己的眼神更柔和一点：“别误会，听我说。我今天并不是觉得你和我的女儿走的太近了所有想找个理由打断你的腿，我是想说谢谢你的。”
“别……阿姨，还是我说谢谢你吧。”三成心有余悸的说道。还有什么叫做“今天不是”？您已经打算把这件事情提到你的行程上了是吗？
“听我说完。”时雨妈安抚道：“你应该也知道的，我家女儿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我又没时间陪她。说真的，现在她的性格这么孤僻，很大的责任都在我的身上。你愿意陪在我女儿身边，我很感激。”
“您也别这么说，我和你女儿会成为朋友绝对不是因为我觉得她很孤僻或者很可怜。而是因为在我困难的时候她帮助过我，所以我很荣幸成为她的朋友。”
时雨妈情不自禁的笑了：“你这个小子还真会说话。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她帮助过你什么吗？”
“她挡在我的前面，用一只手就拦下了一辆大货车。”
“哈哈哈哈，你是说我的女儿是超人吗？不过也有道理，超人戴上眼镜时也像个书呆子。”
看吧，说了她也不信。三成在心里耸肩。
“不过，我得告诉你，你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超人。”
啥？三成心说，难道时雨已经把她有超能力的事情告诉她老妈了？
时雨妈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思绪随着回忆而飘走，将她暂时带回那个过去。她向三成讲述道。
“这件事情得从她小时候说起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这么糟糕的母亲，时雨那时还小的可以被我一把就抱起来举高高。每天我都会抽出时间来陪陪我的女儿，她缠着要我给她讲故事，我就把我破案的故事一个一个的都讲给她听。”
出现了，万恶之源。
“谁知道从此她就迷上这些故事了。那是的她特别的憧憬我，还对我说她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你看动漫里这么说的有几个结局不让人唏嘘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你明白的吧？不过我也是个白痴，一直把她这句话当玩笑，结果就出了那件事。”
“那时的时雨，你绝对想象不到，她还是个假小子，留着短发，到处和其他小男孩们打架。当时我觉得也不错啊，我的女儿挺像我的。结果，有一天，她的学校里转来一个倒霉蛋，入学第一天就被同年级的一群坏小子给欺负了，我女儿当然不能惯着他们，就挺身而出，和那群坏小子们在操场上打了一架。”
时雨妈低下了头，声音越说越小：“然后啊，我接到了电话，说我的女儿她现在在医院里，她的眼睛被同学用圆规戳到了。”
“我不怕告诉你，那个时候我真想杀人的，我想把那些小孩的家长都杀了，至少我也以眼还眼，但是那段时间里我的女儿她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得时刻陪在她的身边。万幸，后来她的视觉保住了，但是必须要戴着眼镜。”
“从此以后，我的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我知道她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还好，她很坚强，开始喜欢上了读书，后来嘛，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那样了。”
时雨妈故作轻松的说道：“所以，如此看来，当个书呆子也不错对吧。”
“阿姨，我向你保证，你的女儿没有变。她还依然像以前的那么勇敢。”三成看着时雨妈的眼睛，安慰道。
“当然了，”时雨妈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儿。”
三成也跟着问道：“谁的女儿？”
时雨妈突然用力弹了一下三成的额头，后者疼的直哎哟。
“活该，你就欠打，”时雨妈又拍了拍三成的肩膀：“我今天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打算带着时雨去吃日本寿司，你要一起来吗？”
“为什么不呢，逝者已逝，活人总得吃饭。”三成答应道：“我去叫时雨，在这儿等着我们吧。”
“你快点啊，马上要放学了。”时雨妈在后面嘱咐道。
三成走出办公室，前脚刚出门就就响起了放学的下课铃，他加快脚步走到了教室，同学们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时雨并没有在教室里。于是便问正在打扫卫生的班长道：“喂，班长，时雨她是去读书社了吗？”
读书社，学校里的社团之一，又名书呆子繁殖基地，这个社团每天上完一天的课，放学后都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聚在一起……看书。很不幸，时雨就是这个社团的骨干成员。不过以时雨的眼镜模式那慢吞吞的速度来说，平日里她都是最后几个出教室的才对。
“没啊，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天学校所有社团活动几乎都全暂停了，”班长的回答让三成出乎意料：“而且，我记得时雨她最后一节课早退了。”
早退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三成心底蔓延开来。
“那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
班长白了三成一眼：“知道了那就不叫早退了，你最后一节课不是也没来了，还好意思管人家，还有你前排的李建勋，你们三个今天最后一节课都逃课了，明天我就要给老师说去。”
李建勋也早退了？
三成问道：“是李建勋走了后，她才走的吗？”
结果班长把嘴一撇：“我就知道你们早退了，谁记得那些。”
“那你就好好想想！”三成突然提高音量吼道。
被三成的气势所迫，班长只好不情愿的回忆了一下：“我也记得不太清，不过我是听到后面是先有个比较大的动静，然后才是窸窸窣窣的小动静，等我回头时两个人都不见了。”
三成在心底骂了一句难听的三字经，急忙跑出教室，后面还依稀能听到班长在喊：“明天我要告老师去——你就等着吧——”
这事等明天你还能见到我再说吧！三成加快速度跑到时雨妈所在的办公室，喘了口气后推门进去：“阿姨，真不好意思，我和时雨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了。”
“因为什么？”时雨妈不悦的抬眼说道：“今天你们学校的社团活动不是都停了吗？还是我和校方提议的呢，不然你以为为啥我偏偏挑今天请假？”
原来这还是你的套路？！为了和女儿一起吃个寿司还真拼啊！
“是啊，不是读书社团，而是读书沙龙，在我们班长的家里举行。”
“非得今天吗？”时雨妈超不情愿的说道。可不是嘛，好不容易作梗停了一次全校的社团活动，谁知道下次这个学校里再出命案是啥时候。
“没办法，现在披萨都订好了。”
“你们在读书沙龙里吃披萨？”时雨妈将信将疑的问道。那你们今天要深度解析的两本书是不是分别叫做《XBOX》和《PS4》啊？
三成点点头，扯了个瞎话：“我们……有一次性手套。”
“好吧，混小子，真能耽误事。”时雨妈嘟囔着只能作罢。果然，时雨说的没错，关于她女儿的日常生活，她老妈真是一窍不通。
“对了，阿姨，我问你个问题好吗？”三成在即将离开时，鼓起勇气问道。
“你已经问了，白痴。”时雨妈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再问一个，”三成又被时雨妈噎了一下，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会把东西席卷一空又不会留下痕迹的小偷，是不是曾经还偷过一个便利店？”
时雨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好几天前在那家便利店门口路过。”三成顺口胡说道。
“有可能。那是发生在珠宝店被盗之前的事情了。那家便利店也被偷的挺干净的，不过除了这一点外，我们也没证据来证明珠宝店和便利店都是一个人……你问这么多干啥，快滚，不然我还弹你脑门儿。”时雨妈不耐烦的把三成撵走，又掏出手机来吩咐手下继续查案子。
是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从来都没有人说这是同一个人干的。三成走出办公室后不禁如此想到。
而就在昨天的早晨，李建勋对他还说过：怪盗基德可不会穷到还去洗劫了便利店。
可是新闻只报道过被盗的干干净净的珠宝店，从没有报导过被洗劫的便利店。先无论他是如何知道的，但至少，从来都没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过。
维纳斯老师的死就是在三成和他说过话后发生的。
盗窃案的发生时间也和学校的放学时间吻合，李建勋和三成都是没有社团活动的人。
李建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能力者，而时雨去跟踪他了。
三成懊恼的想到，他早就应该看出来“把事情交给她老妈来处理”这一套都是假话，只是为了想把自己支开！因为现在都出人命了，而且调查这个案子的人还是她老妈。时雨都能为了别人去挡下一辆大货车，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老妈被卷入超能力案件还视若无睹？
越想越气，三成不禁生气的一拳打在墙上。更让他生气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他一直都想从这些超能力事件中脱身，现在如愿了他又气的在这里捶墙。
不管怎样，必须先去找到时雨。可是话说回来，怎么找？但越是慌张，就越不利于思考，三成先使自己冷静了下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他还有一个办法，一个尽管他不想用，但是他必须一试的办法。
三成快步走回教室，无视掉旁人的目光，坐在了时雨的位置上。然后闭上眼睛。
然后，等待着预知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