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窗台一只鸟儿轻轻落下,它的羽毛柔软如丝,在阳光下闪烁着绚丽的微光。越过窗台摆放的天竺葵,房间内的床上正躺着一位美少年。
鸟儿扑腾几下翅膀落到床头柜上,轻轻歪着头,好奇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发出几声悦耳的啾鸣。
黑暗的漂流中一道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少年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一下。
明亮的光线进入视野,眼前的景象从陌生渐渐变得熟悉,少年困惑地摸了**口,残留的疼痛还未完全消失。
他侧过头去,一只蓝歌鸲落在床头的柜子上,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发出清脆歌鸣。他伸出手去,鸟儿跳上跳上手心,脑袋灵动、好奇地观察着他,而他也浅笑着怜爱地望着它。
门把手咔地轻响,房门从外被打开,蓝歌鸲扑腾从敞开的窗子飞了出去,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少女,正在轻声细语谈论着什么。
进门的少女们见到床上的少年醒来,无不露出欣喜之色:“我就知道你很快会醒过来的!”
“怎么会是你们俩?”琉奈有些发呆。
安洁挤眉弄眼地笑道:“怎么,没想到我会过来探望你吧?”
艾尔夏:“你醒过来就好。”
琉奈像想到了什么,紧张道:“我昏迷了几天?”
安洁一见琉奈的模样,促狭笑道:“啊,我们的学园偶像一醒来就想姐姐了。”
琉奈被安洁如此直白的戏谑弄得脸上热气上升,也不明白安洁心思怎么这么敏捷。
安洁调笑完便不再戏弄他:“放心,今天才是挑战赛的第五天,本来刚才是艾琳娜照顾你的,不过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不得不离开,所以我和艾尔夏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看你醒过来我们就放心了。”
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四天。他刚才就是担心自己昏迷太久错失了交流赛的机会。若是再晚一些,他陪莎琳回圣城的计划又会打乱他已经定好的日程。
琉奈坐起身来,发现不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脑袋里也一样会有莫名其妙的疼痛,那疼痛让他牙齿发颤不断都嘶冷气。
安洁走了过来关切道:“你,还好吧?”
琉奈强忍住不适,勉强笑道:“再过几天就好了。”接着他回想起苏醒前的那道亮光,想起了和奥利迦的战斗,于是问道:“最后那场比赛结果怎么样了?”
安洁目光闪烁看向艾尔夏,艾尔夏眨眨眼道:“你赢了。”
琉奈蹙起纤细的眉,眼神中有些困惑。
安洁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刚醒就不要想那些啦。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等伤好之后再说。”
琉奈闻言嘴唇微张,最后想说的话还是埋了下去。
等待安洁和艾尔夏两人离开了许久,琉奈起身将衣服穿好,别馆现在空无一人。在带着莎琳离开枫丹白露之前,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刻,学园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圣珏湖周边,所以道路上的人比平时要少了许多,不过也能听到许多关于他和奥利迦比赛的话题。
出了学园琉奈从枫丹白露随意租了一匹快马,离开城区后便一路疾驰,离开官道之后,道路上人烟渐渐就稀少起来,但道路的规格这一路上却没有降低。
终于,茂密的树林迅速退去,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一条低矮的木栅栏道路向前延伸,道路边间隔地种着参天古树,树枝繁茂交叠,让林荫道显出一种神秘气氛。两侧向外是大片大片坡度起伏平缓的广袤草坪,空旷处零星地立着些树木。
在路的右侧分出一条环形岔路,一扇大门拦住了去路,两侧延伸的栅栏一眼看不到尽头。从这里能望见几百米远处的草坪上,立着一幢白砖蓝瓦的四层建筑,更远处是一片范围广阔的湖泊,这些都被纳入了庄园的范围。
琉奈紧了紧缰绳放慢速度,但骑马飞奔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注意。远处,一位女仆装扮的人走了过来,手上还握着修枝剪。
那女仆走了过来,很礼貌地问道:“您是?”
“我……”琉奈这才想到自己似乎没有能进去的凭依,以他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理由来这里呢,可他又不想名不正言不顺地进去。
女仆看着琉奈原本想说话却又一言不发,正觉得奇怪,另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打开门吧。”
琉奈抬头望向那个人,是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女人,仪态端正自居,亲和中带着威严,从服饰上看起来像是管事。
“我是庄园的管家,负责这里的日常运行。您应该是琉奈少爷吧。”女管家道。
大门缓缓打开,琉奈也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交到那位女仆手中。他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还是先从最近的问题开始:“你认识我?”
女管家引着琉奈边走边微笑道:“当然,之前陛下便特别嘱咐过,如果您来了这里不要阻拦。”
法莉丝?琉奈心中困惑,但想到当初是法莉丝提起这里他的困惑又释然了。
“那我可以问些问题吗?”琉奈道。
女管家点了点头。
“这里是不是有一位长住的客人?”
女管家闻言嫣然笑道:“您自己猜即可,我们是不能透露的。”
琉奈听此也不觉意外,这符合她的性格。
“那她……现在在这里吗?”
女管家只是笑着摇摇头。
琉奈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在”还是“不能回答”。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见妃丽尔,而是为了……
从建筑前的广场岔路朝左走,右侧的缓坡下就是那片荡漾的湖水,走过一段寂静无人的道路,就只剩下琉奈一个人前去。
青色砖石的台阶长满青苔,沿着平缓的矮坡攀缘,阶梯两侧蓄着常青的低矮灌木,吹来湖面的习习微风。
台阶尽头,白色平整的砖石自眼前延伸而去,直到黑色孤寂的铁门矗立在眼前,园内的景象被青灰色的砖石矮墙阻挡。
六月的蝉鸣停了下来。
他站在墓园的门前踌躇了,彷徨与不安让他在此刻驻足不前。原以为早已做好面对的准备,原以为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却在最后一刻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如此脆弱……
他默然走过,那一列列陈展的雕塑,那一方方各异的墓碑,最终却只能留下黑色石头上刻下的时间和姓名。
当那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琉奈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他木然抚摸着那一行刻下的名字,天地之间他被孤零零地抛到了这里,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滴在了碑前一束摘下不久的花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