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十二域,听到这个名字琉奈有些恍然,这是曾经在阿拉米斯山顶最迷惘时给自己目标的名字,是在赛特小镇最恐惧时给自己希望的名字。而现在,没有世界之书的它对自己而言又会是什么呢?
琉奈牵着莎琳跟随在安瑟伦和一众白衣修女身后,穿梭于金碧辉煌的殿宇,对称而立的金柱浮刻着曼妙的天使身姿。水琴悠长而神秘的单音,在漫长的大殿里交织出共鸣魔法,一道道偏转的光线显出隐在光中的神秘魔纹。
共鸣魔法的精神扰动还在变强,仿佛什么有压在胸口,琉奈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眼前不时闪过弧光让他的步伐不得不慢下来。
“琉奈哥哥?”莎琳仰头关切道。
琉奈见莎琳反而比之前更有精神,有些诧异:“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感觉?”莎琳懵懂道。
“用共鸣魔法创造的精神系攻击法阵。”
“有吗?莎琳怎么没有看到?”小丫头睁大眼睛东瞧西看。
琉奈原想用魔法让隐藏在光线中的法阵符文显形,但安瑟伦正在前方引路,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为什么这个法阵只对自己产生作用,小丫头却一点也察觉不到?难道是……他回想起拉结尔那夜和罗森克洛兹遗迹的两次遭遇,可这个法阵是共鸣魔法才对。
莎琳抬起两人牵着的手,认真道:“那琉奈哥哥抓紧我的手,我会一直守护在琉奈哥哥身边的。”
琉奈失笑,不过看小丫头活泼起来,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始终想不出原因,但难受的感觉却愈加强烈,琉奈不得不集中意志对抗精神扰动,仔细分辨音阶中隐藏的锋芒,他可以肯定这共鸣魔法是有意为之。
虽然,他对精神介入的魔法不太熟悉,但毕竟作为卡尔学院的学生,涉及到精神系魔法方面他多少也耳濡目染。于是,他心念提动,运转魔法在耳朵两侧隔绝声音,却没想到干扰丝毫没有减弱。
正当琉奈思索间,前方的安瑟伦微微侧头,提醒道:“阁下不要分心。”
琉奈心中一惊,小丫头也好奇地看过来。琉奈也没继续解释,只是默默继续跟随。
终于,在穿过一条宽广庄严的悬桥,来到一座高耸的白塔前,前方引路的安瑟伦和修女们才停下。
琉奈视线沿着白塔向下,下方的城市景象仿佛笼罩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从建筑整体的走向,可以确定这里正处在圣城中轴线的交汇处。眼前的白塔也不是真正的塔,而是下方庞大建筑向天空延伸出的塔楼。
安瑟伦唤出琉光短杖解开紧闭大门的环形光绘,闪动的星辰在斗转星移后沿着闭合的缝隙依次闪动,重重结界才打开。
安瑟伦和修女们侧立两旁静立等候,待琉奈和莎琳行至跟前才道:“前面就是十二域的入口,我们在此恭候佳音。”
两人来到塔内,巨大的圆形凹台在缓缓向下塌陷的同时,构成凹台的块块砖石被一道道光束引导至天顶悬浮,露出了无光如镜结界。
此刻,琉奈才恍然明白这里正是那晚和千夜相遇时的大厅,只是那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事。
琉奈目光流连地掠过这处瑰丽绚烂的殿宇,但心中却回想着那晚发生的种种,发生在他周围的一切让他离过去越来越远。
琉奈收回目光,抓住莎琳的手,小丫头也心有灵犀般看着他重重点头。
两人同时踏入结界之中,一股如水的触感蔓延至全身,直到两人全部进入其中,周围的一切全部陷入黑暗。
琉奈原本平静的心再次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唤出了柏尔修斯。两人此时都未使用魔法,而是任凭周围魔法的流动带着两人迅速下降,在经过几处明显的标记点后,空间开始扭曲,一道道星光自两人脚底迅速从身边划过又在头顶汇合,直到眼前出现一处黑曜石般的巨大石门,门的左右立着两尊灰色的执剑天使雕像。
此处的大厅四周只有无边的黑暗,就像当初罗森克洛兹遗迹里最后的结界,只不过这里的天顶是一片用魔法营造的天空,并未如那时那般压抑。
随着两人靠近,金色的火焰从雕像的眼睛喷薄而出,光彩流溢中光辉覆盖周身,金色与白色的交替间雕像越来越栩栩如生,仿佛将要活过来。
琉奈手上的那枚戒指没来由地闪耀,顿时心中的警兆陡生提剑而视。下一瞬间,两尊雕像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倏然折下两道剑光。
琉奈收剑回身躲避,刚落地两道金色剑芒已从两侧夹来,三剑交错飞星四溅。
光芒,依然是那炙热的光芒,琉奈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不自主地沸腾着对抗着它,那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再次涌来。一道光芒照亮琉奈的脸,金色斗气柏尔修斯的剑锋划出,两尊雕像瞬间化作碎块散落在地化作流沙消失,剑芒的余势飞斩到石门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琉奈哥哥!”莎琳快步跑了过来。
还没等两人能说上话,琉奈已经察觉魔法流向发生些许变化,恐怕和这两尊雕像缠斗只是徒耗精力,提醒莎琳道:“还是赶紧进去吧。”
莎琳点了点头,一同来到巨石门前,随着她眉心亮起光华,白色的光辉沿着双手传递到石门,周围开始出现震动,轰隆声中一道裂隙迅速扩大,石门终于开启。
小丫头调皮地眨巴了眼,似乎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朝着琉奈挤眉弄眼。
好,算你这次帮上忙了,总行了吧?琉奈也以眼神回过去。
两人的玩闹休止,注意力才放到门内。这一层的大殿虽不如外界那样的庄严华丽,在不知是有意布置还是原本就如此晦暗的色调中有一种压抑感,头顶的天空和刚才外面所见别无二致。
大厅中央,一方广阔的池水横亘通往前方道路上,水边插着一根双蛇手杖,在池水的对岸是一面延伸至顶的石壁,石壁之上隐约浮雕着一棵巨树,但其中细节看不真切。
看来这一趟也没那么简单。琉奈心道。
琉奈来到水边,一道阶梯延伸向下没入水中,波光荡漾中深色的水面里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好……好像有东西……”莎琳面露难色,语调都低了几分。
琉奈叹了口气,盯着那手杖仔细回想,对他而言已经解过一些谜题,所有谜题只不过是为了迎合出谜人趣味而已,通过考量出谜人所设置的目的、场景、以及出谜人自身所处的环境,答案就算不能完全契合也不会差太多。
而这里……
最终琉奈眼中的困惑才渐渐褪去,走向那根手杖。
由于这里情况尚未明朗,莎琳只是只身一人来这里,所以琉奈不能放心收回剑,只能一只手握着柏尔修斯,而另一只手紧紧握在手杖上开始用力。但手杖与底座的嵌合程度让他一度以为这根手杖根本就不能拔出来,直到“咔嚓”一声,手杖顶端盘住的双蛇同时咬合在他的手背上,一团血色红晕迅速在衣袖上绽开。
莎琳显然被吓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琉奈只是安慰了几句,来到水池边的阶梯,他开始尝试运转魔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却根本无法运转身体里的魔力。
这时,他脑海中蓦然冒出一句话:未行法术以先,蛇若咬人,后行法术也是无益。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才是真笨蛋,你是假傻瓜。”琉奈自嘲起来。
“琉奈哥哥又在说什么傻话?”莎琳鼓着腮双手叉腰生气道,“到现在你都没怎么理过莎琳!”
“对,是琉奈哥哥不对。”琉奈很认真地赔礼道歉,转而道:“你还记摩西分海的故事吗?”
“那当然。”
琉奈高举起手杖,对莎琳道:“你握住这根手杖。”莎琳按照琉奈的指示握在琉奈手下方的部分,“你现在只需要运转魔法,在意识中将池水分开。”话音才落,池水被一道力量汹涌分开,浪涛翻腾中潜伏在水中的黑影也原形毕露。
“咦!是蛇!”莎琳音量又紧张了几分。
“不要怕,就是普通的蛇而已。”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台阶向下直到池子的底部,在池子的底部果然用魔法烙印着那秘文:未行法术以先,蛇若咬人,后行法术也是无益。
两侧翻滚水浪比人还高,水中伺机而动的蛇影还在水幕内窜动,不时从中飞跃而出,发出“嘶嘶”的诡异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琉奈效仿那故事将流下的血洒向两侧,无数还尝试袭击两人的蛇影瞬间化作道道烟雾消散。
两人屏气凝神行进了几分钟,不敢有丝毫分心才最终抵达对岸。同时,扣咬着琉奈手背的手杖也回归原先状态,光芒一展一收间消失,一切有回归到初始的样子。
小丫头连忙抓着琉奈的手想施展神愈术,吓得琉奈想赶紧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