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昏暗,窗外的微亮,壁钟的滴答,行人的欢声笑语。
琉奈从惺忪中渐渐清醒,起身来到窗前,埃贝尔灯火璀璨,千泉宫华灯初上,双子塔顶的水晶石已经亮起蓝色的微光。
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琉奈提起声量问道,这敲门的习惯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琉奈提着流明灯,唤出柏尔修斯,在幽暗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漆黑走廊里一个人影立在门外。
黑暗中,流明灯终于被点亮,清冷的光辉照出斗篷下娇小的身影。
“你是谁?”琉奈问道,目光在斗篷下露出的惨白肌肤上寻找线索。
斗篷人默然不语,只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琉奈看了一眼楼道,明白这位未知来访者想表达意思,但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到底谁是。
斗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伸手将帽檐扯了扯,转身就朝楼道快步走去。
“等等……”琉奈提着灯追了上去,才来到楼梯口,斗篷人已经下到了一楼的大厅。
琉奈快步跟了上去,刚出门就撞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咦,小少爷醒啦?”浑厚的声音带着些高兴劲儿。
琉奈看着眼前的身影,恍了恍神。
“莫克?”
“小少爷急急忙忙是去哪里?”莫克低下头问道。
“你的事等等再说……”
琉奈环顾四周,走上街道,周围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再看到刚才那个人的踪影。
莫克来到琉奈身边,也四处看了看:“小少爷是在找什么吗?”
“你刚刚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身材很矮小,只到我肩膀这里,然后皮肤是白色的……没有血色的那种。”
莫克摸了摸头,四处瞄了瞄:“我一来就只看到小少爷了啊……这附近穿斗篷的人这么多,身材很矮的倒是没有看到过,皮肤很白,这附近乌漆嘛黑的,哪里能注意到这些……”
琉奈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发起了呆。
“小少爷认识的人?很重要吗?”莫克问道。
“不认识。算了……”琉奈将流明灯关掉。周围又陷入一片昏暗中,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打下的微弱亮光。
“嘿嘿嘿,小少爷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要不我带小少爷去逛逛?”莫克笑眯眯道。
“去哪儿逛?”
“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逛。”
“那么,去哪儿逛呢?”
虽然是莫克提议去逛逛,一路上却是琉奈走在前面,两人走走停停,沿着近河的街道闲逛,快要到学园东大门的时候,出入口已经满是络绎不绝的马车和行人,热闹程度几倍于白天。
“怎么这么多人?”琉奈睁大眼睛左顾右盼。
莫克神秘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琉奈纤眉一挑也是毫不在意,含笑道:“谜底总会自己揭晓的。”
莫克看出琉奈的意思,抓耳挠腮道:“这不是想给小少爷留个惊喜嘛。”
“好吧。”琉奈一面答应着,一面观察着四周的来往的人群,想从路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寻到些线索。
“我听说小少爷是今天才到的伊奥尼亚?”莫克问道。
“是啊,我们一路朝大陆西北赶到的神圣帝国,然后从大陆北端的高原出境,再又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到了这里。你呢?”
“我啊?嘿嘿嘿,我就没有小少爷的经历这么丰富了,我是跟团。”
莫克说的跟团应该说的是跟着学园参加的交流赛的团。
“所以,你怎么想着过来看我?”琉奈道。
莫克闻言凑近琉奈身边,伸出手,掰着手指数数:“小少爷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琉奈忽然被问住了,虽然两人还在同一个学园,不过像过去一样一起这样闲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琉奈望着街道远处的灯火,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出了学园来到伊奥尼亚,街道上已经有许多穿着盛装出行的男男女女。他们或穿着节日的装束,或头上戴着编织的百花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在笑语欢颜中与路过的花车挥手。
“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琉奈有些诧异地问。
“是,也不是。”莫克嘿嘿笑道。
琉奈佯装生气,将他的手拍开:“少来,不告诉我难道我还不会问么。”
莫克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马上就是这里的仲夏节了,大家都会在这个节日里预祝五谷丰登。你看他们的装束,还有街上的花车,都是为仲夏节准备的。真正节日的那一天会由皇宫派一整支的宫廷花车巡街,到时候还会有大型的演出活动,到那一天时候才算是节日真正到来了。”
琉奈听到这里也觉得有趣,似是受到节日氛围的影响,脸上不自觉也带上了笑意。
两人正沿着商店街,往埃贝尔大桥的方向前进。忽然从人群中迎面走来一位青涩少年,只见他面色羞红,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停在了琉奈跟前,在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编织好的花环。
“那个……你能接受它吗……”少年脸色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啊?”琉奈一脸茫然。虽然他对这个节日并不了解,不过直觉在告诉他,此情此景怎么想都会很奇怪啊。
琉奈下意识看向莫克,却见那大块头的兽人已经退开了好几步,正躲在街檐下憋笑。
“我……”琉奈望了望四周,却发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事情正向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但琉奈断然是不愿意让误会继续下去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在这个还对美好爱情抱有幻想的少年面前。
正当琉奈准备拒绝的时候,一辆经过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马车的车帘被一杆手杖掀开,从车上探出一个丰神如玉的青年,他瞥了瞥四周人群,又看了看琉奈和那少年,微笑道:“这是仲夏节选出自己心仪的‘谷物女神’的一个小游戏,虽然有时候也有人用作表白,却并不需要被选中的人做出回应。你还是接受它吧,不然你眼前的这个少年,恐怕接下来的许多天都不会开心了。”
听到这里琉奈总算是松了口气,目光瞥向周围的人群,发现其中的一些人正满含期待地看了过来。他们中有男有女,手中拿着花环或者一束花朵,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嗯,我很喜欢它。”
琉奈的话音落下,眼前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少年终于露出笑容,他小心翼翼将花环戴在琉奈头上并将发丝理好,接着退后了几步,看了琉奈最后一眼,便回到了人群之中。
周围的人群又重新载懽载笑。
有了第一个人的示范,后面相中琉奈的少男少女们便大胆了许多,他们或经过时便将花环继续戴在琉奈头上,或趁着琉奈不注意便将花环放在他头顶。有时也会有羞涩掩面的少女将一束花别在他叠起的花环上,或是发现他的头顶实在放不更多花的时候便将花塞在他手中。
等到琉奈来到埃贝尔大桥的时候,他头顶已经不知道衔起了多少花环,别上了多少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