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会。明明之前还是希尔维亚学园来参加交流赛的学生，现在却进到皇宫当了女仆，而且这女仆居然当得有模有样。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要逼着你说了。”赫尔米娜神情认真道。
琉奈一面担心自己的前言后语被她看出破绽，一面又要隐瞒自己以女仆身份待在皇宫的真正原因，只能绞尽脑汁将撒过的谎继续维持下去。
“其实，我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父亲只是一个薄有资产的商人，家里从小有女仆照顾，也和当地的贵族往来，所以大概也知道女仆们是怎么照顾人的。”
赫尔米娜点了点头，不疑有他：“那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算是在卡莱尔吧。因为父亲要做生意，经常换地方，不过一直是在卡莱尔和周边的国家。后面父亲去了更远的地方做生意，家里就只有我和家里的女仆们留在卡莱尔。”
“那你的母亲呢？”赫尔米娜小心翼翼问道。
“没见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哦……”赫尔米娜安慰道，“虽然我和你不太一样，不过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和父亲、母亲见面的次数也很少。”
这也是琉奈第一次听到赫尔米娜说起自己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不是在女王身边长大的吗？”
赫尔米娜眉头扬起，一脸无所谓道：“我一直是寄养在母亲的妹妹家里，距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北方领。不过他们待我很好，我也很早就知道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不过我还是很爱他们。”
琉奈犹豫道：“陛下为什么没有把你放在身边照顾？”
赫尔米娜思索道：“因为母亲生下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琉奈“哦”了一声便没再问。
赫尔米娜晃了晃水面，忽然从浴池边直起身，吓得琉奈立马扭过头去。
“你怎么了？”赫尔米娜道。
琉奈背着身磕磕绊绊道：“公主殿下还是自己起身穿衣吧……我先出去了……”
“嗯？格丽斯，难道你害怕看到女孩子身体？”赫尔米娜少有地带着怀疑的语气。
琉奈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努力让紊乱的呼吸平复下来：“没有……只是不习惯……”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略略停顿后，赫尔米娜笑道，“那你不用担心，我可是穿了衣服的。”
听到她穿了衣服，琉奈莫名松了口气，转过身去。
橘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了少女半身，明晃晃的身体反射着流水的细碎光点，如雪的胸前点着两点嫣红。
霎时间，琉奈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但站在水中的赫尔米娜却笑得十分开心，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上的水洒了过来。她一步从浴池踩了出来，湿漉漉的双手捧着呆若木鸡的琉奈看了半晌，最后在欣笑声中走到浴间去穿衣服。
过了一会儿，略略穿好衣服的赫尔米娜从浴间走了回来，见到琉奈还在原地发呆，转到他身前，纤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边笑边关心道：“怎么了，不会还在发呆吧？”
赫尔米娜背过身展开双臂：“喏，快帮我穿衣服吧。”
“哦。”琉奈讷讷应了声，开始在她衣服上摸索着。虽然赫尔米娜衣服的设计样式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大相同，不过好在他对女孩子的衣服比较了解，很快也就找到了系带的位置和用法，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穿戴好。
赫尔米娜将浴室的镜子翻开，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觉得十分满意，转头看着还有些呆呆的琉奈，“好啦，我以后不这样逗你了。只是，你不也是女孩子吗，看到女孩子的身体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琉奈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反应也迟钝，听着她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他根本回答不了。
赫尔米娜看向琉奈，笑眯眯道：“唉，难道南边的人都是像你这样腼腆吗？可是，你这样还怎么当我的贴身女仆照顾我。”
琉奈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照顾她，从和她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但她不同寻常的性格和做派实在是给他造成了许多困扰。现在他成了她的贴身女仆，这种事情恐怕更难避免，只能祈祷回卡莱尔前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否则，琉奈都不敢想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喂，你又发什么呆呢。”赫尔米娜摇摇头，“等会儿你陪我去找专门为母亲定做衣服的女官，然后陪我一起吃饭，照顾我睡觉。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准备制作礼服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忘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从明天起，母亲还给我安排了皇家学院的课程，你也要陪着我去。”
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琉奈现在已经不觉得还有什么能让他担心的了，只是陪着赫尔米娜见见人、做做衣服、上上课什么的，和照顾她洗浴穿衣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琉奈都被赫尔米娜安排得满满当当。
先是陪着她去见负责为女王定做衣服的女官，正是前一天给他定做礼服的那位女官。不过好在她没有在赫尔米娜面前提起琉奈的事，不知道是女王还是秘法院的意思。
总之，赫尔米娜带着他和这位女官一直攀谈到深夜，连晚饭也是在那里吃。从礼服的风格元素、设计、草图、纸样、面料选择、样品制作以及礼服的工艺标准等，完完整整地给小公主讲解了一遍。
“殿下只要尽快考虑好样式，定好风格和面料，我们先试着做出样品，后面就会很快了。我们这边的女工们都是专门为陛下以及其他皇室制作衣服，殿下完全可以放心交给我们。”女官信心满满地道。
深夜，赫尔米娜的卧房。
床前蒂芙尼彩绘灯的亮度被调到了最低，琉奈刚刚服侍赫尔米娜躺下，昏暗中她眼睛里还闪闪发光，毫无困意。
“你说我到底要给母亲设计什么样的礼服她会喜欢呢？”
琉奈已经困意难挨，听到她的问话，不得不打起精神：“虽然我不了解陛下，不过今天她看你的眼神里满是宠爱，殿下只要心意到了陛下就会很高兴的。”
赫尔米娜侧过头，没好气道：“不许偷懒。”
琉奈辩解道：“我不是让殿下偷懒，而是不想殿下在这种问题上耗费心力。”
赫尔米娜哼道：“这不是偷懒是什么，我现在脑子里有好多想法，可是我只能送给母亲一件，不能做好几件，所以才要考虑母亲喜欢什么样的。”
“唉，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案，其实就是问陛下，她喜欢什么样的，但是……”琉奈顿住了。
“但是，这样就没有惊喜了。好像失去了心意的感觉。”赫尔米娜接话道，“对不对？”
琉奈不禁看向半躺着的赫尔米娜：“以陛下对殿下的喜欢，即使殿下不提出要给她亲自定做礼服，她对殿下的喜欢也不会改变。”
“但我就是想做些什么才提出给母亲定做礼服的。”赫尔米娜道。
琉奈望向窗外，他想到自己来伊奥尼亚的原因就是为了陪着姐姐，让两人能像真正的情侣一般在一起，可这个问题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写下答案。
“也许重要的不是这些具体的东西，而是心意。”
赫尔米娜反道：“所以心意就是什么也不做？”
琉奈想了想，道：“那也不是。我想，心意真正的重量并不仅仅来自这份心意本身，而是这份心意所能牵动的过往的点点滴滴。”
赫尔米娜听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噢？格丽斯，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其他的事情呢。”
琉奈神色一收，佯装淡淡道：“是殿下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