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水润双眸大略扫视全场后便立时间锁定了坐在离这大门口最远的正厅深处主座附近的一干人等,相比起靠近门口的这一帮看起来就是乌合之众的宵小之辈,座位越是靠近里侧的人脸上表情明显更加严肃且没有外面这一帮粗人脸上的那种随意轻贱别人的肤浅神色。
而且,最关键的是,越是靠近里面的人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波动明显更为强大暴虐,这种力量等级可是不能单纯地凭借体型或是神态之类的外在特征轻易地就能判断出来。没有一双天生能够识别各色妖魔人等的火眼金睛,要想修炼到能够一眼辩识出对方力量强度的话七海这种外表年龄刚值豆蔻的少女绝无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做到。
知道了这所房间正主所在的七海自然是没有心思和能力只配坐在门口附近守门的马前卒们多费时间,娇小少女刚想抬腿前往正厅深处就见到一片庞大阴影陡然间出现在自己身前遮蔽了大堂上方大型吊灯的绚烂光芒,七海不疾不徐抬头一看只见一尊一手端着酒樽的高大身影矗立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七海的健壮大汉面露讥讽地打量着她还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口马尿。
“喂,我说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这种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子应该来的地方吧。”
七海一听登时俏脸上阴云密布,不过好在妖族王女殿下做起事情来自然是早有分寸。君子报仇不急于一时,等到自己把大事办妥之后这种小小喽啰就算是再借给他两条腿也休想从自己手下逃走。
因此七海也懒得和这种人动怒,精致脸庞上不展露半点喜怒哀乐只是仿佛办公事一样淡然回敬道:
“只要这里是阴阳寮那么我就没有走错。麻烦你让开一下,我要找的人并不是你。”
面前仿佛门神一样的肌肉壮汉一听这话突然间内心中一股无名火顿时燃烧起来。一开始这家伙进门时这男人还在疑惑是不是哪一家大小姐微服私访来到这笠山町中第一大阴阳寮有事委托帮助,不过这黄毛小娃娃一没有带哪怕是一个随从二周身上下衣着朴素平凡得没有半点亮丽之处,这笠山町中哪家大小姐出行不是穿金戴银花枝招展,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大小姐一身佣人打扮就敢出门的。
嘛,虽然七海确实是大小姐而且她那妖族王女的真实身份拿出来绝对能让这里那些所谓的山城名流全部黯然失色甘拜下风却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她确确实实的仆从身份,不过能够成为让她心甘情愿甘愿为之鞍前马后召之即来呼之既去服侍左右的那位大人左右仆佣之一说是一份三生有幸的殊荣都不为过。
转念一想间似乎也没有那户人家会让如此幼小的女孩子一个人前来这不干净的阴阳寮发布委托,那大汉立时间便底气十足,七海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嗷嗷待宰的可爱羔羊,进了这个门外面那一套官府王法什么的可就是完全不管用了。
这也就是这健壮大汉敢抢在所有人前面率先向七海发难的缘故所在,毕竟先到先得,只要动动手指头说不定晚上家里便能收获一只香饽饽热腾腾的偏房RB·Q。
毕竟弱肉强食,而且是你一步踏错走进了一个自己绝对不该随意踏足的地方,那发生什么了就由不得你了。
健壮大汉内心之中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响,却不知这一切在七海眼里仿佛小丑跳梁一般毫无意义只能令人嗤之以鼻,但是碍于现在七海暂且不能鲁莽地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因此眼下还是以忍辱负重为第一要义。
不过要是能找个借口把这家伙骗出这人多眼杂的阴阳寮后随便找个僻静之处作掉倒是问题不大~毕竟只要看见自己真正力量的人全部消失那么就不算暴露自己了嘛!
肌肉壮汉只道自己的想法美滋滋却是半点都不知道面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内心中的想法比自己还要恐怖。因此当七海一点也不买自己的账时立时就火冒三丈。这种一看就尚未及笄的少女居然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只见他猛然间将手中硕大酒樽“嘭”地一下砸在身旁木桌上撒出水花溅到七海身上形成一片小小脏污。怒目圆睁的壮汉全然没有把面前脸色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阴沉的少女放在眼里,只是趾高气昂地粗声吼道:
“爷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就该乖乖滚出去!看你这种小豆芽菜就是该来这种地方的人。要不是现在有大人物在这里面不宜动粗脏了人家的眼,信不信我四郎立马就把你打出去?”
此时所有人的第一想法就是四郎这个连脑袋里都是肌肉的粗犷大汉肯定得把这细皮嫩肉的可爱女孩给吓哭,其中虽然也有些人不满这四郎的蛮横做法但碍于他口中所谓的“大人物”的面子才没有人替七海出头。
有道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一个小小四郎在这帮久经沙场的老油条眼中充其量只是个肉多耐打的炮灰盾牌罢了,然而因为他是那源氏大小姐带来的队伍中的一员,因此即使他只是个地位低微到估计连名字都不被源紫夜记住的小喽啰,也没有人想要甘冒大险挑衅他背后所代表着的庞大势力。
然而现场只有一个人不会被这些无聊的条条框框给拘束住,而正巧这个拥有足够实力的角色现在就站在倒霉四郎的面前。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现在没有动手并不代表我就没有这个实力。一言不合就动粗可不是一个好习惯,特别还是一个想必根本没有话事权的人物。因此可以麻烦你借过一下吗?”
“啧,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让大家伙好好确认一下是不是毛还没长——”
口出粗鄙之语的四郎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并不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间良心发现及时收声而是效率至上的七海稍微出手“代劳”了那么一下下。娇小身影说打便打出手间半点也不含糊,杀伐之决断甚至连在座的一些低级佣兵都自叹不如。
小巧裸足猛然间发力下带动木屐就是一个大力上挑,按理来说本来应该会乍现出一片大好春色,然而现场却没有人能够能够有这个眼福包揽这令人惊心动魄的致命美景。道理很简单却是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只因为一帮身经百战经历过各种各样耸人听闻强敌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七海出手那一瞬间的速度与动作。
眼前一花间所有人只意识到一道仿若旋风般的和服丽影凌空闪烁,再看时那个一秒钟之前还在不可一世地大放厥词的四郎口中迸出鲜血双眼翻白如一堵墙一样轰然倒地,下巴上一个深深凹陷触目惊心。
虽然下巴确实是众所周知的人体中一个敏感脆弱的弱点,只要稍加重击就能够直接导致昏迷,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像七海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只一招倒挂金钩便能将一个体格是自己两倍不止的成年壮汉给撂倒。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只有那四郎倒地时“咚”的一声巨响还仿佛余音绕梁一般回荡在众人逐渐下沉的内心之中。
率先打破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大显身手震慑全场的七海。少女稚嫩嗓音一开口却是令人忍俊不禁的话,但是流露笑意的人都死死地克制出自己不要出声免得成为第二个四郎。
“力量好像用大了,我的木屐怎么不见了。”
赤·裸着汉白玉般盈润右足的七海为了平衡左右高度而只能微微叉开双腿,那样子倒是真像一个遇到麻烦又无法自己解决的惹人怜爱邻家小女孩,然而如果说一分钟前的话大概还会有人这么想,现在七海在所有人眼中俨然已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年轻高手。
一个距离七海大约十来米远靠着过道而坐的年轻人捡起掉落在自己脚边的小巧木屐,看向前方赤脚站在众人面前的七海咽了口津液内心如有薪柴熊熊燃烧,然而迫于对方强大威慑仍在踌躇不敢上前,当他刚刚想要豁出去准备起身时,一只配带着大串佛珠骨节分明的苍白右手轻轻地从年轻人手中拿过了那只仿佛传家宝一般被他捧在掌中的木屐。
年轻人一阵愕然抬头看时,只闻一阵凛冽香气刮过身旁转瞬即逝,然而这诡异香气并非闺中女子生来就有的淡芷体香,这阵浓重扑鼻的香气更像是为了炫耀自己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刻意而为之的装饰品。
就在年轻人这短暂失神间,那香气的主人已经飒爽自如地迈着步子走到了七海面前,面如冠玉眉宇清秀的瘦削身影虽然不如在场大多数男人来得雄健宽厚,却不可思议地散发出一种更为强大的魄力。
只见那仿佛书生大哥哥一般的青年自然而然地单膝跪地将那木屐放在七海脚旁,高度刚好与七海双目平视的青年面具慈祥笑意:
“寒舍人多管理不周,有些不知好歹之人冲撞了小姐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此处不宜还请移步内厅慢慢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