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6点,夕阳西下。
我提着一袋调味料走在回去的水泥路上,就在前不久刚刚回到家中打算料理时,发现一些关键的调料都用光了。
明明陪小可游玩了差不多一个白天,不久前回到家时小可打算下厨慰劳我,心想着总算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的时候。
厨房中又传来小可那简直身为魔鬼的一句话『哥哥,厨房没调味料了,这样没办法做料理呢』。顿时,我就知道了。自己又要跑腿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拖着早早开始『抗议』的身体又回到镇上的超市里买调料。
说实话,今天的行动已经严重超标了平时的预计。
虽说如此,但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事,硬要说的话也就只能说是很不幸。
对于今天的行动,我感到很是疲惫。
叹息之时,小河对面的一处空旷的地方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块空地呈不规则的圆形,宽度大概有300米左右。
一整块空地里没有丝毫生机,只看得到橘黄色的土壤。
我一边走着一边回想起了3年前那场灾难。也正是那场灾难,造就了如今现在那块毫无生机的空地。
空地的周围用铁丝围了起来,每隔几十米都会挂着『严禁攀爬入内』的警示牌。
那场灾难,早在3年前就已经深深的在自己脑海中扎起了根。
忽然,镇上传来一阵广播声,我不禁把心思转到广播内容上。
隐约听得到广播内容说什么「最近有些外乡的可疑分子在镇上游荡需要注意」之类的。
难怪这两天保安队一直在巡逻。回去得和小可说一下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前面右拐处有些动静,似乎是争执着什么。女方的声音有些熟悉,我没有太在意,打算继续前进。
于是右转的时候,发现与两名男子争执的人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又躲回转角处的墙后边。或许就是我内心深处对『她』还有些在意的缘故吧。
傍晚,没什么人。更何况刚刚还通告了那种人心惶惶的事,一些比较怕事的人也许都不敢出门吧。更别说只有十户人家左右的这里了。而一整条街道上只有他们的争执声。
「都说了,我现在正在凑,暂时还拿不出那么多。」
「这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就给我还账。」
「你们的账,之前...早就还清了吧。凭什么还要来催债?」
「喂喂,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逾期一天,可是要罚100哦。想想你父亲之前逾了多久?我们现在来和你拿那么多已经算是很人道了哦。」
喂喂,这不是高利贷吗?逾期一天罚100是什么样的贷款?大概率应该就是私人贷款,虽然不知道她父亲从哪得知的渠道,但这种私人贷款可是违法行为。
擅自私下做这种高利贷,还扯上什么人道,简直可笑。
「我...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那可不行,我们已经给你很多时间了,今天之内我们必须要得到那比账。但如果你实在拿不出来的话......」
到这里,突然停止了对话。
我有些好奇,不禁偷瞄了一眼。发现其中应该是为首的男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她立马漏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并做出自我保护的动作后退几步说道。
「不可能,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今天是之内是吧?我会拿出来给你们的,你们请回吧。」
「是吗?那你就抓紧时间,还剩5个小时34分了哦。」
说完,两名男子各自冷笑一声便转身往我这边走来。
在他们转过头的瞬间我躲了回去,稍微平复了好姿态之后我转换成为了『l路人』继续前进。
与两名男子擦肩而过时,为首的男子瞟了我一眼,大概是有所警惕吧。
待我回过神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
我前一秒还正想着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呢。这样也好,毕竟现在去打招呼什么的也不太合适。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继续前进。
「你...都听到了吧...?」
路过围墙的小铁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她这么一句话。
我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她还靠在铁门旁的墙上。
她怎么知道我听到了?
我抱有这样的疑问。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算是听到了,但那是她的事,我管不了,更没理由去了解。
「刚刚我可是看到你了哦~用余光......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但我知道刚刚左边有人出现,而现在知道了,那个人就是你。」
好吧,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必要刻意装下去了。
「我...只是刚碰上而已,没有刻意想要偷听的意思。我手上提着的袋子就能够很好的证明,况且如果我突然出现的话,或许也会打断你们之间的谈话吧。」
我就这样侧着身子对她说道。
「嗯——这么想的话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呢,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声『谢谢你』呢?」
歪着头对我这么说道,似乎完全没把自己的隐私当回事呢。
「对于自己的隐私被发现,你还真是能表现得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呢。」
「嘛,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毕竟这种事摆在那里,我想街坊领居不可能不知道吧。」
也就是说这类上门催债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吗。
「的确也是呢。」
「呵呵,很可笑吧?」
望着天空的夕色,笑了笑。我看得出来,那看似自嘲式的笑声之中而又掺杂了些许无奈与感慨。
我没有作声,因为对于她的事我毫不了解。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我下意识的想往墙上靠去,却又突然察觉到墙上贴满了广告贴与推广号码。
我...或许稍微明白了她那一声『呵呵』背后的无奈。
「所以,你兼职打工就是为了还清债务吗...?」
「嗯。是的。毕竟...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还的话他们...就...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突然捂起胸口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
「喂...没事吧?」
「没...没事......」
虽然是这么说着,却又一边要往地上倒去。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袋子迅速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看上去并不是没事的样子呢。」
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便自顾自的说道。
「先...扶我进去,我...我房间里有药......」
按照她说的,我先尝试着扶着她往屋子里走去,但她似乎连走的力气都没了。
于是我直接横着把她抱了起来,便就这样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片昏暗,我伸手打开门口墙上的开关。客厅的布局展现在了眼前。
门口有个小型木制鞋架,中间有个玻璃桌,而正对面是一个不是很大的液晶电视机贴着墙上放在一张长形木桌上。
「你房间在哪?」
「...往左边过道走,然后上二楼,在往右边尽头那间就是......」
有些无力的这么说道。按照她说的,我继续往里边走。
走到所说的那间房间门前时,我没有疑问,直接推开房门。
房间的窗帘是打开着的,夕色照射在了窗前的书桌上。昏暗中,书写工具和书堆显示出了被夕色照射出来的轮廓,可以看到书桌上的小型台灯。
床摆放在右上方,也就是书桌的右边。床的正对面便是衣柜。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去拿药...」
说完又开始咳了起来。随着她的意,我把她轻放了下来。站稳之后她缓缓的往床的方向走去。
我顺势把灯给打开来,然而打开的瞬间却受到了她的制止。
「不要!不要把灯打开,拜托了...」
那种恳求一样的表情,与而又无力的语气,可想而知她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吃的什么药,而她提出的『自己去拿药』也是如此。
「好吧...」
这么说着我一边又再次按了一下开关。顿时又再次回到了昏暗的房间。
关上灯之后,我走出房间,用着不快也不慢的速度走下二楼,在一楼客厅里用放在饮水机旁的青色瓷杯倒了一杯温水之后又回到了房间里。
她坐在床边,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带着些许惊讶之色。
没说什么。我走了过去,把水杯递到她面前。
隐约能够看见她手中握着的药品。数量还挺多的。先是愣一秒之后她接过水杯之后,说道。
「谢、谢谢...」
我没说什么,但她也没有立马把药吞下。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便转过身望着窗外。随后身后便传来了她喝水发出的轻微声响,之后说道。
「没想到...你意外的很懂人心呢。」
「是吗。我只是根据当前的情形与场合来推断出某人在想什么或是想要什么从而去行动而已。」
「嘿——,你是学心理学和逻辑学的吗?」
「不是。虽然也有接触过类似的书籍但我只是做自己觉得合理的事仅此而已。」
「呵呵,...突然觉得你挺有趣的。」
「是...吗...」
场面忽然开始变得沉默了起来。
我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转过身,对着她这么说道。
「嗯...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行了,我...就回去了。」
「嗯...」
说完,我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了门口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停下了脚步,就这样背对着她说道。
「那些人来催的债...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办法解决...」
看上去,并不像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呢。
不过,这是她的事。我没有理由去插手。
「好吧。我走了,再见。」
「嗯、嗯。再见。」
我习惯性的说了一声再见。我并不想对她说再见,因为我无法想象下次见到她,是否还是不是如今现在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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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40分,我回到家中。心里早已好了接受小可一顿说的准备。
我是这么想着的,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打开房门,发现小可插着腰似乎早就已经在等待着『迟到的哥哥』的回归。
「好~慢~!」
啊,果不其然生气了。毕竟还在等待调料的料理可等不及了呢。
「...抱歉,在路途中遭遇了一点事,就绕了远路回来。」
「哼,你以为我会信吗?就算绕远路也不可用上一个小时吧?到底怎么回事?嗯~?」
虽然平时一副很温和的样子,但生气这这副样子简直完全和母亲一致。
「我...那个......」
糟糕,完全没想过小可会在门口『截击』。理由什么的我一时间完全没头绪。
「唉~算了。反正来的这么慢,哥哥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大概是看到了我有些为难的样子,小可这才放过了我。
还真是万幸,虽然对于我回来很慢这一点感到不满,但果然还是懂我的那个小可。
「但是,你也要打电话和我说一声啊。害的我以为你会很快就回来一边炖着做咖喱的土豆都烂掉了。」
嘟着嘴,埋怨的这么说道。
因为这边的手机信号不太好,所以基本上想要进行流畅的通话比较难。
当然,这只是局限于我们这边。镇上的信号还是很稳定的。
「...很抱歉。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之后时机合适我会向你说明刚刚的遭遇。」
「好吧,算了。看在哥哥你今天陪我一天的份上,现在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之后可是要好好和我说一下原委哦。」
「嗯。一定会的。」
「把调料给我,现在可不早了,我得赶紧把咖喱做好。」
一边向我伸出手,一边对我这么说道。
顺着她的意,我讲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小可。
「去客厅等着吧,今晚的料理我包了!」
接过袋子,小可兴奋的说道。毕竟对于料理之类的小可还是挺兴趣的。
「嗯。」
转小可转身往厨房走去,而我则向客厅走去。走到门口发现客厅没有爷爷和奶奶的踪影。
后院,传来了一丝动静。于是我转身走向后院。发现果然是他们在石桌上下棋。
「将军!」
「飞象!」
「我再将!」
「划士!」
「我还将!马后炮!这下可没得救了吧?」
「...好吧。愿赌服输,我输了。」
看着两人的性质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昂呢。完全没注意我在原处观望着他们。
于是我走了过去,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之后,爷爷才注意到了我,说道。
「小宇啊,回来啦。来,要不要和你林爷爷下一盘?」
「算了,我就不来了。」
「哟,这不是小宇吗。回来看爷爷奶奶了啊。」
「是啊,待会儿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林爷爷。」
我站在两人面前这么说道。
「呵呵,算了。我和我老伴刚刚就吃过了。就来找你爷爷下几盘棋。不过现在两盘了,我全胜,哈哈。」
还是老样子,虽然年已六旬。但笑声还是那么爽朗。看上去也还是那么精神。加上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寸衫看上去显得意外的年轻。
嘛,毕竟爷爷的『晨练队』中,林爷爷也是其中一员。
长时间的锻炼,使他们看上精神都很焕发。
「呵呵,毕竟林爷爷你可以大师级别的。爷爷能够让你陷入深思就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哈哈哈~老严啊,你家孙子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事实嘛,就是如此。有时候也只是侥幸赢个几把。」
「呵呵,不过大师什么的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啊,老咯~」
也同爷爷一样,如此感慨着。
很早之前爷爷就已经说过,林爷爷年轻时是个象棋大师,曾参加过全国大赛并获得了二等奖。
「对了,刚刚镇上通告的事小宇你都知道了吧?」
林爷爷继续对我这么说道。
「嗯。说什么可疑份子之类的。」
「对的,所以今后可多加小心点啊,特别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就是小雪,你妹妹要特别要注意哦。」
「嗯,我知道的。」
我自己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只不过今后小可的话,今后不能让她独自一人出去了。
「唉~几年前都经历了那样的事故。如今又是如此,这个小镇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几年前』无非就是指3年前的那件事吧。突然感叹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最近出现了小孩被拐事件而又回想起来了吧。
「是啊,说起那件事,还真是可怜了那一家人了。突然的发生的意外就剩下一个小女孩活着。」
……
等等,不会吧?难道......
怎么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太......
我回想起3年前那场意外发生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命运这东西很不公平。
「小宇,小宇!」
来自爷爷的呼唤,走神的我被拉回现实当中。
「呃...」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小雪说进屋子去准备吃饭咯。」
「哦...知道了。」
我漫不经心的的这么回了一句。心思完全没有在吃晚饭上。
「既然你们要吃饭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别啊,再来一起吃点呗。我们也好来两杯。」
「算了算了,昨天才刚喝过,今天就算了,灯过两天吧。再见了。」
说完林爷爷便转身往后院的门离去。
「那行吧,下次再来。走了,小宇。」
走之前爷爷再一次叫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我。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