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
危险的气息让陆晚枫身体微微发冷,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强硬一些。
“我?我当然是你可爱的妹妹了。”
不明人物将手按在胸口,以捉弄的口吻回应了陆晚枫的质问。
“少开玩笑了!星叶才不会这样说话呢……”
“某种程度上,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某种程度。”
自称是妹妹的少女忽然靠了上来,两人的脸差点贴在一起。陆晚枫被她的举动吓得倒退了一下,小腿被床沿绊到,向后坐倒在了床上。看着陆晚枫狼狈的样子,少女发出一声嗤笑。
“知晓我的名字是件很简单的事,不过越是单纯的真实,就越会带来不可弥补的伤痛……你还没有为此做好准备。”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只是在故弄玄虚,说些听上去很不得了的话来迷惑我吧?”
“真是没有悟性的家伙呢。好吧,我就特意用最容易听懂的方法来告诉你吧。”
少女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向房间中的某处。
“现在,在那个地方有一条火龙。”
“……?”
陆晚枫困惑地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无论怎么盯着,也找不出墙壁以外的东西。
“你当然是看不见的,因为它是隐形的。想用粉末留下脚印也不可能,因为它会飞,整个浮在空中。红外线探测也不管用,因为它根本不散发热量。甚至,你想直接或间接去触碰到它也是不行的,因为你所能接触到的各种东西都和它不在一个维度。”
“那不就是根本不存在吗!”
感觉自己被当成白痴耍的陆晚枫生起气来,少女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没错,对于不知晓真实的凡人来说,它就是‘不存在’的,因为房间里不存在火龙,所以你能一直安然无事地住在这里。直到某一天,有个知道它存在的人来对你说那里有条火龙,你按他说的去看了,于是在观测到的一瞬间,就被火龙的吐息吹成了灰烬——所谓的知晓真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陆晚枫一时无言,少女所表达的意思他倒是懂了,但却难以去相信,毕竟这都是些没有根据、无法证实的话。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相信我的样子呢?你这种人,如果在恐怖电影里面根本活不过二十分钟哦。”
“如果随便你说什么就信了,放在侦探电影里大概活不过十分钟吧……”
“哼……现在不相信也罢,总之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了,像今天这样悠哉游哉地出门闲逛,对你来说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可是,大家都处在一样的环境中,风险应该也是相同的吧?难道只有我特别危险吗?”
“那是因为你曾经接触过真实世界的一隅,一旦经历过一次,就无法像凡人那样,对房间中的怪物视而不见了。”
陆晚枫试着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见到过少女所说的“真实世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八年前那次事件最有可能,但他关于那次灾难的记忆却都模糊不清了。
“看样子你不记得了呢,这很正常,人类会本能地屏蔽掉一些记忆来保护自己的理性,但失忆并不会改变你接触过那些的事实。在这八年里,你之所以能平安成长,是因为这所房子处在保护之下。相对的,一旦你到外面去,就只有靠自己来应对那些凡人接触不到的危险了。”
陆晚枫心中一动,少女的这番话,和陆明夜离开之前对他说的几乎一样。注意到这一点,少女方才那些荒诞的发言,在他心里一下子变得有几分可信了。
“你说的房子的保护,是我母亲留下的吗?”
“陆明夜?她还不够格呢……是我啦,因为这所房子是我的领地,那些怪异之物才不敢乱来的。不过,如果你离开这里的话,我是没办法时刻保护你的,毕竟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有她自己的生活。”
“这样啊……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还有……那个,谢谢你。”
事实上陆晚枫还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这个占据妹妹身体的不明存在,但她说的话的确有着可信度,而且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一直以来都在保护他。既然如此,他至少不能抱着敌对的态度来面对她。
“嘛,这还差不多。”
少女对陆晚枫的感谢很满意的样子。她俯下身来,双手按在陆晚枫的膝盖上,与他直直地对视着。
“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的身份,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了,即使我告诉你真相,你也只会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烦恼、痛苦。所以,我会等下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注视着,直到你做好准备,或是……决定放弃一切。”
少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随后她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失去了力气,向着陆晚枫倒了过来,陆晚枫连忙伸出手将她抱住。星叶娇小的身体在他怀中平稳地呼吸着,他本想拍拍她的脸让她醒过来,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抬了起来。
(好、好重……)
这感想如果被星叶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对长久以来缺乏锻炼的陆晚枫来说,抱起一个正常体重的女孩子已经相当勉强了。
陆晚枫尽力让自己的动作平稳一些,将星叶抱回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直到他做完这一切,星叶依旧熟睡着,没有任何被他弄醒的迹象。看着那与平日里冷冰冰的表情截然不同的甜美睡颜,他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星叶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因为八年前的事件出现的吗?她自己究竟知不知道呢?)
那个人说陆晚枫是因为在她的领地中才会受到保护的,这么说来,即使是与那些常人看到就可能致命的怪物相比,她也是极端强势的。
(我仅仅是接触过一次,就这么危险了,可星叶却一直将这么可怕的存在放在体内……)
仅仅试着去思考一下,他就觉得一阵寒流涌上全身,大概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他还完全没有准备好接受真实吧。
(从明天开始去上学,应该会比我想的更麻烦……就算这样,我也必须试着迈出这一步,即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上星叶的忙。)
他温柔地摸了摸星叶的头,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带着些许不舍,透过门缝最后看了一眼星叶的睡颜,轻轻将门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