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终极EX重炮,那就是面对大学生棒球联赛王牌投手之一毫不动容,嚼着口香糖挥动手中球棒的家伙。
“STRIKE!”
在叫喊同时,球判右手握拳,表示这是好球。
球场一侧,尖叫声,口哨声,呐喊声响起一片。另一侧惋惜声,叹气声似有似无。
不受环境因素影响,终极EX重炮继续板着脸,在地上顿顿金属球棒,抬头再用锐利的视线盯着多理(多尼理工学院简称)棒球队第一王牌。
看着黑色头盔沿下那双棕黑眼瞳,第一王牌双手不由自主开始发颤。因为EX重炮那双眼睛在向他发出无声警告:不给我打中就干掉你。
尽管如此,第一王牌还是将手套与硬球举过头顶,高高跨起右脚,奋力投出时速160公里的直球与EX重炮对决。
球场上响起了金属脆响!
不,脆响之前是球重重砸进捕手手套中的闷响。
球棒在地面飞滚才造成了金属脆响,还造就了第一王牌僵硬的表情。
因为刹那之前,球棒几乎擦着他左膝飞过。
“S……STRIKE!”
冒了一脸虚汗的球判终于回过神,右手握拳判决打击者两击。
此时,观众席响起一片惊骂声,甚至有人向场中扔易拉罐,矿泉水瓶。指骂EX重炮的人似乎以女性观众居多。
然而EX重炮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在原地跺跺脚,等银发的球赛小跑场送来下一支球棒。
待球赛小跑场拾走了位于二垒附近的球棒,比赛继续。
终于,EX重炮对着第一王牌斜举球棒,作出本垒打宣言。
而看着捕手站起身作出的保送动作,第一王牌脸色发青地摇了摇头。
他坚信,此时要是保送EX重炮,因“意外”飞出的球棒可能断送掉他的棒球生涯。
因此,他举起了颤抖得更厉害的手——
当!
滚地球!
硬球快速从一垒二垒之间划过,被游击手果断接住,疾传给一垒手。
触杀!
——啧。
滑垒没有成功,EX重炮砸着嘴站起身,保持着扑克脸,拍打着裤子上的泥土下场。
这个时候,第一王牌才蹲下身举手示意需要暂停。
当EX重炮回到球员席坐下,抱手翘脚看第一投手被队友搀扶下场时,在球员二席头发微卷,皮肤略有些黝黑的女生趴上前道:
“真是可惜啊。”
“嗯。想不到这么能抗。”
“毕竟是大学生联赛的头号种子队嘛,说起来,歌德,那ACE怎么了?”
“压力太大了吧。因此导致胃绞痛。”
“压力太大了?对手明明是职工队啊。”
“嗯。你的判断确实有道理,但我只想到这个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吧!
戴了只绿叶发夹的金善姗隐忍着没有说,安静在旁听着同室泰雅继续叨念“会不会吃坏肚子”、“熬夜分泌失调”等个人推理。
等替补投手上场,三振掉一名老职工,依瓢画葫芦般由捂着肚子蹲下之后,金善姗确信了。谋害多理棒球队投手的主谋人正嚼着口香糖观看比赛,实行嫌疑犯在很努力地收拾球棒器材。
而手法,不外是在矿泉水瓶盖附近涂抹无色泄药。药品归主谋准备,矿泉水瓶由实行嫌疑犯准确送出。
估计……不用估计了。
替补的替补投手上场,被一名中年职工轻松击出二三垒滚地球。打出滚地球的中年职工没费什么劲奔跑,闲闲地占上一垒。
这是哪门子的学习社会常识!
这位陆军精英平时偷偷摸摸要塞化宿舍区还不单止,居然还潜入理工学院的实验教学楼盗取各种药品,打算(相信已经做好种种准备)突破学院地下研究室保安系统。
这已经不是好奇心重的程度了,简直是野猫在拓张地盘!
想起深更半夜被预感惊醒,急忙确认监视录像的事情,金善姗越来越保持不住平和面色,拳头在长凳下越握越紧。
“怎么了?405二号。”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薛白转头确认道。
泰雅没注意到金善姗的变化,侧眼打量两人。
“我说歌德,你怎么到现在还叫善姗做二号啊?”
“和公寓里特定学生关系太好,我会被炒鱿鱼的。”
听起来和平常语气无异,也是平常的表情,金善姗却能听出薛白在背诵应对词句。
她发现自己最近渐渐能读懂薛白的举动,再不像以前会将他的话引深去想。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很难说。
“其实是怕女朋友吃醋吧?嘿嘿嘿……”
“莉雅?不可能。”薛白果断摇头。
毫无征兆之下,泰雅突然将双手按向薛白肩膀,五指力道恰好地捏揉,使得旁边的大叔眼神羡慕不已。
当然,大叔眼神是在羡慕薛白有人帮捏肩膀,但某位小跑场眼神却不是如此。她拖着球棒走过来,用力往长椅上一架,无声坐下,小头靠住了泰雅的左手。
“啊哈哈,证明本侦探推理正确的证据出现了。而且金善姗还是个美人,门卫小哥如果跟她太熟络,什么时候被二三十个人围住打招呼都不奇怪喔。”
“泰雅!看我没说话,你就又造谣啦。”
“嗯。完全同意。”
既没有望似乎真在着急的金善姗,也没有看在旁边鼓腮的缇丝托莉雅,薛白光盯着替补投手的投球动作。
社会常识学习任务的行动预算并不多,尽管组织安排了缇丝托莉雅在步行十分钟可达的初中上课,全日制学校的午餐仍是笔巨大花费。除此之外,还有公寓楼门卫房的水电瓦斯费,日常用品、食品补给费,必须完成的各种学习任务开销。
从未做过家计的他,正面对估计不足的窘境。
虽然缇丝托莉雅已熟练使用短刀(菜刀),她本人也兴致勃勃地要镇压厨房,可惜一样是调味白痴。不怕味觉神经损伤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自己做饭撑过最后这几天。
所幸在关键时刻,薛白得知周末有纪念学院棒球队起源的活动,而且不论输赢都有可观奖金。凭实力获得职工队一棒兼投手资格之后,他总算避免了决定性的赤字危机,还有机会给下月行动预算充入可观数字。
……一定要赢。
这只脑短路的猫肯定正这么想。若不是在泰雅旁边,金善姗估计自己已叹了口气。
下药即使将校队防御力减弱,打击力却没有大变化,她祈祷着这只腹黑猫不会公然投出触身球伤害球员。
然而,接着又一出局,死垒,攻守交换。速射炮换上太阳帽上场之后,少女的祈祷被现实无情地打破。
第一球就擦着对方一棒鼻梁划过,威力难以说清的弧线球撞得场边铁丝栏沙沙直响。
“BALL!”
僵直了数秒,裁判才艰难判决出那是个坏球。
接住捕手大叔投过来的球,速射炮再次抬起右脚,仍用一脸的平然甩出右臂。
能将空气扭曲成螺旋状的高速弧线球,再次袭向校队一棒身体。
噗!!
捕手大叔的手套,距离校队一棒胯间,不到十公分……
一棒身体僵硬得不知道放下球棒重摆姿势,估计是没从刚刮过胯间的寒气中回过神来。
听着裁判“BALL”的宣告,泰雅终于察觉到了:“善姗,那是在恐吓打者吧?”
“是你硬扯我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棒球规则呀。”
话虽如此,金善姗知道训校时期薛白等人经常拿训练用手雷当棒球打。同时她也知道,公平竞技这个词,绝不会出现在积满训练压力的士官们身上。
“刚才看得那么入神,说不知道规则……算了,莉雅你觉得男朋友在干什么呢?”
“嗯!这是A号作战。A号不管用的话,转用B号,C号。”缇丝托莉雅骄傲地抬起小头,向泰雅炫耀她和薛白拥有共同秘密。
“啊哈哈……猜到了,猜到了。”
……A号是恐吓,B号是触身伤害,C号不出意外就是要害伤害。
当薛白瞄准了奖金,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天的多尼日报会出现怎样的新闻呢?
想到这件事,金善姗认真觉得头很疼。她希望谁都好,快点让那只鬼畜猫离开球场,不要再引人注目。
少女的祈祷没有实现,倒是一棒对着三个好球没有反应,拖棒离场。
二棒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三棒依然,在“敢挥棒就往死里砸”的无声警告中,黯然走出打击区。
观众席已经默然。速射炮没有明显的使诈行为,而且都被160公里以上的球速镇服。
工友大叔们则围上去,对速射炮赞叹不止,EX重炮兼速射炮的出色表现,让他们看见了十几年来难得的胜利曙光。
但就在攻守交替,第二局正要开始之时,薛白忽然打开了让缇丝托莉雅看管的小袋,取出正在震动的手机。
“是。是我。”
“……”
“明白了。三十分以内。”
“……”
“再见。”
“发生什么事了?”泰雅好奇盯着薛白难得露出的严肃表情问。
“嗯。家里发生点小事。妈妈不知道怎么接待客人。”
“喔……所以要你赶回去?”泰雅一脸的可惜。她虽然是小队的粉丝,但薛白表现出的恶质实力使她更感兴趣。
“嗯。就是这么回事了。”薛白对泰雅解释完,径直走向长椅前端向虎背熊腰的体育老师道:“队长,我家里发生了点事,请求撤退。”
听到解释,队长与泰雅一样面露可惜,还不断问可不可以找人代替薛白回家处理事情。
明显不可能,暗语让缇丝托莉雅与金善姗瞬间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妈妈”即是青鸟,而“爸爸”则是玛亚岛基地。需要“接待”的客人是侵蚀兽。如果用“招待”一词,客人就会是普利菲林重工业集团私人佣兵或圣弗洛利达部队。
世界正在渐渐地死亡着,这难得春日晴空,很难说会持续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