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威胁的开始
格兰塔鲁德学院中央管理塔中，房间里一片昏暗，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整个学院都充斥在易蕴所爆发出的巨大魔力之中，但好像唯有这里是与其他的地方隔离开来的，似乎没有收到一丝影响。在魔力爆发的数分钟之后，这个房间中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了。
这里是学院长室中，往日明朗宽敞的大房间现在则是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恐怖之中。明明还是晴朗的大白天，也并没有拉上窗帘，房间正面的大玻璃却好像反射了所有光线一般，与周遭的暗影融为一体。昏暗无光的房间中，又好像有个沉默的精灵般，时间在这里似乎是静止的。
“诸君！”随着虽显苍老而又强有力的声音在房间中央响起，四周亮起了青色或是绿色的光芒，那是从被当做装饰品满满地摆放在房间周围的魔法道具里散发出来的魔力光辉。在魔法光芒的照耀下，昏暗的学院长室中缓缓映出几个人影。“想必不用老夫多说了，现在格兰塔鲁德学院，不，应当说是整个协会，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格兰塔鲁德学院长说完之后，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由于事出突然，虽然在座的都是学院里相当有实力的召唤士教师，但像学院长一样能够马上理解状况并付诸行动的毕竟还是少数。不过说全部都是教师也不合适，因为阴影中的众人之中，还有着两个特别的人物。
“由于‘无罪之人的守护者’的巨大魔力爆发，这个‘割裂空间’的平衡曾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金发的萝莉般的少女奥克希用不带有一丝起伏的语气说道。她正坐在乔的怀中，无所事事地摆弄着双腿。虽然说出了十分恐怖的话语，但从她那被黑影掩盖住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危机感。
“等等！怎么可能？‘割裂空间’应该是一百年前由最强的几位‘大贤者’级别的召唤士，联合使用空间魔法创造出来的吧。仅凭一个候补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魔力。”一个男性教师对此表示了自己的难以置信。
“确实，‘割裂空间’是老夫和曾经的几位友人所创造的，理论上应该可以抵挡住‘魔神’级别的魔力。但是……”正当格兰塔鲁德学院长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时候，乔的声音打断了他。
“但是那只是从外侧而已。”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从协会来的高大男人身上。“‘空间魔法’对于其内部的魔力是有十分严格的容量限制的。一旦超过这个限制，被创造出来的空间就会强制从内部瓦解崩坏。”
“这样不也是很奇怪吗？我们这么多三等甚至四等的召唤士，加在一起的魔力都没有超过‘割裂空间’的限制不是么？”
“没错啊，虽说协会的规定中有写入‘不得在特定地点以外的地方解放魔力’这一条，不过隐藏魔力也是有很大局限性的。并不是能够完全消除掉自身下意识散发出来的魔力。特别是对于‘贤者’以上的魔法系召唤士和一些强大的恶魔，即使将大部分的魔力隐藏起来，下意识散发出来的剩余的部分也已经远远超过了二等的召唤士完全解放的魔力量。更何况区区一个候补生……”
教师之中，反对的声音一下就爆发了出来。看起来对于他们而言，被一个还没有正式成为召唤士的候补生，在单纯的魔力的量上所打败，是多么不甘心的一件事情。
“不，那个孩子很特殊。”乔再一次打断了所有质疑的声音。所有的教师都从自己的混乱中回过神来，静静地听着乔的解释。“他的潜质是协会所必须的。”
“……”听着乔所说的话语，所有教师都惊呆了。虽说体验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破例当得了的，但谁也没有想象到是对整个协会都很重要的存在。
“他的潜质中蕴含着极大量的魔力。不，这里所说的‘极大量’是完全超出你们所能想象的范畴的。要想达成协会的目的，他的魔力以及他的潜质都是无可代替的存在。”
“协会的……目的？”
“关于这一点恕我无法多言。”当问及协会的目的时，乔第一次露出了很难办的表情。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对于现在而言，如果不能解决当下的危机，什么样的目的都是无法达成的。”格兰塔鲁德学院长更是补充道。“那么，德拉·法尔斯特。你来替老夫解释一下当下的状况。”
“是的，格兰塔鲁德学院长大人。”顺应学院长的要求，法尔斯特从黑暗中站起身来，恭敬地向众人鞠了一躬之后，开始了解说。“正如克兰贝尔所说的，由于‘无罪之人的守护者’所爆发出的庞大魔力，‘割裂空间’的平衡曾经在一瞬间崩溃瓦解了。”
“……”
“然而，克兰贝尔还有并没说清楚的地方，对此就有我来给各位说明。”
“……”一段客套的闲话之后，正式的说明终于开始了。在这之前，教师之中谁也没有想过要打断这个严肃的男子的话。毕竟以法尔斯特的那个别扭的严肃性格，对他做些失礼的事情绝对是不被允许的。在座的基本都是学院里的教师，自然也就默认了这一点。
“如诸君所见，‘割裂空间’还完好的存在着，并没有彻底被毁灭……”
“这是当然的了，德拉。”然而却有一个人并不适用于这样的潜规则，那就是乔。
“克兰贝尔，您就那么喜欢打断别人正在说的话吗？”法尔斯特和乔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这么紧张，让这两个人同时出席这场会议，可见学院现在确实面对着巨大的威胁。
“所以说你就不能省去那些没用的话么？你要做的应该不是解释这一大堆恭维话吧。”
“像您这样的蛮人怎么可能理解神赐予其子民的语言与礼仪这样的东西……”
“德拉，你该不会像在现在和我闹上一场吧……”
“正和我意……”就在马上就要剑拔弩张的情况之下，出面阻止二人的是格兰塔鲁德学院长。
“乔·克兰贝尔！德拉·法尔斯特！”在学院长强而有力的声音下，二人的争吵马上就平息了。“你们两个适可而止！”
“……”“……”二人都不敢有一丝怨言，这应该就是学院长之所以能够一直站在学院顶峰的原因吧。
“乔·克兰贝尔，你不许插嘴。”
“是的，老师。”从不向他人低头的那个乔居然这么轻易就在学院长面前服了软，实在难以想象这个老人生起气来的样子。
“德拉·法尔斯特，你继续说。”
“是的，格兰塔鲁德学院长大人。”回应了学院长之后，法尔斯特轻轻咳了两下之后继续了自己的解说。
“‘割裂空间’之所以没有消失并不是因为它的平衡没有完全崩溃，超过魔力容量限制之后，空间的平衡会完全崩溃，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只是失去平衡之后，空间毁灭的速度有长短之分。因此，在‘割裂空间’上还附有让这毁灭的速度降低无数倍的强大的干涉魔法，并用借此争取到的时间，重新构建空间平衡的还原魔法。如今，这两重魔法都完全发动生效之后，空间的平衡才被不知不觉中重新构建起来了。”
“也就是说，危机已经过去了么？”教师中的一个年纪稍大的、有些发福的女性试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并不是这样的，弗兰索女士。”法尔斯特却一口否定了这一点。“虽然空间的平衡已经恢复了，空间毁灭的危险被成功排除了，但是‘割裂空间’的一项重要的机能却是永远也无法被恢复的。”
“等等，那该不会是‘不被允许存在之瞳’吧。”弗兰索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惊讶地大喊道。
“正如弗兰索女士所言，被破坏的就是‘不被允许存在之瞳’。那个传说中的‘魔神’所构建的结界魔法。协会至今为止之所以会在同各种各样的敌人的战斗中赢到现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赖着这个‘不被允许存在之瞳’躲过对手的追击。而现在，能够被称之为‘魔神’的召唤士已经不存在了，这个魔法自然也就不能被重构了。‘割裂空间’这样庞大的魔法，一定会被‘诸神黄昏’所发现吧。”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也就是说协会要完了么？”“‘诸神黄昏’会直接攻过来吗？”听到法尔斯特这么说，所有的教师瞬间就混乱了起来。即使是相当有能力的召唤士，如果涉及生死大事这样的危机的话，也会陷入混乱之中的。
“诸君！请镇定！”在大喊着站起来的格兰塔鲁德学院长的震慑下，教师们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理智。“虽说‘不被允许存在之瞳’不能被重构，但被破坏的部分却也并不是很严重。现在暴露出来的也就只有最严重的这所学院这里而已。协会会被毁灭这种事情，并不能现在就妄下定论。我们不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聚集到这里的么？可能这所学院今后会遭到更多敌人的袭击，但守护这里的孩子们不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么？老夫并不勉强在这里的诸位与老夫一同战斗，但老夫誓死会保护这所学院，以及在这里的孩子们。”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或者说根本没有提出异议的必要。因为在这里的都是教师中的精英，守护自己的学生们，这在他们成为教师的时候就早已决定好了。
“如果没有人有异议的话，就请诸君助老夫一臂之力，同老夫一起，保护这所学校。”与学院长的话语结束的几乎同一时间，赞同的热烈掌声爆发了出来。
在管理塔的地下，是一片宽广的铁质厅堂。与位于地上的高塔中的装饰风格完全不同，该怎么说呢，这里更像是牢房、或者刑房之类的地方。整个房间被闷湿的空气所笼罩，比起地面上的温度要热上将近十摄氏度吧。
在这样的房间中，一个少年正站在那里。虽然穿着平凡的短袖高中制服衬衫，将厚重的黑西装制服甩在肩上，但他身上带着的四把手枪却散发着 “这个人绝对不是人畜无害的高中生”这样的信息。绑在大腿外侧的枪夹中放着的是两把金色和银色的沙漠之鹰，即使是让专业的枪械收集商拿来鉴定的话也是货真价实的珍藏版0.357口径的古董级别收藏品。这种外形彪悍的小巧战斗手枪本身在子弹连发速度与子弹的威力方面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经过枪体平衡的改装之后，虽然威力不敌原版，但却极大强化了普通沙鹰弹道精度差这个缺陷，堪称实战的首选。另外的两把则隐藏在腋下的枪夹里，平时被制服外套遮挡住。那是原式黑色格洛克17和银色M500转轮手枪。前者经过了改装之后，拥有着一般手枪无法匹敌的连射速度，加上格洛克17本身就是强化了瞄准反应的枪械，非常适合突然遭遇的战斗。而后者M500转轮手枪更是有着“手炮”的别称，传言说，除非跑去太空中猎异形，在地球上绝对没有这样强大破坏力的手枪的用武之地。
带着如此专业的四把手枪，穿着如此像特工似的装扮的少年，绝对堪称是这方面的达人。
少年站到了房间中央，轻声念叨了一段咒语之后，地面上一块六芒星形状的地板就凹陷下去。然后，地板突然向升降机似的，继续向下陷落。转眼间，少年已经来到了比那个铁质的房间地下更深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狭窄的小屋。尽管如此，在房间的正面却设置了一扇巨大的玻璃。位于玻璃对面的，是大到难以估量具体体积的巨大空间。仿佛是处于地下很深处的原因，那个空间中弥漫着像是熔岩一般的红色。空间的正中间，一个散发着耀眼蓝色光芒的圆球正好想心脏跳动一般鼓动着。在圆球的中心位置，似乎有着一个核，原本应该不停旋转着的核心现在正处于静止之中。没错，这个蓝色的球形就是……
“‘不被允许存在之瞳’……吗？”少年的口中，些许言语流露了出来。“这么轻易就被破坏掉了么？”
少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房间中转过身去。在他背后的是，漆黑一片的墙壁。
“既然已经坏掉了就没办法了呢。”少年将手掌放到那墙壁上，一瞬间，本应漆黑一片墙壁上出现了紫色的椭圆形魔法阵，然后随着紫色光芒的渐渐淡去，魔法阵变成了一扇深不见底的传送门。“真是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过来了啊。真受不了还要去照顾弄坏你的那个候补生去啊。”
一边冷笑着自言自语，少年一边跨进了那扇传送门之中。随着少年的形体彻底消失之后，传送门的光辉渐渐暗去，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