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世的宝库
夏日特有的强烈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房间中,雪白的墙壁上排列着几片明亮的光晕。无论是蝉儿们肆无忌惮的鸣叫或者是企图灼烤大地上一切生命的强到可恨的紫外线,都仿佛诉说着“已经是这个时节了啊”之类的话语。
没有记错的话,这一天应该是刚刚来临的7月的第四天,气温也好、湿度也好,甚至连人类的生活习性都已经进入了彻彻底底的夏季模式。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闷热的气氛是适宜进行休眠这一生命活动的最佳状态。
那个毁灭性的事件,也就是在暗影界和使用巨大光之手臂的可怕怪物战斗的那个事件已经过去两周,距离下一个更加具有毁灭性的事件,也就是所谓的现代仅存的修罗场,期末考试已经只有算上这一天的仅仅三天了。不过这对易蕴来说是完全无所谓的,这个天才到夸张却也无自觉到夸张的少年从来就不知道考试究竟有什么可畏惧的。当然,也不排除少年经历的恐怖事件实在太多了这一点。
周一的阳光照射在易蕴的脸上,才迫使易蕴清楚地意识到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
本以为和往常一样宿舍里仅剩自己一个人,其实却也正是如此,但勉强从被窝里爬起身的易蕴发现,一直以来每天负责叫醒自己的某个红发少女却不在身旁。
真是的,那个萨沙又去哪里了?居然这样放任我睡过头不管。嘛,不过应该也并没有多睡很长时间啦,否则那个大妈也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让我起来的吧。
这样想着的易蕴换好学生制服,期待着门外出现穿着整齐制服静候着自己这个冒牌“哥哥”的红发少女,他缓缓地打开了宿舍的大门。
但是,代替期待中绯红的双马尾,出现在门的另一边的是将蓝色长发工整地盘在脑后的高挑女性。
那是这座男子宿舍的宿管,人称大妈的,暴力指数高达10的,某种意义上的暴力女青年,杨伊漫。
“喂……”只见她还算俊俏的脸上绷出极不具丝毫协调感的青筋,强行压制随时可能迸发出来的怒火,向易蕴问道。“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好可怕的表情!”易蕴随口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大妈面前最忌讳的做法。然后随意地朝着戴在左腕的手表望去。“诶?诶诶诶诶诶诶诶————?”随即爆发出不像话的惊奇声。
“那么……”大妈仍旧压抑着那份的怒火。“请问现在是几点了?”特意使用了敬语,这一做法让易蕴冒出一身冷汗。
“十……十点整……”
“哦?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丧失作为人类的智能啊。”强硬地挤出笑容使得大妈的表情又可怕了数十倍,然后她用特别的说法表示了对易蕴给出的答案的“赞同”。
“那个……我可以留下遗言吗?”这种特别的表达方式并不是虚张声势,而已易蕴清楚地意识到了迎接自己的结局。
“请问你要说些什么呢?”
“为、为什么……没有人叫醒我?”
“有过啊,我和萨沙利亚妹妹都去叫过你了,可是你怎么都不肯醒来的样子。实在没有办法我才让萨沙利亚妹妹先到学校去了,我则留下来等你自己起来,之后……”萨沙利亚……妹妹啊。这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这么好了吗?很明显地,易蕴的这个吐槽完全不在重点上。
“之……之后?”
“呵呵……”代替回答的是,阴阴的两声冷笑。
察觉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某件十分不好的事情,易蕴冒出浑身的冷汗装作很着急害怕迟到的样子,企图逃跑。
但是,身经百战的女性男子舍监是不会吃这一套的。迎接易蕴的是有着“鬼神莫挡”之称的关节技达人的全力制裁。
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易蕴,被说着“既然活动过后头脑已经清醒了就给我快夹着尾巴去学校去”的杨伊漫擅自修理之后就扔出了宿舍楼。结果导致他做到教室的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的时间了。整整翘掉前两节课,第三节课上到一半才蹑手蹑脚地推开教室的门的易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班的焦点。当然,张修远班长大人从位子里掏出某张不知名的表格记下了什么这个动作也预示了易蕴本身就很危险的出勤率的又一大危机。
只见坐在同桌位置的,害得易蕴现在身心俱疲的元凶的亲妹妹,杨伊然露出一脸坏笑说道。
“没问题吧?不良~”用强调的语气说出称呼的这问题明显透露出并非恶意的嘲笑之情。
就是那个啥啦,这个时候如果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夏季阳光的热浪袭击而睡过了头,结果本身就起晚了还被她老姐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才导致严重迟到这一事实的话,一定会被对方抱着肚子大笑到哭出来吧。
于是易蕴只敷衍地答道“不要叫人‘不良’啦”,早上例行的对话就结束了。不过,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称不上是“早上”了。
因为距离下课时间只有短短的15分钟,即使不用倒头大睡也可以勉强糊弄过去,并且更重要的原因是,全身上下关节由内而外碎裂的痛楚并不允许易蕴做出类似睡眠的行为,因此今天的易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补充永远也补充不足的睡眠,反而是不停地揉着曾多次经历错位之苦的膝关节。
总之随着下课铃声像是救赎的钟声一般终于响起,只出席了15分钟的第三节课也迎来了终结。
教室中喧闹从无聊的授课里瞬间沸腾了。尽管如此,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在意易蕴的超~长“迟到”,或者说是旷课比较恰当。
“没办法,因为是不良嘛。”杨伊然这么说道,看起来她暂时是不会改变“不良”这个称呼了。
“这样感觉好失败啊,明明应该很显眼才对。”易蕴放弃一般,并没有再吐槽伊然对他的这个新称呼。
这时候,坐在易蕴后面的司钟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正想回头询问他有什么事情,司钟带着一丝阴笑的脸出现于近在咫尺的地方。“喂,你……”
“跟我出来一下,和萨沙利亚两个人。”声音小到即使近在咫尺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易蕴却知道,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不是那个自己的死党了,而是作为召唤士的名唤司钟的个体。
“嗯,我知道了。”用同样的小到极限的声音,易蕴回复到。
“所以,是什么事情?”易蕴、萨沙和司钟三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易蕴这样询问道。之所以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并不是施展了什么驱人的干涉魔法,而是因为现在已经完全是第四节课的上课时间了。
“现在,跟我到格兰塔鲁德学院学院去。”严肃认真的表情,使得易蕴切身体会到事件的严重性。
“等等,可是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啊,就算去的话下午再去不行吗?”提出反抗意见的却是红发双马尾的少女萨沙利亚。看起来这个虚无界的恶魔少女还是相当喜欢上课的,如果生在人间界的话,绝对是个好学生的料吧。
但是,司钟的声音却不容置疑。
“马上。”
“……”
“……”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就起到了效果。萨沙也停止了反驳,默默地同意着。
于是,强制接受现实,三人随便找了一扇门,使用附有传送魔法的穿越之匙。钥匙一边插入根本不可能插得进去的钥匙孔中,一边分解着变换材质与形态。随着喀嚓一声,穿过打开的魔法之门,众人来到了格兰塔鲁德学院。
虽然一般世界现在正处于炎热与闷湿的气候影响下,但位于别的位面的割裂空间中却还保持着温暖宜人的春季气息。并且由于时间还未到中午最热的时候,气温比平时来的时候还要稍微热一些。
“不过,这次提前过来是要做什么?”看着眼前已经算是看惯了的异常风景,易蕴提出了一直以来藏于心中的问题。
“有东西要给你看。”
“那种事情下午再做不行吗?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这时候来吗?”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萨沙如此问道。
“下午的话也许会有人来阻挠,毕竟学院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我的做法。”一边在庭院中行走着,司钟如是说。
“诶?喂,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不会啦。呃……”司钟用好像在说“不要那么婆婆妈妈地担心啦”一般的语气说道,然后犹豫地停顿了一下。“应该吧……”
“……”
“……”
无言以对的二人只得默默地跟着一反常态的司钟,步行在格兰塔鲁德学院的庭院之中。
与此同时,在庭院中的另一角,两个少女正坐在还没度过冬季的荒凉,枝叶并不是太茂盛的,但也足以罩住二人的树荫下。
“总而言之不是我的错啦,都是因为那个秃子易蕴,才害得我这样……”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所以就不要再找借口了,世子。都已经被赶出教室来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
“怎么这样?再说要不是椿子你上课的时候对我说那个秃子易蕴的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啊。椿子也有错。”
你没有这个资格这样说吧。椿子一边在心中吐槽着对方的指责,一边随便敷衍了事。
“啊啊,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这并不是在道歉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好吧,如果要问为什么这对中务姐妹会在如今这个上课时间在这里闲坐着的话,那答案理所应当地一定不是因为这两个人也同易蕴一样翘课了。
时间追溯到稍稍往之前一点的时候,也就是中务姐妹还好好地在教室里坐着听课的那个时候。椿子一如往常地朝着世子开玩笑地说“某个体验生”怎么怎么样。自从发觉每当听到诸如此类的话题时,自己的妹妹总会立刻脸颊超红,表现得吞吞吐吐、手忙脚乱,简直就颠覆了之前的那个强悍而不容侵犯的世子的形象。总之,看着这样的妹妹很有趣,椿子是如此考虑的,便经常拿这个话题来开玩笑。当然,这个一如她完美成熟的外表与身材,椿子的内心则更是早熟到略显老成。这样的黑发少女自然而言也能够明白妹妹手足无措的举动之中所蕴含的“某种”感情。然而,看起来今天的玩笑开得有些太大了。虽然世子过分激动的反驳已经不是第一次爆发出来了,但作为一向对待学生的严格程度恰到好处的班级教师玛琳·梅尔终于忍无可忍了。
“那边的两个小丫头,不想好好听课的话就给我出去。”甩在世子红扑扑的脸蛋上的只有这样一句与其说要求,更近于命令的话语。
看着这对姐妹现在正一脸郁闷的坐在庭院里,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正如刚才所说,现在这个时间本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在这个偌大的庭院里,应当是空无一人的才对。当然,世子跟椿子属于例外的特殊情况。
不过,正是在这样的庭院之中,远处的三个人影反而更引人注目,就这样朝着椿子这个方向走来。最先被椿子认清楚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司钟。虽然这么说,但那好歹也是堂堂枪士职介的教师,谁也想象不到他居然还只是个少年而已。随后出现在视野中的是梳着红色双马尾的少女萨沙利亚,本身就是恶魔的身份,再加上醒目得过分的绯红发色,绝对的引人注目。不过,既然这个恶魔都在的话……
看着旁边的世子好像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情,椿子决定作为姐姐好好在背后推上这个烦恼着的妹妹一把。
“对了,世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这么考虑着,椿子有点明显地撒着谎。
“诶?怎么了?”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世子摸不着什么头绪。当然,她还不知道“某个少年”正在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总之就是,弗兰索女士找我有些事情啦。你瞧,就是关于魔法术式上的特别辅导。”一边给自己圆着谎,椿子一边故作禁忌的样子站起了身来,准备自己一个人走掉。“所以,你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哦,会很无聊吧?”
“喂,等等,弗兰索女士不是从不做特别辅……”还没等世子意识到当下的情况,椿子已经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虽然想追过去,但貌似椿子并不是真的有事的样子。况且现在是被赶出教室了啊,就算有事也不会是这个时间吧。这样思考着,世子决定还是什么都不做待在原处比较实际。“说什么‘不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诶?世子?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某个少年”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仅使得世子惊上加惊。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虽然并不否认自己是期待这个少年的到来的,但突如其来的这个状况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受的。“你、你这个秃子易蕴!不是下午才能过来的吗?!”尽管心情上是这个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略带粗鲁。
“因为司钟一定要我们提前过来,所以就干脆翘掉上午的课了。”
“不过,话说回来,世子你怎么在外面?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啊。”插入对话之中的是恶魔少女萨沙利亚。
“被赶出教室了。”世子的回答依旧是那么干脆利落,使得易蕴一时没有跟上她的反应。
“什么啊,原来是被赶出来了……”本来打算随便敷衍过去,但易蕴下一刻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中在说着什么事情。“诶诶诶诶诶诶————?哈哈哈哈哈,噗哇!”禁不住笑出了声来,结果腹部挨上了一击重拳。句尾的那个声音就是因为这个。
“有那么好笑吗?秃子易蕴!”施暴的人却对此毫无歉意,反而有些蛮不讲理。
“唉。所以,现在世子没有地方去是吗?”一旁的萨沙利亚看着自己的召唤士捂着肚子不成样子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正如你们所见。”依旧是略显蛮横的语气,不过摇晃着两只脚的样子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可怜。“也没有木刀和书,现在无聊死了。”
“……”
“……”
于是,弯着腰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的召唤士与其恶魔两人同时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钟。
“呃……”司钟则露出了一脸“真受不了你们”的表情,无奈地说道。“随便你们吧,总之快一点。”
综上所述,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不知不觉间在无人的格兰塔鲁德学院中行走着的队伍中又多了一个桃发少女。
穿过庭院,进入位于学院中央的管理塔中,与第一次来的时候德拉·法尔斯特带的路正相反,司钟带领易蕴、萨沙、世子这个多少有些特别的组合往高塔的底部走去。
在司钟的某种不知名的魔法的协助下穿过一扇完美无缺地隐藏在墙壁中的石门,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有如监狱一般阴暗潮湿的环形楼梯。并没有与高塔本体一样的碍眼的过分夸张的奢侈装饰品,钢铁质地的墙壁掩盖在一片黑糊糊的污渍之下。墙壁上每隔一段较远的距离都像伸出了一只手臂一样,毫无美感可言的铁之吊灯闪亮着相当昏暗,甚至无法称之为光芒的光芒。可以说进入这个空间以后,简直完全无法想象这里也是附属于华丽管理塔的一部分。
“按理说这里一般学生,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零星召唤士是不允许进入的。不,甚至都不是你们的权利范围内可以知晓的部分。”一边走在众人的最前面带路,司钟一边对于自从进入这里以来就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张着大嘴的三人展开说明。不过,其实在这里完全没有“带路”的必要,因为只是无尽的沿着旋转楼梯向下走向下走向下走而已,除此之外,根本不存在迷路这个可能。
但是,虽然不知道其他两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易蕴之所以面露惊讶之色并不是因为突然变化的环境。不,确切来说,并不是环境本身。自从他穿过司钟在墙壁上用魔法开启的石门之后,一股渗透到胸口深处的不协调感充斥在周围。那种感觉总的来说就好像是空气中混入了大量的汽油一般,沉重得像要凝固了一样,使人觉得呼吸困难,但又不像是物理意义上的“呼吸困难”,并不是使人窒息的程度。易蕴知道,这是庞大的魔力的作用,那不仅只是庞大二字而已,沉重之中有着两分模糊,模糊之中又有着两分扭曲与挣扎,就是这样一种难以简单地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司钟发现了易蕴这种与众不同的反应,于是开口询问。
“易蕴,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
“没,只是……”面对死党的关心,易蕴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只是,这附近的魔力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呃?”司钟一时没有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回头看看后面的萨沙与世子,这两个人中一个是虚无界的恶魔,一个是实力强劲的剑士候补,但这两人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同样的感受。“是吗?也许因为你们是相似的存在吧……”
“呃?”这次换成易蕴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了。
“这个地下空间被称为‘永世的宝库’,用于储存大量强力的魔道具。”无视易蕴的惊讶,司钟开始解释了起来。“你所感受到的魔力波动,应该也是由于魔道具之间的共鸣相互加强才产生的吧。”
“诶?魔道具?”听到这个意义不明的名词,即使是无比熟悉的汉语单词,但易蕴还是无法正确理解其中的含义。
同时,萨沙也在脑中搜索着仅有的来自虚无界和人间界两个世界的知识与记忆,只记得那是由魔法制成的,融合了恶魔的技术与魔力,反复折返打造而成的强力魔法零件。除此之外,萨沙一分一毫也不知道了。
“魔道具,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魔法士编写而成的现成的魔法术式的,依凭在固定的道具之上,只要向其中灌输一定量的魔力,即便是魔法上的门外汉,也可以根据事先写好的术式发动其中的魔法。”代替作为专家的司钟,中务世子一开口解释,长篇大论的说明就停不下来。“除此之外,魔道具还有很多的种类,既有发动专一特定魔法的类型,也有辅助魔法士发动魔法的辅助装置这一类型。其中比较有名的应该要算魔剑了,据说强力的……”说着说着,世子发现了包括司钟在内的所有人都冲着自己露出了膛目结舌的表情。
“世子还真是……”
“……厉害呢……”
“……在各种方面。”
张大了嘴吧的三人的话语连成一句,足以表现出对这个少女的钦佩之情。
“别这么看我嘛。虽说这类复杂的知识在候补生程度的课堂上不会涉及,但毕竟中务家在接受暗杀的委托的同时,也在暗地里保管着相当多的魔道具。不过……”
“不过?”对于少女的吞吞吐吐,易蕴催促着她继续往下说。然而,他的迟钝使得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女此时的双瞳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悲伤与不安。
“中务家被毁了……从作为家主的我的父亲,到家中的门徒与佣人……仅仅被一个人就……结果……只有我和姐姐留了下来……”带着深邃的悲情与痛苦的回忆,世子断断续续地吐露出了并不美好的过去。
“抱歉……”终于意识到自己提及了绝对不可提及的那部分,易蕴也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表露出了类似的悲伤。
“喂,你这家伙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真让人觉得恶心,秃子易蕴。”然而,世子的心情却好似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用她平时的粗鲁声音如是说道。
“喂,世子你这家伙……”面对这样善变的少女,易蕴觉得自己刚才居然为她担心实在是太傻了。
“秃子易蕴,你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赶快往前走啊。”转眼间,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小跑到了更深处,转过的侧脸上,易蕴似乎留意到了一丝淡淡地微笑。
位于中央管理塔最底层的,是一扇铁质的套上了数十道不同样式、不同年代,即使一般人难以分辨,但却确实施着不同魔法的铁链锁。
尽管有着这么多的防线,但司钟默默念了几句类似咒语的什么东西,数十道锁就啪啪啪地像是遵从于他的意识一般一个接一个打开了。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与外观上完全不同的宽广空间。那是一片宽广的铁质厅堂,与位于地上的高塔中的装饰风格完全不同的更类似于牢房、或者刑房之类的宽广厅堂。整个房间被闷湿的空气所笼罩,比起地面上的温度要热上将近十摄氏度吧。
一股夹杂着魔力与热气的热浪扑面而来,顺便,前者只有易蕴一个人感受得到罢了。
“这是永世的宝库的正体,容纳了千万魔道具的真正意义上的宝库。”司钟走进这个房间中,对身后的三人这样说道。“踏入前面的空间的话,你们就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了。那些协会的顽固派是不会饶恕这样的密地被区区候补生踏入的。所以你们就在外面等就好了,我进去拿件东西。”
这样说着,丢下三人,司钟消失在宽广得夸张的空间之中。
“这家伙怎么回事?一直都自说自话的。”萨沙率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算了吧,他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易蕴也附和着。
但就在下一刻,本身应该消失在足够宽广的空间中的司钟出现在了门前。应该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司钟就来往于这个宝库之中。
“呃……”
“……”
“……”
似乎已经习惯了召唤士的世界中的不可思议现象,三个人并没有表示惊讶,只是无言地相互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
司钟的手上多了一件物品,那是一柄全长稍稍比半米多出一点的日本刀。现在只能看到平淡无奇的刀柄与除了红色的刀鞘之外别无其他装饰的最为普通的日本刀。
“这是……胁差?”对于日本刀极为熟悉的少女中务世子这样说道。
“胁差是……”即使同为剑士候补,易蕴对于这方面的只是完全不在行。
“也可以称为中刀或者小太刀,刃长较短的日本刀,即使在狭窄的空间内也可以自如挥舞的刀具。”世子解释道。
“不仅如此,这一把还是魔剑。”司钟也如此补充道。
“为什么……要拿出这种危险的道具?”易蕴对于眼前的状况好不理解,只是感受到,那红色的刀鞘之中正有一股莫大的熟悉感与既视感透露出来,就仿佛……“好像我挥舞过那把刀一样。”
对于说出这般话语的易蕴,世子和萨沙都感觉到了十足的惊讶。
“你在说什么啊?易蕴,这把刀即使是我来看也充斥着十足的魔力啊。”萨沙直接地表示出了自己的难以置信。
“不,这种感觉……我也不能说得很清楚。”易蕴的回答更是模棱两可。
化解众人疑问的,正是拿着魔剑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钟。
“正如你所感觉到的,这把胁差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一边这样说着,司钟将胁差递向了易蕴。“试着把刀拔出来吧。”司钟这样说道。
接过比自己想象中短小许多的日本刀,易蕴感觉刀身的沉重感却是自己想象的数倍之多。然后左手握住刀鞘,右手伸向了刀柄的位置。
无限的哀伤、无限的期待、无限的渴求、无限的反抗、无限的力量,这种种的无限透过刀柄袭上易蕴的心头。
在右手上加注力道,快速拔刀出鞘。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划出优美的曲线闪过。
随后,少年失去了意识,嗵地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