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人类的身体上肆意蔓延,毛发和皮肤被烧烂之后,发出刺鼻的臭味,皮下的脂肪让火焰烧的更旺,很快就燃到了骨头。
公主快走几步到了阳台的栏杆,她饥渴的望着这祝融肆虐的帝都。
“久远的贤王,被遗忘的霸主!谢谢你回应我的呼唤,仇敌的鲜血是你的前餐,人民的灵魂是你的甜点,尽情享用我献上的贡品,然后把你的力量借给我,我将以你的名义为让王家的血脉继续统治这无限的边界!直到永远!”
公主在被火焰映红的夜空下放声大笑,就在这时候,一个冷静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把人民全都献祭了,那你要统治谁呢?”
公主猛然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少年正站在她的身后,倚着门框,面带微笑。
他看起来十六七岁,一头黑色的乱发散落在前额,面庞清秀,双眸蔚蓝而明净,就像两汪清泉,嘴唇轻薄好似刀削一般,嘴角微扬,挂着一抹神秘的冷笑。
他身披着被烟熏黑的斗篷,内衬是挂满血污的盔甲,腰悬腐朽的木制剑鞘,木屑不停从握手处掉落。
公主大吃一惊,少年的到来悄无声息,而且房门还是关着的,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一身的装扮既不像沙海的入侵者,也不像帝都的卫兵,再说,如果他是这两者的话,应该都被这神圣的火焰吞噬了才对。
这个帝都,怎么还有除她以外的活人?
公主正发愣,少年却已经慢慢走到了她的跟前,她这才发现,少年吃着双脚,裤管破破烂烂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头发上也挂着火星,但头发本身却完好无损。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主正错愕,却见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做出“嘘”的样子。
“安静,帝国的明珠,你为什么要问朕?不正是你呼唤朕的吗?你不知道朕的名字吗?”
那蓝色的眼睛如潘多拉最幽深的冰渊一般的冷漠,光是直视就好像要被吞噬一般。
“你,不,您难道是……您难道就是‘久远的贤王’吗?”公主的表情由差异到惊喜直至狂喜!
“啊啊啊啊啊,多么英俊,多么美丽,啊啊啊!”公主颤抖着双手想要触摸少年的脸庞,但少年却微笑着躲开了。
“你想碰朕?真是好笑,土之子焉敢抚摸火之子?”
“请、请让我摸摸你,摸摸你!”奥黛丽公主的表情是如此的疯狂,是如此的渴望,她手上的鲜血流个不停,却浑然未决,“我、我为你敬献整个王国,我呼唤你重返这个世界,只、只要让我摸摸你,摸摸……”
公主还没说完,突然,她的嘴里喷出火来,眼球也跟着燃起熊熊的烈焰,眨眼之间,帝国的明珠就和敌人以及子民一样被烈焰吞噬,她在暗夜里放声大叫,但很快就化为了一块焦炭。
“的确,作为一块木头,你倒是比其他的更加好烧。”
少年笑着说。
然后,他走到阳台的护栏上,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接着,他看见立在墙角的一柄长剑,他走过去,把长剑拔出剑鞘。
“还算可以吧。”
这样说着话,他想把腰悬的长剑解下来,但刚一碰到系带,系带就断裂开来,剑鞘掉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粉末,里面的长剑也早就腐朽不堪。
“朕的王国最优秀的剑匠打造的名剑,朕曾经用它斩下太古巨蛇的头颅,用它剥下巨龙的皮囊,还曾经连续杀死九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将军,朕的子民将其称为‘王者之剑’,而今在漫长的岁月里也变成了一堆残骸。”
少年苦笑,他弯腰拾起长剑的残骸,然后向天空看去。
“好吧,这个时代的帝都,倒是很适合成为我的伙伴的坟墓。”
说着话,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对硕大的翅膀,他抖一抖翅膀,就直冲云霄,他飞到云彩上面,整个燃烧的帝都都在他的脚下,此时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帝都基本已经没有任何生灵的声音了。
少年先是对着上天拱手作揖,然后低头用古代语默念了几句,接着,他把残剑高高举起,对着皇宫的方向,用力投掷过去。
断剑穿破云霄,正插在帝国象征王权的尖塔上,紧跟着,光芒万丈,所有的烈焰好像被浇上汽油一样,瞬间升起万丈高,把整个天空都烧红了,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隐隐一座剑形的山脉拔地而起,所有的民居、街道都被其吞噬殆尽。
这奇异的景象震惊了正在帝都一公里外驻扎的沙海之民。
士兵们纷纷骚动,不停用手指点着远方透天的烈焰,一个少年将军得到属下的通报快步走出大帐。
他金盔金甲,腰上还悬着一柄金色的宝刀,赤红的长发从盔帽中露出,英气逼人的银眸里映着远方的烈火。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身一脸震怒的质问手下,“为什么罗兰京会烧起来?我明明下过命令!我要占领完整的罗兰京!把它烧成了白地,我要怎么跟瀚主交代!给我把斯华奇将军召回来!我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王子殿下,我们已经派出三支联络部队,但至今没有一支返回,我们和帝都的前线部队失去了联系!”
“什么?你是说斯华奇他们联系不上?”他又抬头看了看这烧透了半边天的烈火,“难不成这些火焰是奥斯博雷人点起来的?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正在疑惑间,突然就听见有人大叫:“天上有人!”
二王子猛然抬头,果然看见一个背生双翼的人影正在天上,他大惊失色,立刻命令手下的弓箭手放箭,但只见那人影用手里的长剑一挥播,箭雨就被纷纷剥落。
那人如闲庭信步一般款款下落,到了地面上,无视包围他的士兵,径直向二王子走来。
“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二王子手颤抖着压在刀把上。
少年只扫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把朕召唤出来的王家是那样的货色,那他们的对手是此等下品的人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大胆!到底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
二王子感觉心脏突突突直跳,虽然他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但其实从来没有打过仗,不过是挂名而已,他既没有真正指挥过千军万马,也没在战斗中以死相博,燃烧的帝都已经让他乱了方寸,而眼前这诡异的少年,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少年的嘴角微微一跷,嘴里就嘟囔出一个名字来:“菲尼禄。”
“什……”
话音刚落,二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突然就瞬闪到了他的跟前,他只感觉天地突然就倒了个个儿,然后眼前一黑。
身子倒向后边,头颅滚落在少年的眼前。
霎时间,整个军营都安静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一眨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却只见仍然手持长剑的少年,用食指压在嘴唇上,对着所有人转了一圈,并且说了声:“嘘——”
紧跟着,所有士兵的头颈都从中间裂开,并且喷出鲜血,不,是火焰!
顷刻之后,整个军营就像帝都一样,也燃起了熊熊的烈焰,而名为“菲尼禄”的少年缓步从营门走出来,他身后除了烧焦的死尸之外,就是浑身冒火,痛苦惨叫的活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尝试着抓握了一下。
“五十六万的平民加上七万的士兵,也只让朕恢复了三成的力量,不过也罢,虽然离毁灭世界还差了一点火候,但要是游玩一番,应该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正自言自语,马蹄声突然响起,紧跟着,十数骑人马打从大路一边飞驰而来,为首的人缠着头巾,腰悬蝎尾剑,满脸胡须,看起来像是佣兵,他身后的人则都是正规军的打扮。
这些人在菲尼禄面前站定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军营为什么在燃烧,二王子哪去了!”为首那人厉声问道。
菲尼禄注视着他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和他们似乎不一样呢。”他似是喃喃自语道。
“什么?”那人没听懂。
话音刚落,惨叫声突然响起,那人猛回头,却只见跟他一起的士兵居然全都烧了起来!
他大惊失色,这时候**的马匹也痛苦翻腾,他这才发现,他的马也被火焰吞噬了!
他连番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同僚们都被烈火吞噬,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愤怒的看着菲尼禄。
“这全都是你干的!?”
“这不是朕的爱好,只是契约里规定好了的,好吧,先不提这些无聊的小事,你叫什么名字?”
“……萨辛,沙海之民,人们称我为‘双钩蝎’。”萨辛从眼前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他只好乖乖作答,但同时也不忘时刻准备发动进攻。
“双钩蝎?真是很有意思。”
“你又是何人?是帝国派来的吗?”
“没有人可以命令朕,朕的名字是菲尼禄,当然,在你们的时代,朕已经被遗忘了,只有少数的守墓人称朕为‘久远的贤王’。”
萨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看你的样子,你是听说过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