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边的荒漠中,一名医生正在进行着旅行。
他顶着漫天的风沙,脚深深地陷入了沙地之中,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偶尔在荒漠中发现绿洲和村庄,他便一边为当地的村民治疗伤痛换取口粮,一边向村内的赤脚医生学习治疗病人的方法。
他的名字叫做平贺,一个充满了愚蠢正义感的老好人。
他原本在东部的城市有一家自己的诊所,尽管只是个三流医生,但是外伤治疗的手艺还算好,所以生意也还算过的去。
本来日子应该这样四平八稳的过下去。
但是由于他实在是太过于注重自己的男主光环,所以偏偏要去得罪权贵,而被赶出了城外……
“我和你再说一遍,我不是为了男主光环!”
我前面的男人冲我大吼了一声,唇上的一字胡抖了抖。
“我!平贺!绝对不允许!小萝莉脱袜子!那样不健康!东边那个死肥宅!以为自己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偏不!只要我平贺一天在,我就一天不让他给小萝莉脱袜子!”
“所以你就被赶出城了呀。”
我拿着笔耸耸肩。
面前的男人挥动着双手向我冲过来,而我却已经拿着纸笔先快跑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我的名字叫做……我没有名字。
不过在人类社会中没有名字的人会被别人认为是怪人,也无法与别人交流,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一个便于记录的外号——IQ。
你们可以叫我IQ。
在异国的语言中,这个名字是衡量一个人智商的标准,但是我才不起IQ200那样如同机器人编号一样的名字——
我就叫IQ,我就是智慧本身。
在东边的城堡里,我是城主的记录者。
那个死胖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某国的皇帝身后要跟着专门记录的官员以便记录下历史事件,便特地把我安排在这样的位置。
开始我还觉得有趣,但后来却发现那死胖子的日常不过就是在城中找到小萝莉然后脱下她们的袜子欣赏一番。
一周七天,一月四周,一年十二月,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我搞不懂臭脚有什么好看的,但我仍旧记录下了那帮小鬼的袜子样式和足部形状。
这是我作为记录者的尊严。
但那个死胖子却没有尊重这样勤勤恳恳的我。
某一天我听到了他和一个小萝莉密谋想要让萝莉的父亲替代我的位置。
说实话,他给我丰厚的工资,我尊重无聊的工作,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度过一年又一年,但没想到是他想先毁约——
是时候谋个出路了。
就在这时,平贺出现了。
本来只是个三流医生,却因为抓到了城主儿子的把柄而被邀请到城里做客。
城主原本想打威逼加利诱这样的手牌,却没想到平贺软硬不吃,还把他的恶趣味臭骂了一顿。
看着他被守卫拖走却还在破口大骂的样子,我躲在城主肥胖的身躯后偷笑,但他却大吼着把我也骂了一顿:
“你笑什么你个死八婆!你和城主狼狈为奸,你根本就对不起你手上的纸!还有笔!死——八——婆——!”
那一刻,凝固住的除了我的笑容还有城主看我的眼神。
总之城里是待不下去了。
在我收拾出门的行囊的时候,眼神落在了我之前写了一半的小说上。
那里的故事停留在了主人公打开门,踏上旅行的第一步。
虽然我读了很多的书,记录了很多的东西,但是我却依旧想不到那一步后面主人公会遭遇什么。
会吃到什么样的美食呢,会碰到什么样可爱的生物呢,会遇到什么样的旅人呢,会有什么样美丽的邂逅呢。
我咬着铅笔,呆呆的望着天空,却想象不到那一步后面的事。
我将小说装进了背包。
最后,我看着自己在城内居住了两年的房间,里面空空的并没有过多的装饰。
或许因为这并不是我真正应当落脚的地方吧。
我推开了门。
如同我小说中的主人公一般,向着未知的未来踏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剧情……由我自己来走。
“你看看,这才像是真正主人公的姿态,现在正义的老好人已经落伍了。”
我将自己的记录在平贺面前晃晃。
他正双手扶膝的喘着粗气。
“为什么……哈……为什么……你……能……跑得……这么……快……”
“和刚才的道理一样,废柴知识分子已经是过时属性了,现在流行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主人公,更何况和大叔你相比,我年轻又漂亮。”
“你……嘴这么毒……你……哈……迟早会……遭报应的……”
“那可不一定。你们所说的报应只是遭遇坏事的一种概率,而所谓的生老病死都是每个人生命必须的一环,即便我遇到了你口中的报应我也会欣然接受。”
“我不和你吵……我知道我吵不过你……你等着瞧。”
“好好好,我等着瞧。”
我把行囊中的水袋拿出来一把插到平贺的嘴里,也不管他是不是正翻着白眼便咚咚咚的给灌了下去。
“我们刚才走的是沙漠的最后一段路,你看,前面就是森林了。加快脚步吧,没准能遇上给我们做饭吃的好人家。”
“唔唔……”
我拉着平贺的背包,将他从沙漠的边缘硬生生的拖到了森林的入口。
根据我理智的分析,这不是出于同路人的感情,而是因为我必须要进行肌肉锻炼。
“这里就是东北部的森林了哦,喔喔,真壮观。”
现在的时间是正午,在没有任何庇荫的沙漠中我们感受到的只有太阳的毒辣,但是在这里却凉风习习。
不知长了多少年才长到这么高的参天大树,枝枝叶叶互相掺杂长成了一大片绿色的云。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形成一片又一片摇晃着的光斑。
我抬头看着树上歌唱的小鸟。
这就是我想让小说主人公看的景色。
“平贺你看……”
我正想拉起身边的那个人让他看看这美景,却被来自头顶上方的巨大声音打断。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和一根棍子从天上俯冲下来,还一边尖叫着“快躲开!快躲开!快躲开!”
我向后一个翻身就离开了这个危险区域,但是平贺却刚刚意识到这份危险。
“平贺!”
“嘿!”
平贺一个翻滚就躲开了尖锐的棍子,棍子稳稳地插在了距离他头部只有十厘米左右的土地中。
“呼……”
“等等!现在不是——”
「乓」
“唔噗!”
“松口气的时候啊……”
女孩子稳稳地落在了正打算松口气的平贺身上,他如同被煎熟的虾一样涨红了脸身体弯成V字型又躺平晕了过去。
“怎么办阿尔法……我砸到了人了……怎么办阿尔法……”
坐在平贺身上的金发少女眼睛里满含着泪水左顾右盼。
“喂你先——”
“对不起呢……我家露露给您添麻烦了。”
用如同云一般飘忽忽的口气,某个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向右看去,一个不明生物正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噫!”
我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说来可笑,这就是我们相遇的故事。
至于平贺断了两根肋骨在哪里养伤,又在哪里遇到了不善言辞的冰山少女和克扣工资的酒馆老板娘,则又是后话了。
在与不明生物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总有一天,我的记录本会被填的满满的吧。
那样的未来——
还真是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