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你能看到什么呢?
你的眼中会映出故乡的样子吗。
我的话……
我能看到一条平坦的石板路,上面会有贵族的马车,有出来采购的妇人,也有流浪的小鬼头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石板路的两边是熙熙攘攘的摊位,上面摆着各类的蔬果、海鲜或是鲜花供人挑选。比如鲜亮的苹果,刚刚从河中捕捉上来的河鱼还有一朵朵绽放着笑容的向日葵。
摊位后方就是城镇中居民们的家。高矮一致的二层小楼被装饰成不同的风格,从这些风格你可以看出房屋主人的性格。装饰着白玫瑰的那一家或许有个温柔的待嫁姑娘,阳台上有藤条吊椅的那一家或许有个俏皮的小女孩,满是绿植的那一家或许住着一对和蔼的老夫妻。
单单是望着这样的景色我就可以花上一天的时间。
说到这儿,或许你更该看看城镇的春天。
河岸边上百岁的樱花树绽放出大朵大朵的樱花,樱花被微风吹散,花瓣会落在清澈的河水中将水染成粉色。船夫会一边撑着船,一边哼着小曲儿将羞涩的情侣送到河中央的那座小岛上。
那小岛上除了一棵樱花树外什么都没有。
但是单单那一棵树,便织成了所有的传说和梦境。
千年樱花树——
它的根下便是我的故乡。
“吉他酱,这是三号桌大叔的螺丝起子,端好。哦对,还有,笑容笑容。”
我面前的女人放下手中正在调制的鸡尾酒,用两根食指在空气中花了两个半圆,还傻兮兮的露着大白牙冲我笑。
我尝试着调动右边的脸部肌肉却只迎来了脸部的一阵抽动。
她无可奈何的“哈——”了一声,将摇好的酒倒入抹过薄盐的杯子中。
“五号桌的玛格丽特……”
收到。
我左手端着两杯鸡尾酒,右手拿着三叠下酒菜,步伐平稳的将点单送到客人的桌子上。
“吉他酱,今天也很可爱啊!”
三号桌的大叔伸手想在我的裙下抓一把,但被我一个轻巧的转身躲了过去。
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因为对他们做出表示反而是一种奖励。
“哎——今天也不瞪我吗?”
三号桌的大叔笑着假装不满的拍了拍桌子。
“什么瞪你哦?”
“哎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酒馆晨星有三绝——老板娘的胸、老板娘的酒、吉他酱的瞪。胸呢只要来了就能看,酒呢必须花钱才能喝,但是要说最绝的,你被吉他酱瞪一眼才叫过年呢哈哈哈哈哈!”
“喂!不许调戏我重要的员工!”
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挥着手假装表示抗议,但大叔们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糖豆你也是时候再找个老公了吧?”
“要找你试试看吗?小心我把你吃干抹净扒光了扔到街上喔。”
糖豆装成狮子的样子还小小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又引来了大叔们的一阵大笑。
笑声穿过酒馆的木门,消散在夜空下的小巷中。
当夜幕降临之时,长庚星冉冉升起。
这里是酒馆晨星。
晨星的老板娘叫做糖豆,员工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名字叫吉他。
这个名字是糖豆捡到我后为我起的,她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就想到了那个离家远征的老公留下的木吉他。
这样说着的糖豆流着眼泪,但是却抱起那吉他为我唱了一支欢快的歌。
她一边哭着又一边笑着,声音婉转动听的仿若百灵。
“吉他酱,虽然这世上有很多悲伤的事情,但是一定要过的幸福哦。”
那时我并不懂她的意思,只是懵懂的点点头。
转瞬之间,时间就过去了十年。
我漆黑的眼眸见证了婴儿的降生、城镇的发展和酒馆的壮大。
但是,糖豆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一样。
她依旧是那样,以调皮又可爱的姿态对待我和客人们,但是私下中却又无时无刻不展示着成年女性丰腴的性感。
无论是她略带水光的深褐色眼睛和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还是微微盘起的黑色长发和丰满的胸部,亦或是长裙下的黑色吊带袜和柔软的足部……
我都深深地爱着。
虽然糖豆既像是我的母亲又像是我的姐姐,但是我的这份爱意却并非出于亲情。
在那些隔着一面墙听着她呼吸声辗转反侧的深夜中,那些我凝视着星辰并帮她赶走讨厌的虫子的深夜中,那些我听着她在梦中小小哭泣的深夜中……
我的爱意如同搁置在了深沉的黑夜,只能凭借小小星光闪烁来表达这份不成熟的心情。
我的身躯还是太过幼小了吧。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让她依靠的对象。
所以……
我……
不得不去成长。
我的余光瞥到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泛黄的纸条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只写了一个单词。
「Beer」
我收下纸条,将托盘放在柜台上。
“一杯啤酒。”
“是不说话先生来了。”
糖豆笑着从啤酒桶中舀出泛着白沫的啤酒倒入大杯子中,再放到托盘上。
“总是穿着黑色的立领风衣~再要一杯啤酒的~不说话先生,你的啤酒好啦!”
糖豆冲着角落里的黑色人影叫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哎呦糖豆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哼~和你们这些油嘴滑舌的不一样,不善言辞的没准才是好男人呐。”
“那我以后也不说话啦,也不大笑了!”
“要气质的,气质的!”
糖豆和大叔们嬉闹成一团,我翻个白眼,没好气的放下托盘上的啤酒。
盛的满满的啤酒摇晃出一些白沫溅到木质的桌子上。
“您的啤酒。”
不说话先生冲我点点头当做回应,将一张小纸条绕过湿掉的桌面推到我的手边。
我将身体挡在纸条的前方,轻轻拿起它放入围裙的兜中。
这就是近期的任务了。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被盯上了呢。
算了……和我无关。
我只需要杀了他们拿钱就足够了。
此时的不说话先生安静的喝着啤酒,就像我们之间的交易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一般。
虽然我们也打了五次左右的交道,但是他这点让人非常不爽。
拿着托盘的我扑通的坐在了他对面,他的脸隐藏在高礼帽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操控着面部肌肉扯出一个笑容:
“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不说话先生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难得展现的可爱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个人真的如同他的穿衣风格一样是个没品又无礼的人。
我气的站起身,但是手却被某种冰冷的东西抓住了。
那是不说话先生的手。
他凝视着我的方向,扯着如同暗夜中蝙蝠嘶吼一般的嗓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Dark man——鲁路D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