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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3】
有一个妇人,身披日头,脚踏月亮,头戴十二星的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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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4】
父亲命我接替姐姐的位置做大巫女,姐姐去接替我的位置,也就是我们两个的职位互换了。五十天之后的天祭,是国家的大祭,在那之前我们就得完成工作的交接......拜其所赐,父亲不容分说地叫我请了一周的假。正式的继任仪式在四天后,也就是星期三举行。说实话我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我对神礼的不熟悉,说出来都让人不敢相信,连一整个儿的流程都说不出来。实在是有失神职者的脸面。——可话又说回来,你们又有几个人记得小学或者中学时代每天做的广播体操的全套动作?此外御神歌和那个忘了叫什么的怪异舞蹈,我也不会。
回归正题,由于我一从神龛回来,就被单独放到一个房间里接受美其名曰净身其实就是绝食加上学习奉神之道的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惊天地泣鬼神的训练(鬼神大概不会哭,这只是我的比喻罢了),见不到姐姐,就不能知道姐姐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好在事先写了一点小说,请假的时候,顺手发给了主编。周一的时候就能登在网上了,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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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5】
周三,大晦日。
听照顾我的人说,昨天,从都城来了人说要见我,被父亲拒绝了。这本是净身期间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但是对于置身于彻底与世隔绝的环境中的我而言,能听到这种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不能期待上网看小说的浏览量什么的。那不可能。
今天是正式继任的日子,和指命的时候一样,要在后山的神龛那举行仪式祭神。我起得很早,家里人起的都很早,因为要做各种的准备。父亲深夜的时候就上了山去请御座。说是御座,其实不过是神龛以西的一块平整一点的石头,真正麻烦的是净化和诵经。其他人忙着穿衣,做斋,还用浣竹蘸水,把神社里里外外“驱邪”了一遍。至于我,大礼的主角是不需亲自动手的,自有服侍的人来打点好一切。
我不知道对于这件事,家里其他人是什么看法,特别是姐姐。几天以来,我一直认为姐姐会因为我(可以说是毫无理由地)取代她的工作而生气,今天瞥到的她的脸上却没有这样的感情。我没有见到母亲。
在沐浴之后,盛装打扮,在灵山深处,神社与神社之外,离神明最近的地方,来起舞吧。
承接千人万人的目光,艳色的长裙,编织头发的常青树的柔枝,各有其意义,来歌唱吧。
吟诵祝词,手奉御座,净足踏入神龛,仅我一人在这牢笼里,清净之竹摇荡,来祈祷吧。
啊啊,我却。
我——
呕吐了。
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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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6】
伊川的问题是:“你那天到底问了个什么问题啊?”
“这很重要......你很在意吗?”我换了个说法。
伊川伊野无表情地平视前方:“不重要,我并不在意。”
我的存在意义与此有关,他又默默地补充。我站在伊川的身侧,他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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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7】
“醒了吗?”“醒了醒了,你来看看。”“醒啦!弥生大神在上。”“明镜小姐,御子神明镜小姐醒了?”“叫他们出去!”
太吵了,我睁开眼睛。视线立刻拥了上来。
有母亲,春生大人,之前叫我敬神礼的神官们,还有不认识的穿西装的人在,却没见到姐姐。
“我这是......”
母亲抢着说:“你昏迷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有什么感觉没有?”
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应该是因为躺的久了突然坐起来,和生病无关。除此之外,身体的感觉都还不错。“还可以。”我点点头,又担心会被叫去继续仪式,便补充说:“就是有点没力气,我想再休息一会。”
他们很干脆地同意了,几句叮嘱之后,除了春生大人和那个西装男之外,床边的人各自都散去了。“您是哪位?”我问。
穿深灰色竖条纹西装的人,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头发梳的锃亮,从床的另一端走到我身侧,递过来一张名片。布纹,凹刻。上面写着名字和职务。“您是议员?”我不禁问了一遍。
春生大人想说的话只能等到之后说。他知趣地走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敝姓刘。”“刘先生,您好。呃,如您所见,只能在这种地方见您,实在很抱歉。”
青年小白脸对我露出了标准的政客式微笑:“没关系,我个人并不在意。首相在门外等候的久,也是不会介意再等几个小时的。您休养得好了,我们会择日前来拜访。”
首相在门外,我的天啊。
我问:“您在这里等了多久?”
议员歪了歪头,假装在沉思:“唔,今天的话,也就三两个小时吧,能够见到您本人,我们已经足够满足了。”
“今天?今天的意思是......”我说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中了这个议员的计。不愧是政治家,恐怕他早就设计好了这一系列交谈。我不去听他的回答,思考首相的到来。
“没想到继任是件这么重要的事。”昏倒了还真是对不起。
刘微笑着。
“不不不,御子神明镜小姐,我们的原则是不插手宗教社会哦。”他竖起一根手指,“问题出在您的那部小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