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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8】
“你们的话说完了？”
我走进侧房的时候，父亲正坐在蒲团上。烟叶的味道在小小的房间之中弥散，父亲拿长柄烟斗指指叫我坐在他面前。我调整蒲团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貌似上一回看见父亲抽烟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我说：“很抱歉，春生大人。”他的表情非常严肃。
“何来抱歉？”
烟斗倒扣过来，在地板上磕啊磕。木地板会被烧坏的呀。
“我......光顾着和别人聊，让您等久了。”
“等久了？不久。是很重要的事？”父亲慢悠悠地说。烟斗被他放到了一边，顶头和坐垫平齐。父亲从来都是个严谨的人。
“不是不是。”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真心，我慌张地摇头，同时回想起了大约一小时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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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19】
自称姓刘的西装男扶着我下床，走出房间。夹带着只属于山林的清凉感的微风迎面吹来，远处是临近西沉的太阳。房门左侧两个穿类似款式西装的男人走上前，其中的一个对我介绍说：“这位就是首相。”
我回答：“不用你介绍，我见过他。”
看来首相也不需要别的人替我介绍我自己。他笑着说：“能被大巫女殿下记住长相，真是我的荣幸。”
“之前办杂志的时候，我负责设计版面。”
首相的招牌笑容依旧：“殿下很会融入生活，不知道敬神的工作会不会造成妨碍？”
这话真难回答。
我想要说：“要是只听前半句话，我就不这么想见您了。”并且因为实在找不到更加巧妙的坚硬的表达，我还真的这么说了。我说：“不知道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又是刘先生抢着回答：“是作为继任仪式的政府方代表......”
首相打断他的话，然后说：“我们要是真的这么回答，估计下一秒就得被大巫女小姐请出去喝西北风啦。”
“我倒不至于那样。”首相的说话方式有一种奇怪的感染力，使得我也不禁放松了脸颊的肌肉。说出话来的下一秒，我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下就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们轰出去了。我只能说：“请移驾茶室，咱们慢慢聊。”
“是很重要的事喔。”在路上，西服跟班二号把这句话当成宝贝一样和我分享。
“是这样喔。”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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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了您那篇发表的小说。”递过来的文件夹，里面是打印出来的，连载我的小说的网页截图。首相只是喝茶，话基本上都由刘先生说，我在听。
“随便写的，文笔不好，您见丑了。”我说，心里想的是等下立刻就用电脑把这个专栏删除掉。
“不不，您的文笔很棒。特别是通过语言描写来刻画人物性格的这个部分，从非专业作家的角度来说堪称优秀。”
我笑了。
“不光是文笔，还有您独特的世界观，都是。”
我说：“没什么。”
灰色竖条纹西装男刘先生说：“这是真的。我们全都很欣赏您的创意，而且......”
“我来说吧。”首相在我想好送客的借口之前打断他的话，然后对我说，“我这人说话不擅长转弯抹角的，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大巫女......御子神明镜小姐，我很在意您的‘十四年之后世界会灭亡’的世界观。”
我茫然地回答：“怎么了吗？”
刘先生回答我的问题，说：“这是只有政府少数高层才有权知道的事实，世界不久就会灭亡，就像您小说中所写的一样。”
“那还真是巧合。”我讽刺地说，“相同题材的出版物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十四年而是十四个月，这是唯一的和您小说的设定不同的地方。”
“不是完全不一样了么。”
“刚刚您说相同题材的小说有很多？”
“好像说过吧，我不太记得了。”
“您能给我们举几个名字吗？”
我花费了几十秒时间，结果只是排除了浮现在脑海里的所有备选项。“太多了，一时间想不起具体的名字。”
第三个西装男严肃的表情中掺杂着一丝不知道该称为骄傲还是轻蔑的杂质。“大巫女殿下想不到的。像那样的作品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首相也用眼神告诉我我说的是错的。可是这怎么会呢？
首相说：“因为我们有非常严格的舆论控制机构。”
“啊，”我说，“所以我才能想得到这种设定，就像在墙壁上写了1235689的房间玩猜数游戏一样，对手写的肯定是4和7。......物极必反，就是那种感觉的。”
“大概吧。”首相说，“只要存在别的可能性，我们就不能妄下结论，不是吗？”
“您是把我们当成反派了？”
“没有没有。”他微笑着，摇摇头，“是神谕，对吧？”
“什么？”
“世界灭亡的事，是神谕对吗？”
我想回答说：是妄想。或者说：是科学，都可以。都一样好。我不知道我们的神明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浸圣教的神明所为之事乃是救赎，不是预言。可我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我左右摇头。
在西装男三人组的注视下，重新开口：“已经决定下周取消专栏了，请您放心。”其实是我胡诌的，等下再给主编打电话说明吧。
他们交换了眼神。
“您已经举行过降神了吗？”
“还没有。”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