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博斯,这是莱尼,他是勇格,还有……他的妹妹玛丽。”
金发青年说,指着伙伴一一介绍。
“啊、哦,我叫咏,他叫、额……好像是阿杜……吧?”
毕竟只听过一次,咏记得不大清楚,有些不敢确定。
“是阿杜。”
阿杜平静提醒。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吧。”
博斯提议。
“呃……好吧,阿杜?”咏皱着眉头考虑,觉得夜晚确实不太适合赶路,于是转头问阿杜意见。
“可以。”阿杜倒是很干脆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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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们寻到一处隐蔽场所,捡了些柴火点燃。
‘蓬’
火光亮起,温暖的火焰把寒冷驱散,给这黑暗无光的夜晚带来一丝慰藉,却也把几人脸上的阴影衬托得更为浓郁。
其实是不该生火的。
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四周环绕着高耸的蘑菇状岩石,能有效减弱光亮,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吸引恶魔的可能,而且还偏离魔王的行进路线,距它们很远。这似乎很安全,好像可以放心,但为了避免可能的危险还是不该这么做。
在这种前提下,还不顾危险坚持生火取暖的原因是勇格的妹妹玛丽。
她相当虚弱,而且似乎还在恶化,这样的情况是难以坚持到达西方的,必须适当维持体温。
“……”
几人围着火堆坐下后,咏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跃动的火焰,静静听着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爆裂声。奇怪的是,这本应放松的时候,她却正襟危坐,身体异常绷直,一动也不敢动。
'哈呼哈呼~'
在咏身后赫然趴着一条健硕的‘狗,它正吐着粉红的舌头哈气,强壮的身躯上肌肉高高隆起,显得强大有力量。
重要的是它靠得非常近,咏甚至能感受到那灼热的鼻息,于是理所当然的坐立不安,但她又不大好意思提出,久而久之,内心都快要生出一股怨念来。
“别害怕,它不咬人的。”
博斯注意到咏的异常,安慰她说。
“诶,不咬人的吗?”
这还挺乖巧的嘛。咏心想。
“嗯,应该。”
博斯一本正经地回答,嘴角却不自觉微笑起来。
“应该!?”
咏有些急眼,下意识回头还恰好看见“狗”露出锋利的牙齿……
“哈哈哈”
博斯自然大笑起来,虽然咏有点被吓到,但这种打趣却将紧张氛围一扫而空,沉凝的空气似乎再度流动起来。
“嗯,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有带食物吗,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博斯笑着问,同时伸手摸摸腹部,似乎能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嗯,说起来我也有些饿……对了!”
咏皱着眉毛,跟着摸起肚子,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显得有些高兴。
“我这有野老鼠的肉干。”
说着她从挂在腰间的小包中掏出几块扁平的肉干,肉干褶皱得像老树皮,还被熏得黑乎乎的,显得又干又硬。
这是咏的储备物资,在有余粮的时候,她会把捉到的老鼠熏制切片,保存起来备用。
“谢谢你啊。”
博斯接过道谢,然后轻轻捏了捏肉干,坚硬的触感让他心里有些感慨,想到才短短两天他们就沦落至此,不禁悲从心起。
他沉默地摇摇头,把肉干放进嘴里,边咬着边劝告一直在默默照顾妹妹的勇格。
“勇格你也吃一点吧。”
“……不用,我妹妹也没吃。”
勇格脸色阴郁,声音低沉却温柔,说话时目光也没有从妹妹身上移开。
那么,这里会有人才么……
阿杜坐在一旁,眯着眼睛暗中观察,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他对这几个英雄官产生了兴趣,不然也不会浪费时间留下,认为他们或许能作为战斗力,至少也能获取情报。
非常合理。
“阿杜你要吃吗?”
咏抬头问阿杜,虽然他的表情和性格都很让人讨厌,但姑且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我就不用了。”
阿杜抬手拒绝。
虽然恶魔经过的地方,任何动物连骨头都难以剩下,似乎饥饿又暴食,但其实它们并不会被食物困扰,不吃也没关系,那是不影响生存的行为。
只是恶魔对吞噬血肉获得力量存在天然的饥渴,食欲强烈而旺盛,有时甚至会突破理智,变得暴乱而疯狂,不过第十二位并没有这种欲望。
所以阿杜一般不吃食物,他觉得这是不必要的行为,也就不必为此花上时间。
“你肚子不饿吗?”
咏有些疑惑,跑那么远路还不饿的吗,况且还和巨怪战斗过。
“你不累、不饿吗,没见你吃过东西啊。”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好,给。”
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不符合常理,阿杜伸手接过肉干,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通过维持一定的节奏和频率伪装成人类的吃法。那对博斯来说过于坚硬的肉质他嚼起来毫无困难。
“你们是经历了什么才去西边吗?”
又等待片刻,看时机差不多的阿杜适时进入正题。
“……嗯”
博斯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惆怅哀伤甚至恐惧。那天的遭遇实在过于可怖,他是绝不想回忆的,但是出于【英雄官】职责之类的考虑,让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我们之前呆的镇子,是北方海洋沿岸的一个小城镇,也是我们的故乡……”
这里博斯稍微停顿一下,才继续说下去。
“……那里原本是位于魔王行进路线之外的。”
嗯……
阿杜知道这个魔王指的是第十位莫特穆,北方确实是在它行进路线之外,如果没有第九位的出现,也许是可以幸免的,令人遗憾呢……这个人类是如此认为吧。
“我们之前并不知道什么叫魔王的进攻,直到两天前……受到恶魔的袭击后……”
内容显然太过沉重,博斯中途停顿了好几次,他的声音不断降低, 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这使气氛再度凝滞,让咏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除了刚才在远处看得不真切的之外,她从未见过恶魔,但也知道那是比巨怪还要可怕的怪物,类比之下也能理解博斯他们的窒息感。
博斯没有直接往下说,而是用手里拿的木棍往火堆轻轻捅上几下,再添上几根捡来的树枝,才缓缓开口:
“镇子里二十二名英雄官奋起反抗,但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几个……”
说到这里他再度沉默,然后静静地盯着篝火,不再言语,摇摆的亮光在眼睛里不停闪烁,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二十二……”
咏低声喃喃,二十二名像阿杜这样的英雄官竟然近乎全军覆没,她觉得难以置信,不禁问:
“这么多的英雄官难道都没法打倒恶魔吗?!”
“……”博斯低头沉默。
“……打倒了啊,但就打倒了……一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莱尼这时代替博斯回答了问题,他伸手摘下眼镜,说话过程中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揉搓镜臂。
说完后,他把眼镜戴了回去,但紧接着又把它摘下来,脸上不停冒汗,似乎热得不行。咏注意到他的左腿一直在轻微抖动,那是紧张不安的表现。
“那是两天前……”
莱尼又戴上眼镜,用手背抹去脸上冒出的汗珠,开始讲述两天前的可怕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