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后,男孩再一次见到乔治是在一个夜里,他跌跌撞撞的进门,浑身缠绕着沾血的绷带,面容挂着惨淡,双眼微眯看上去十分疲惫。
希娜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小雅帮忙去拿热水来,自己则搀扶着乔治上床,默默的做着护理的工作。
希娜的动作十分的娴熟,力道轻柔又快速,步骤明确没有丝毫的顾虑,也许是因为在教会工作的缘故,对她来说处理这种事是轻车熟路了。
“不要用魔法,在特伦娜用过了。”
乔治指的是回路过载,过度的接受魔力或者使用魔法干扰到魔力回路,会使魔力回路满载负荷混乱,严重的会发热甚至爆炸。
不过通常情况下只要主人不同意,别人的魔力是接受不了的。
“我治疗的是你身体,不是魔法损伤,这种东西我又不在行。”希娜说罢将手按住他的伤口处,吃痛的乔治收了收眉毛,可希娜正气头上才不管他嘞。
手掌冒出绿色的荧光,没一会乔治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呼吸的瞬间伤口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新肉的粉嫩色。
接下来的几道伤口,让希娜满头大汗眼睛迷糊了起来,最后她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才选择罢手。
希娜捂着额头发现大家都睡着了,下意识觉得也许自己也该睡了。
乔治进入了梦乡,这很奇妙。自从他成为了猎人,因为魔猎药水的缘故,他就没有再做过梦。
梦里,乔治行走在迷雾里,手中的夜灯摇晃,光线折射,光晕印在了雾气身上,瞳孔再怎么调整,也只能看清脚下的泥路。
乔治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不知道多久,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幽暗的眼睛,他才停了下来。
那双眼睛看着乔治,没有任何变化。
乔治先将夜灯往前,那眼睛就有了黑影一般的身子。
乔治再向前走一步,那黑影的模样清晰了一些,就是这样一步步向前走,黑影逐渐变成了人。
在夜灯的照耀下,乔治看着眼前的男孩,那冷淡的面孔,使他的心异常的安静,甚至安心了起来。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声音。两人互相注视着,在思考和揣摩,最后乔治觉得厌烦了,便伸出了手。男孩好奇的看着乔治,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慢慢的将手放在了那粗糙不堪的手掌上。
乔治拉着男孩,举着夜灯向前走去,周围雾气开始减少,而黑暗中有了凹凸的黑影。
越来越快,有了风吹过,有了雨落下,太阳仿佛要升起,清晨的模样开始浮现。
仿佛看见路的乔治,扔下了夜灯开始跑了起来。男孩回头看着逐渐熄灭的夜灯,感觉到风开始变大了起来。
飓风每一次刮过,乔治的身上就多一道醒目的伤痕,即使是这样乔治也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打算,因为路就在眼前,而路的尽头是冒着云烟的小屋,空气中还飘散着熟悉的香气。
男孩不断提醒乔治,他想停下,但被乔治拉拽着无法自主。直到房子前,乔治才放开了男孩的手,一个人伤痕累累的推开小屋的门……
…………
……
乔治捂着脑袋,这犹如沉醉过后的感觉,实在是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空气中散发着饭菜的香味,使得乔治的肠胃一阵闹腾,这才唤起了他的胃口,好饿,想吃东西。
自己不方便起床,乔治就只好用手指戳了戳上半身扑倒在床边的小缘。
小缘睡眼惺忪的看着乔治,顶着黑眼圈看上去又困又累。而乔治却笑了,小缘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还被压的杂乱,看上去就像黑色细小的野草长在了光秃的荒原上,额头还有红色的印子。最让他感到想笑的还是她嘴角残留着的水迹,傻傻的模样和希娜如出一辙。
乔治趁她蒙圈状态,用拇指擦去她的口水,并且说道:“小缘,去叫希娜姐姐拿点食物过来,最好是热的。”
小缘点点头,傻乎乎的走了出来,还撞到了门。
“不知道,那家伙在干嘛。”
乔治想着墨懿的事情,很快就要带着他去试炼了,该做什么其实乔治并没有决定下来,出于墨懿身份的特殊,训练的内容也要进行更改,特别是在药剂的使用和对眼睛的独特训练。
“不过相比之下,那些人也是够麻烦的,不就是龙鹰的核嘛……我就是不给你们,让你们干着急好了。”
乔治嘴巴感觉少了点什么,胸腔也没有那么赤热,摸了摸胡渣忽然想起了什么。
“烟啊……”
“还想着香烟呢?”希娜穿过没有合上的门,端着盘子走到了床边,“起来,还让我喂啊。”
乔治苦笑着,乖乖起身靠在床头上,接过盘子开始“大开杀戒”起来。
希娜安静的在旁边看着,手掌握着一杯水,在等待着什么。她眼睛低垂,失落与不安就刻在了那双眼睛里。
乔治不出所料的呛着了,希娜递上的水没过两秒就被他喝的消失殆尽,锤了两下胸膛后终于是缓了过来,他看着希娜说道:“不用担心,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希娜像是赌气一般没有与乔治对视,“这里是默诺。”
“所以啊。”乔治摸着希娜柔软的头顶的头发,眼神变得异常的柔和,“好好带着小缘上学,好好在戴娜店里工作。”
“就知道你会说这些。”希娜有些烦躁但并没有反感,只是单纯的苦恼,“所以说你什么时候给我退休啊,不是说要带我去海滨之林的吗?……”
希娜继续说道:“唉,你什么时候不用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啊,我真的好担心,如果未来没有了你,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希娜没有哭泣而是看着乔治如同呆滞了般,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未来,因为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希娜还是希娜,只是会变得成熟,不容易被逗笑而已。”乔治勾起嘴角,一边眉毛压下一边则抬高。
“你说的太敷衍了。”希娜叹了口气,手撩过金黄的碎发,“没了你,世界怎么叫世界……会变得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乔治收起了玩笑的脸,“有了小缘和墨懿也一样吗?”
“差不多……”
“熟悉之后就会有不一样的情感。”乔治的语气是那么的认真,“知道吗?猎人对死亡的嗅觉很灵敏,而我已经嗅到了开端……”
“猎人的宿命吗?”
“肯定是了。”
希娜的眼神是那么的不甘,“有点有办法的吧,可……为什么偏偏是你?”
“或许吧。”乔治戳了下希娜的脑门,“完成宿命可是信念和荣耀的证明,是我们几代猎人所追求的方向,也是我们该还的债。”
“听不懂,看上去老旧的无药可救,闻上去也是一股腐朽的味道。”
“好了,你还有事要做吧。”
“你也不一样?”
乔治内心发苦,女孩生气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