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南素之后,我便无所事事地回到房间。潇潇带着白狸儿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我习惯性地打开窗子,让阳光充满房间,随后向远方望去。几处立着飘扬着酒旗的店家,它们的后厨上空,炊烟袅袅升起,街道上行人也稀疏了许多,我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正午。
和煦的阳光照亮了雨天砖瓦上积累的沥青,整个月牙城充斥着那种晴朗的冬天里庭院外正在晾晒的棉被的味道,扑鼻而来的生活气息。
这便是普通人的生活,普通的味道。事实上这片大陆上存在着许多这样的普通人,他们甚至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真正地接触到哪怕一个通玄的修玄者。他们只是普通地生产,普通地一日三餐,最后普通地死去。
虽然不能见证惊涛骇浪,碧水滔天;但也平和安稳,不会有什么大烦大扰。而这样的生活,也正是我所向往的。在一座阳光普照的庭院里,栽上许多花草,偶尔为柴米油盐操操心,偶尔也会为一朵花的开放欣喜一整天。时光转瞬而逝,一转眼就老掉了牙,我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旁会是与我一同爱着这样的生活的潇潇。
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必须要竭力向前,拼命向前跑,才能逃离死亡的追赶。可在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同时,也必定要失去许多。最可悲的是我根本连生活的方式也不能选择。
这也是我无法直面南素情感的原因。她的情感其实是不够清醒的,其中更多的是依赖与对安全感的渴望,甚至可以说那个给她安全感的人不是我也没有关系。所以她不需要对我的身份知根知底,便轻易地将情感安放在我的身上,这样的情感,是不能得到认可的。
并且,我与她追求的生活也太不一样了。南素明显对于未来有着很高的期待,她不可能容忍养花种草的生活。这段时期里,南素下意识地忽略了我是个不能通玄的“普通人”,等到她清醒过来,这些矛盾就会显露出来。
如果我有幸能够活下去,倒是很希望看到南素已经可以从虚妄里走出来,重新去拥有一段生活。那必然是她脱离了玉都峰,梦寐以求的生活,这才是她的人生应该有的轨道。
我是个注定不能在她的生命里停留太久的人。
“唉…”我有些低落地叹了口气,关上了窗子。于是整个房间便阴暗下来,可孤独感却代替阳光充斥了房间,让我有些窒息。我直直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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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摇晃着我的脸颊,那个东西软软的,还有些毛茸茸的。我在睡眠中睁开了眼,近在眼前的是一对玫红色的眼珠子,它新月般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面容。白狸儿细长的胡须扎在我脸上,原来它正用猫爪使劲按在我的额头上,仿佛是在宣泄它的怒气。
“喵呜……”白狸儿见我悠悠转醒,一只猫爪捂住小嘴,眼珠子也眯了起来,它竟然偷偷地笑了。
我坐起身来,晕乎乎地挠了挠后脑勺,午后我竟然没有什么记忆地睡着了。而我腰部以下正盖着一层被子,被子被我的身体捂的很热乎,估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床头亮着一柄蜡烛,而窗户的缝隙里黑夜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了。我将白狸儿揉在怀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环视整个房间,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白狸儿很乖巧的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听到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小隔间里传来。
说是隔间,其实就是用一个可以推拉的屏风隔起来的小空间,里面摆着一个洗浴用的木桶。
我向着隔间走过去,一道端正隽秀的身影印在浅色的屏风上。屏风上绣着锦绣山河,而这山河,还没有这浴中人要来的美。她青丝垂肩,正抬起胳膊抚过自己的肩头。我没什么顾虑地直接拉开屏风,于是潇潇雪白的上半身便在氤氲的水汽里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浴桶里浮着一层茉莉花干,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女儿清香。潇潇好似没有看到我一般,仍就撩起浴水在肩头、欣长的脖颈清洗着。她的指尖划过精致的美人骨,又一路向下,到了胸前那两团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滑腻处,茉莉花瓣在浴桶里扑腾,那与白皙形成极其鲜明对比的嫣红便也时现时隐。
我从来也不会去否认潇潇的美貌,而在她的美貌下,也同时藏着琉璃般的身姿。洛家神女,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美到了皇城脚下的男子不敢生出追求之心的地步。
可我却从潇潇此时美的不容侵犯的身姿里看到了情绪,我故意配合着她一言不发,于是潇潇的脸便愈来愈红。白狸儿抬起猫爪拍打我的胸口,对我这个近距离观赏潇潇沐浴的行为很不满意。
我收敛起涌上脑门的晴欲,放下了白狸儿,移步到潇潇的背后。“还在生气呢?”我用木瓢舀起浴水,缓缓倾倒在潇潇的头顶,然后挑出一缕发丝细细地帮她清洗着。
“不要你管……”潇潇冷冷出声,但却并未拒绝我为她洗头发的举动。我轻笑,也不做声,依然帮她梳理着发丝。
“水要凉了,擦好身子就准备休息吧。”
“………”潇潇还是默不作声。
“怎么,你还想我帮你擦干身子吗?”我贴近她的耳垂低声道。
潇潇兀地转过身来,狠狠掐住我的衣领,眸子里一点点地渗出红光:“只要你和那个女人见面一天,我就一天不会原谅你!”她几乎是低吼着说道:“我现在恨不得喝光你的血,这样…只有这样…你就能和我永远待在一起了!”
“潇潇,你冷静一点…”我看着她逐渐血红的眼睛,胸口仿佛生出了淤青,疼痛难耐。
“冷静?你和我说冷静?我出门一天,你都不想着找我!你一整天都和那个女人腻在一起吧!”潇潇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她起身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我的脖颈,茉莉花瓣从她身上顺着浴水滑下,她胸前的风光便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空气里。
“潇潇…不要这样…”我挣扎着想要逃离潇潇的掌控,她又忽然面露悲伤,一只手温柔地抚在我的脸颊上:“我明白…我明白的……”潇潇喃喃道。
“我明白的…但我好渴…就现在…好渴…”她狠狠地将我拉进浴桶,被本能驱赶一般在我脖颈上深深嗅着。我的身体快要散架的疼痛,被她压在身下,温水侵透了我身上的衣布,直达皮肤。
潇潇最后抬起头来贪婪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忍不住地伸出冰凉的小舌,贴在我的血管上。这又滑又凉的压迫感叫我情不自禁低吟出声。
她在我的皮肤表面流连了一会儿,展露出了尖牙,它轻而易举地划破了我的皮肤,猩红的血液就顺着青筋起伏的沟壑处流了下来。“咕噜…嗯…咕…”潇潇用力地吮、吸,喉咙里发出了液体顺流而下的声音。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我只能够大口地呼吸,脑袋里传来不断的刺痛感,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我能感觉到潇潇贴在我脖子上的唇瓣很快活地咧了咧,她的手扶在我的背部,指甲嵌入了肉中。
我很快地脱力了,连睁开眼睛都难以做到,只是麻木地重复着身体被抽空的疲倦。
忽的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喵叫,接着胸膛处又传来被舔舐的感觉,那舌头极小,它辗转在我胸口不肯离去,好像那里正存留着从潇潇嘴边遗漏下来的鲜血……那是白狸儿吗…应该是了。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过了许久,浴桶里本来还很温热的水只让我感到冰冷刺骨。潇潇离开了我的血管,于是皮肤上的疼痛感更加强烈,可我却再也没有力气了,就像是死了一般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