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姐姐……明天就是八岁的祭礼了,你会不会紧张啊?”
“不知不觉就要八岁了呢……紧张的话,当然是会有的吧。因为我也想成为巫女啊。如果拥有资质的话,就能接替妈妈成为神社的巫女了啊,如果没有资质的话,那可就太令人伤心了……唔,话说回来,那凛呢?凛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凛一定也想成为像妈妈那样的巫女吧?其实没关系啦,我们姐妹俩谁当巫女不都是一样的吗?只要大家能平平安安地一起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嗯……可是姐姐,其实……其实我的话……并不是那么想当巫女呢……”
“诶?为什么啊?当巫女不是一件很棒的事吗?”
“……”
“……因为,因为有姐姐啊。如果是姐姐的话,我相信,我相信一定只有你,一定只有你可以成为巫女的!”
“……是……是吗?”
在混沌的夜色里,两人的交谈便到此为止了。
然后便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话—————
八重村的天气一向都很晴朗。
然而事实上,八重村全年大部分都是晴朗的,所以与其赞美天气好,倒不如说已经是需要厌恶的偏向于干旱的气候了。
特别是在炎热的七月里,酷暑更是令人难耐。
但是八重村在这一天依然是热闹非凡,而且这里所谓的“热闹”也绝非贬义词。特别是山上的神社,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庭院里竟不知不觉挤满了人。而且再仔细一看,所有人穿着的都绝非平常劳作时穿的破旧衣裳——正与那相反,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穿上了今年新年时才置办的新衣。
这样的隆重的对待,若要论一年之中有哪一天能比得上的话,或许只有例大祭,或者是新年在神社旁举办的庙会才有的吧?
所以嘈杂议论的声音也就在所难免了。
“嘿,山间兄,你觉得……今天在八重樱和八重凛中间,会诞生一位巫女出来吗?”
“嗯……要我想的话……樱应该多半具备巫女资质吧,毕竟是长女嘛;至于凛嘛,我觉得就不好说了。”
“什么叫不好说啊,那分明就是……”
“嘘!”
………………
“松下老弟,你说八重家的俩姐妹能出一个巫女候补吗?”
“咳,这个我怎么知道?反正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
“对了对了,你听说了吗,昨天空庭竹林出现了异变啊。”
“我也看到了,那片竹林都被妖气覆盖得都差不多吧,看上去挺吓人的,怕不是要废路了!”
“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从竹雀坡那边过来神社吧……以前都是从空庭竹林那边上山的……”
“希望巫女大人能够尽快解决……”
………………
“仪式还有多久开始啊……我今天的地还没有耕呢……”
“忍忍吧,就当休息了,反正这种事几十年才有一次。”
………………
人们议论纷纷,话题不一而足。他们谈论着最近听到的一些流言。不管是家长里短,还是村里的很多流行信息,基本上都逃不过他们谈论的范围。
只不过,他们却也都宛如心照不宣一般,并没有说出假使八重姐妹都不能成为巫女会怎么样的问题。
毕竟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也太令人不安了。
如果八重村没有新的巫女后继者会怎么样?
那么动荡的未来是显然的。
八重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八重家作为神社的当家,领导着整个八重村居民的生活。神社的神主虽然并没有担任村长一职,但无可否认的是,神主的权力是比村长大得多的。
但是正因为神主的权威如此之大,所以在每一代的巫女资质觉醒里,每一代的村民内心都是纠结而惆怅的。
因为按照八重村的祖训,能够继承“八重”姓氏的只能是神主,而神主则只能是巫女的丈夫;换言之,只要樱和凛没有巫女的资质,那么接下来八重家在八重葵之后就再无巫女。
然后接下来的,就将会是对全村豆蔻之下的女孩子们进行资质检查——当然,拥有巫女资质的女孩子几乎是凤毛麟角。可凤毛麟角也仅仅是“凤毛麟角”,而不是“无”。假如自己女儿真的能够成为那一个“凤毛麟角”的话,那自己也岂不是可以一步登天?
只要身为巫女的葵身死,新一代的巫女上任,那么作为神主的八重时臣就会失去神主的地位以及“八重”的姓氏。
而下一代巫女的丈夫,就将成为新的“神主”,同时也将获得“八重”的姓氏。
“八重”,说起来,其实还是蛮诱人的啊。
只是,一般来说,要是某一代没有上代巫女传承下去的话,那接下来两代居民几乎都是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
因为巫女毕竟也只是人类啊,剑技与战斗技巧无论如何都是需要磨练的。一代巫女只可能有一人,如果上代巫女未留下传承而逝去,这就意味着下一代巫女只能自己摸索。
如果这次,八重家的两位小小姐要是没有成为巫女的资质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未来很可能将会变得不安定。
所以,村民们就夹杂在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对希望得到巫女庇佑的矛盾中,目睹着祭礼的进行。
没心没肺的人自然还是安心过日子,当消遣娱乐一样看待这次祭礼;但脑子机灵的,现在几乎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不过,抛开那些沉重的话题,现场的气氛还可以称得上是轻松也不为过。有高谈阔论的,有抽科打诨的,甚至还有趁机吆喝“糖葫芦,上好的糖葫芦!五樱扎一串!”的小贩,以及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整个场面看上去好不热闹。
——毕竟,这也算是居民们难得的休假日了吧,不好好地玩玩也说不过去呢。
太阳渐渐地从山间升起,空气也不再是清晨时的凉爽,而直到这时,身为神主的八重时臣才推开楼门的大门走了出来。
男人的表情十分严肃,披在身上的是浓墨色的神官服饰。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上位者的气质。
时臣站在神社楼门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如炬,扫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群,竟都不约而同的被这威严所摄,口中谈论的话语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在开始之前,我想说几句话。作为一个父亲,诸君能来参加小女的觉醒仪式,我对此十分感激;同时,我也衷心地希望,我的女儿能和她们的母亲一样,成为优秀的巫女,同时也继承先代巫女们的意志战斗下去。”
时臣开口道,手上没有一张所谓的演讲稿。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整个人优雅而富有气质。由此可见,时臣能成为八重神社的神主,凭借的绝非只是因为葵的青睐。
“站在神社的角度上,我也非常高兴诸君能来参加这次的巫女资质觉醒仪式。相信,神灵大人若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一定会觉得欣慰吧?因为我们这些受到庇护的人,对八重村的巫女,对神的侍奉人依旧是如此的尊敬与爱戴啊。而神大人,想必也一定能看到我们对祂的一片赤诚之心的!庇佑着八重村的稻荷神大人,一定会给予我们八重村更好的祝福与丰收!”
“神灵大人无处不在,而我们,也将为神灵大人祭献出自己的一切!”
语毕,八重时臣高举起了右手,目光灼灼,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啪啪啪!”
连绵的掌声顿时此起彼伏,无论村民们各种有些什么想法,这一刻他们无不被八重时臣的精彩演讲折服!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时臣虚按了一下双手,场面顿时再次回归寂静,“现在,有请我们的巫女大人,与两位小小姐,来为我们的神灵大人献上取悦神乐的舞蹈。”
“曲名《樱时雨》,音乐准备,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