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名为「命运」的大陆上,圣兰斯蒂亚无疑是一个散发出璀璨光芒的国家。
而这份繁荣,自然和它背后的英雄——圣兰斯蒂亚军团长,前圣兰斯蒂亚蓝龙骑士团团长奥弥斯汀·御的强大脱不了关系。
这个被誉为“曾经的最强”的男人,14岁离家出走报名成为冒险者,同年击杀食人魔首领;15岁独自一人闯入雷尼斯特最大地下组织大本营,生擒当时名声在外的「寒鸟」;17岁成功完全消灭了一只恶魔,被誉为最年轻的「屠魔者」;20岁担任蓝龙骑士团副团长;22岁驯服蓝龙之王「蓝眼」;同年凭一人之力瓦解亡灵族对圣兰斯蒂亚的侵略……
如果要将他的伟绩全部列出,咳,估计这章就水完了。如今他已经退居二线,仅担任军团长一职。但是他的名号仍然响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说,我眼前这个不修边幅,整天只会吃喝玩乐,即使是穿着睡衣外出都毫不在意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军团长吗?
即便在与他相处了16个春秋,但是至今我还是对他的成就保持怀疑。
哦,在此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奥弥斯汀·名,是这位传说中的军团长的四子。
昨天我已经过了成人礼,接下来依照家族传统,我会加入王国的骑士团,成为一名王国的骑士。在平稳度过4年之后,我就可以选择退休,继承这个男人的爵位,然后和从小就与我订下婚约的娜娜公主结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完成我最大的人生目标:混吃等死。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是在我出发之前,我还是要跟这个人打个招呼,没有他的同意恐怕没有那个骑士团敢收下我。他现在正像一个已经七八十岁的老头一样躺在安乐椅上打盹,柔顺的金黄色的长发因为懒得打理而随意地披挂在脑后,苍白的脸带着点病态的美感,手里还抓着那本《女仆的养成》,空了的小酒桶被随意摆放。老实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进入他的房间。
“喂,我已经成年了。”
和他说话不用客气。
他被我惊醒,迷迷糊糊地回答:“啊……哦,原来是名啊,知道了,我已经跟米帕斯会长打好招呼了,现在就出发去雷尼斯特的冒险者工会报道吧。”
“哦,我出发……等一下!你没说错吗!要我成为冒险者?!”
“没错。”
“就是那种每天没有固定收入,常常连温饱都不能解决的冒险者?”
“没错。”
“就是那种每天做着危险的工作,被工会不断压榨的冒险者?”
“没错。”
“就是那种干得好就有更危险的任务交给你,干得不好就永无出头之日的冒险者?”
“没错……”
“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没……咳,总之,你去吗。”口气里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他宝蓝色的眼睛透出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别误会,这只是他的习惯,并没有恶意。
“不去!绝对不去!”
“西姆斯,送少爷去雷尼斯特。”
“喂喂!”
一个高大的如小山一样的男人从门口进入,用铁钳一样的手把我提了起来。
那就是我家的管家,西姆斯。
“放开!”
我只有一边胡乱地摆动手脚一边大吼,尽量保持……尊严?还是保持气势吧。
西姆斯面无表情,空出的手上散发出光芒,4个带这复杂纹路的光圈浮空出现。
“要绑上吗?老爷。”
“要绑上吗,名。”
靠着安乐椅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我,俊秀的脸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却让我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不用了!”
“绑上。”
“是,老爷。”
一层光膜覆盖到我的身上,从肩膀到到大腿被魔法束紧,动弹不得,连魔力的运转都被阻隔,手脚变得无力。
4阶的「束缚」魔法,专门用来对付战犯的。我被我们家管家用对付战犯的魔法绑住了……
“混蛋,独裁者,花花公子……”
我拼命把我的反抗用语言表达出来,妄图争取到一线生机。
“老爷,要让少爷停下来吗?”
西姆斯手上再次出现3个光圈。
“名,要停下来吗。”
似曾相识。
“……”
“学乖了啊。”
魔鬼!这两个人一定是魔鬼!
军团长大人艰难地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消瘦的身体摇摇晃晃,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呦呦,别用这种想吃人的眼神盯着我啊,你在奥弥斯汀骑士学院的毕业成绩可是创造了历史最低啊,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你去糟蹋骑士团那些可爱的晚辈。”
“王都不是也有冒险者工会吗!为什么是雷尼斯特!”
“呃……怎么说呢,当初我也是在雷尼斯特打拼的,想让你重现我当初的雄风吧……而且在王都,很不方便……你自己懂吧。”
我沐浴在他怜悯的目光中,他的手还不停轻轻地拍打我的肩膀,试图安抚我的心灵。这个好心的动作差点让我哭出来。嗯,羞耻到哭出来。
“奥弥斯汀是以全族都是骑士中的精英而出名的家族,你在王都当冒险者的话,被别人问起来我可是不会承认你是我儿子的……那些老一辈的人还好,如果有不长眼的年轻人问的话,我会忍不住拧碎他的脑袋——或者你的脑袋,我也很伤脑筋啊……唉,你怎么看起来要哭出来了,不要紧吗。”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这对我的自尊已经不是简单的打击了,是毁灭性的,无可挽回的打击!我可是很记仇的,很记仇的,记仇的……
“没……呜,没事,呜呜……”
“既然没事,那就出发吧,省得夜晚使用传送阵还要登记,记得多活几天,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找大哥帮你出头,他在外面混得不错,慢走不送,奥弥斯汀的荣誉与你同在。”
喂喂,大哥离家参加骑士团的招新的时候,你这位军团长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大哥的大腿,嘴里还嚷嚷着“没有变成‘最强’就不要回来了”这类的话,为什么到我这连送都懒得送了,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西姆斯拎着我出了门,随意地把我甩到马车上。柔软的座垫让我安全着陆。
随着马车的晃动,我努力地像蛇一样直立起身体,把头伸出窗外。
熟悉的建筑在眼中越来越小,门口那个熟悉的穿着睡袍的身影和整座建筑沐浴在落日的余晖当中,逐渐和地平线融为一体。
——明明说过不出来送了,到最后还是出来了啊。大概,这个说一不二,武断专横的军团长,这个时候只是我的父亲吧。
在心里和这里的一切告别之后,带着对未知的无奈,我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