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才是我印象中的甑糕嘛。一会儿一定要记得要把我这道甜点端上去给大家尝尝。”我将锅盖揭开,红枣与糯米的香气混着白色的雾气扑面而来,几碗新做的甑糕正冒着热气。虽然中间的制作过程有些曲折,毕竟这一次打下手应该是琪亚娜第一次正真意义上帮厨,不过呢,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行了,先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去吧,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做饭的事情就交给饿们这些人。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奶奶和几位老年妇女笑吟吟地走进厨房,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等我们?”我不解的问道。
“当然要等你们了,是你们保护了我们,我们才能幸免遇难。”
虽然听到可以离开了,但是芽衣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仍旧在处理着她手中的食材,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案板上离开:“那个,琪亚娜,你们先去吧,等我把手上的事做完我就去找你们。”
“小姑娘,你这做的是什么,饿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吃的。”奶奶和那几位老年妇女好奇的望着案板,看着芽衣用紫菜卷着米饭和切成小块儿肉片或者生鱼片再配着一些蔬菜小块和酱汁做成的类似于紫菜饭团的食物,就好像哥伦布初次遇到美洲新大陆,又像是在看什么稀世奇观。
“这个是寿司,在日本是一种传统食物,基本上人人会做。”芽衣向她们解释着,握着食材的双手没停下来。
“哦,原来真的是日本菜,怪不得。”老人们看着这位正在忙碌的日本姑娘,不由得发出感慨,“经常听别人说日本女的可会做家务了,看来是从小培养的,以后我们也得让我们孙辈向她学习。”
听了这话,芽衣的脸出现微弱的红晕,她停下来,害羞地笑了笑:“其实不是这样子的,我只是因为家里经常是一个人呆着,所以自然得会做家务。”
“那么我们先走了,一会儿你做完了就快点来找我们,我觉得如果没有到齐的话,他们有可能不会开始。”我拉着琪亚娜向灶房外走去。
“能不能然我也留下来帮忙?”琪亚娜恳求道,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满了对芽衣的渴望和不舍。
小雨叹了口气,回绝了琪亚娜这一可怕的想法:“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我就想和芽衣在一起而已。”琪亚娜一脸不情愿。
“布洛妮娅认为如果琪亚娜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继续残害生命,琪亚娜做的不是菜而是可以杀人的生化武器。”不知何时,布洛妮娅也来到了灶房,她正在门口,坐在重装小兔上。
“行了,别再说了,我走就是了。”琪亚娜轻叹一口气,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有过头来,看着芽衣,目光坚定,“芽衣,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也能做出像那样好吃的料理。”
“对了,我做些镜糕(这里的人吧甑糕叫做镜糕,就这样以讹传讹,甑糕就变成了镜糕,但镜糕不是甑糕,是另一种陕西小吃,这里就不多赘述),一会儿记得一定要端上去。”我指着冒着蒸汽的箅子,提醒道。
“可算把你们把你们等来了。”一个穿着红色中山装的中等身材长相还算可以的中年男人,热情得接近恭维地将我们迎上台,他本想立马开始,但又停了下来,“不过,你们好像少了个人,那个日本娃娃呢?”这个人就是今天庆典的主持人。
“我想你说的是芽衣吧。”小雨看着他,有点像是在站军姿,“她在做寿司,应该马上就会过来吧。”
“好吧,那我们再等一会吧,等她来了再开始吧。”他两手一摊,无奈地笑笑。
终于,又过了十分钟,芽衣总算来了。
首先这位主持人对我们几个进行了一番高度赞扬,仿佛我们不是只保护了他们而是保护了整个世界,好像我们就是救世主那样。虽然我们几个人解释道这只是我们分内该做的事,可是他们仍然对我们进行大肆夸耀,把我们说得神乎其神。
在对我们的夸耀之后,他又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开幕词,接着,庆典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便是舞狮表演,表演者披着狮皮,一步三晃,狮头晃动,狮身扭转,狮头狮身的动作衔接自如,在梅花桩上来回跳跃,完美地将狮子的威猛灵活表现得惟妙惟肖。
接着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后生舞起龙来,只是一条新做的龙,总体是呈黄颜色的。龙在后生控制下仿佛具有了生命。它上下翻飞,盘旋翻腾,蜿蜒前进,好像真的是踏着七彩祥云,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施展拳脚。
很快,宴会开始了,大家纷纷就坐,围着桌子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他们自己的故事,说着家长里短,今年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有要盖新房了,庄稼收成问题,谁家赚了谁家赔了。这些大多是平常说的都已经烂掉的话题,但人们依然津津有味,谈得不亦乐乎。
我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高谈阔论的的村民们,望着台上的表演,就这样想起了我的父母。
记得以前,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几乎天天都会抽时间陪我,逢年过节父母便会带着我一起回到这里,带着我去集市上逛,带我去逛庙会。我在中间,父母在两旁,我牵着我父母温暖的大手,那时的我们并不富有,但我却觉得我们很幸福。我本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着,可是自从上了五年级以后,由于工作原因,父母不得不经常出差,而独自一人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去年他们还能回家过年,而今年,却不能了。或许,那种一家三口团聚着一起回家,一起庆祝节日的场景,也只能出现我的记忆之中吧。
庆典中的人们沉浸于宴会的欢乐之中,他们吃着盘中的食物,他们喝的酒只能算是中下等,可是他们却喝得尽兴,喝的很痛快。宴会上觥筹交错,菜品杂然而前陈,划拳声和说话声淹没了筷子夹菜声,一派祥和欢悦的气氛。
台上的戏子穿着华丽的戏服,粉墨登场。他们身上插着几面小旗,手里拿着枪棒,舞动着,打着旋儿,翻着跟斗,正用陕西方言咿咿呀呀地唱着那只有老一辈人才能听懂的秦腔。
此情此景,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孤独涌上心头,好像是无法消去乡愁,又好像是对父母的浓浓思念,更有身为故乡人却不知故乡事的哀愁。这种孤独如同许多无头无尾丝线缠绕在一起构成的线团,想要理清,却不知从何下手,看似复杂而又深奥。心里又轻又沉,我明明在自己的起源地,却仿佛置身于异国他乡;明明周围是热闹的人群,却认为自己是离队落单的孤鸿;明明处于欢快的节日氛围中,却感到萧瑟落寞。
恍惚中,神游于物外,我站起身,离开自己的席位,走一个僻静的角落,站在院子里的羊圈边,望向正在喝酒吃菜的村民们,将黄昏日落版的愁思凝成简短一句,轻声微语:“盛宴,但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