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起小小的酒杯,一饮而尽,品味酒在舌尖带来的烧蚀辛辣的感觉,这酒的后味略微有点甜。
“西凤,对吧,还不赖,再来一杯吧。”我饶有兴致地指着酒盅里的酒,示意再来几杯。
“你刚才不是说只喝一杯吗?”小雨又给我倒上一杯,有些讽刺意味的看着我,“您就是传说中的王境泽吗?”
“你们两个要不也陪我喝一杯?”我询问道。
“不了,我们还是不要了,你最好也少喝点,别到时候和布洛妮娅一样了。”芽衣拒绝了我的好意,同时也不免担心我。
在一连喝了四杯之后,我摆摆手,将酒杯放在一旁:“好了,不能再喝了,我父母是不让我喝酒,这种事情我只能偷偷干,所以呢,一般我就只喝一点点。再喝下去的话就真不行了。”
“行啊,酒量不错,是条汉子。”那位伯伯把手往我的肩膀上一搭,像是把我当作他的老朋友一样。
“汉子?你说啥?我咋就成了汉子?”他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喝个酒吗,我咋还成了汉子?
“本来以为你细皮嫩肉的,不像男人倒像是个女人,说话声音也像是女的,不过见你这么能喝酒,看来,还想是那么一回事儿?”他戏虐似的拉起我的手,用另一只手在我的手背摩擦,他布满老茧的手心,就像是一张砂纸,疙疙瘩瘩的,弄得我很难受。
我努力从他身边挣脱,有些不舒服地摇摇头:“那个,伯伯我朋友还在等着我呢,我先过去了,就先不陪你了。”
然而,他没有放我我走的打算,又把装满酒的酒杯递到了我面前:“哎呀,不急嘛,再陪我们喝上几杯嘛。“
看来,芽衣的担心是对的,我要是再不离开的话,说不定也要变成布洛妮娅那个样子了。
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的时候,小雨走了过来:“那个,我们几个要商量点事情,所以小雅暂时不能陪你们了,等过几天我们有时间了再陪你们,您看可以吗?“
他见小雨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也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只好作罢,但也不忘说上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尊重长辈。
虽然我真的想反驳几句,但是最后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
“刚才真是,谢谢你,不然我可真的遭不住。“离开酒桌后,我立刻向小雨道谢。
“或许我应该你留在那里的,等你喝醉了以后,我就可以直接下手。“她食指抵着下巴,思索片刻,略带遗憾。
接着她又露出了带着极强占有欲的笑容:“不过嘛,把你灌醉这种事情只能由我来做,因为,你只属于我。”
好家伙,原来你是真的有考虑过有这种方式对我发动袭击啊,看来我得多注意点了。
“好了好了,瞧把你吓的,只是开个玩笑嘛,我又不是什么恶魔。”她又切换回了平时的语气。
“你可别这样了。”我揉了揉额头,平复心情,“我的心脏可承受不了你这种玩笑。”
这时洛天依软糯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我的耳边,手机响了。
“先接电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人群。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门的两侧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外的世界,是一个热闹温暖同时又嘈杂喧嚣的世界,而门内的世界则是一个宁静品和的世界的世界。
我拍拍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然后接通电话:“喂,请问您是哪位,或者说,您找哪位?”
“小雅,我是你妈胡雪艳呀,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你不说话,我哪听得出到底是谁?”见到母亲主动打来电话,虽然对父母的做法耿耿于怀,但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我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你打我电话干什么,你们不是很忙吗?”
“怎么,讨厌我了,是不是因为我们过年没法回家,还在生我们的气?”母亲笑着安抚着我,希望我能原谅他们,“好了,妈妈知道错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使命在身嘛,要不得这段时间工作结束以后,我请假陪你一段时间。好啦,你也不算是小孩子了,要多吃点苦,多担当点。”
“又是这种话,我小的时候你们还知道演一下,和我道个歉,现在装都不装了,是吧?”我已经对他们说的话免疫了。
接着我又装出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我明明这这么可爱,然而你们却无情的抛弃了我,果然,我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卖萌也没用,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可能立刻赶回来。”母亲对我招数也是习以为常了。
知道这样做也没有什么用,我便换了个话题:“好啦,我们换个话题吧,对了,你这次打电话来到底是干什么?不会是真的只是告诉我诸如此类的话题吧?”
“今天是除夕,虽然这里没有放假,但是我想还是给你打个电话吧,隔得这么远,没办法看见你人,但是听听声音还是可以的吧,然后的话,刚才也不是和你说了吗?想向你道歉,作为父母,老是不能陪在你身边,确实……”母亲的话语中无不表明着无奈与自责。
“那我爸爸呢?他怎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母亲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应该是在讨论工作:“Any
help?The data here might provide some help for you.”
“妈——,你在吗?你在听我说话吗?”我不满的对着电话喊道,想着母亲会意识到她是在和我打电话。
可惜,不论我叫的声音有多大,电话中都没有人再会回答我,只有那由英语组成的学术性语言的交谈在电话中嘈杂着,她大概是已经把这茬忘了吧。
真是的,每次都这样,明明自己打电话过来,结果聊着聊着,就又去忙工作了。就不能多陪陪我吗?一年到头能回几次家,就算回家了,也离不开工作。
我把电话挂断,一个人躺在床,想着母亲刚才对我说的那一番话,又想到了几天的与父亲的那个小插曲,想到以前与母亲的对话,想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空荡的公寓中度过的一个个寂静的夜晚,,百感交集。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得一个人独自生活,为什么你们就不能陪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就得一个人承担责任,凭什么我就必须面对这一切?我知道我所想的这一切是我的任性妄为,因为职责所在,我的父母必须坚守在岗位上,
只是,不论如何,我始终还是无法接受,我还是想让我的父母能多陪我一会儿。
我望着窗外欢腾的人群,独自一人蜷缩在这小小的方寸天地,任泪水洗涤着我的面颊。泪水中含有的氯化钠与我脸上的皮肤发生着微妙的化学反应,带来微弱的刺痛,就像小虫在啃食。
我从小天地中走出,将老屋的大门推开,发现已经是黄昏了。雪花正从天上纷纷扬扬地飘落,就像白色的柳絮轻柔地铺在地上,厚厚一层,像白色的棉毯。欢乐的宴会早已曲终人散,只剩下屋前那一串串方向不同杂乱无章的脚印。由主路延申出到远方的小径不止一条,大多数小路上的积雪布满脚印,毛毯已经凌乱不堪,但其中一条小径的雪层干干净净,鲜有人经过。我不知道它到底通向何方,不知道为何几乎无人经过,也不知道它的终点究竟是什么。我虽期待着道路上的风光无限,但我更渴望你们的陪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