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螢花的老家,在螢花的喪禮上,我穿著西裝,我跟螢花的父母跪在螢花的棺材前。
螢花的母親哭的泣不成聲,螢花父親則強忍著難過的情緒,而我,臉神茫然、兩眼無神。
來參加螢花喪禮的人很少,只有螢花的父母、我,還有硬要跟來的愛,剩下的就是工作人員。
喪禮結束後,愛去場外,我跪在螢花的棺材旁,這是最後能看見她的時候,因為她的父母正在辦火化手續。
我握著螢花的手,好冰冷、好僵硬,明明一直以來都是那麼活潑、那麼好動,身體應該要很熱才對,這時卻是那麼毫無生機。
好痛,不只心痛,彷彿只要移動就像全身骨折,好痛。
「螢花,沒想到…沒想到我們會用這種樣子訣別…」沒有回應,螢花正做著永遠不醒的夢。
我好恨自己,為什麼在還能跟螢花在一起時不好好珍惜?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十神天晴這個人…
我這個人真是個垃圾…
現在只能輕撫她不再透紅的臉頰,好懷念每次都會因為小事而臉紅的樣子。
我…現在還能做什麼?
不久前收到入學通知,要到志願的天秤中學讀書還需要轉學。
繼續讀高中後呢?
我已經想好自己要做什麼了,但…一個人…
又要回到只剩一個人的生活,或許只能說我活該。
我已經哭不出來了,儘管我早上才喝了一整罐水,現在眼睛還是感到乾燥且刺痛,我的淚水大概已經流光了。
突然,螢花的父母走到了棺材這裡。
「那個…十神」
螢花的父親開口。
「我們整理螢花的遺物時,發現了一盒要給你的東西」
「給我的?」
我接過螢花父親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個用來裝餅乾的鐵盒,我相信裡面裝的絕對不是餅乾。
「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那是我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嗯…」
我輕輕的點頭。
「那個…雖然非常不禮貌,但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螢花的父母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什麼事?」
「如果我跟螢花交往了、還求婚了,你們會同意嗎?」
真是的,我到底在問什麼爛問題?
螢花的父母互看一眼,隨後對我擺出慈祥的眼神。
「那麼照顧我們女兒的人,要交付一生肯定是沒問題的」
「非常謝謝您們」
———————
螢花的身體已經開始火化了,在火光的照耀下,螢花的身體漸漸消失,也就代表不可能再見到一面了。
再也不可能了。
不可能…
是不是該說再見了?
工作人員已經將骨灰交給螢花的父母了,喪禮也結束了,我差不多要離開了。
鄭重得想螢花的父母道別後,我去找愛一起回去東京。
走在路上,我們聽著北海道的風聲,在某條河川旁坐了下來。
「天晴,你手上的東西是小花給你的嗎?」
「嗯」
「你要打開來看嗎?」
「是妳想看吧?」
「嗯,我相信她肯定會跟你說些什麼的」
我聽著愛的話,打開了鐵盒。
裡面是一支錄音筆,下面是一堆螢花跟我的照片,原來螢花她…拍了那麼多?
看到錄音筆的當下,我心中便感到不安。
“喂喂,天晴你有聽到嗎?是小螢花呦~”
螢花的聲音開始播放。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其實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就想過如果發生這種事,我是不是還能冷靜面對,這份錄音是你不在醫院的時候偷錄的,所以我的情緒緩和了點”
聽著一長串的前言,螢花進入了重點。
“你應該看到盒子底下的照片了吧?很抱歉我偷偷拍了那麼多,當中又很多我們的合照,雖然你都愛理不理得,但至少是我們的回憶對吧?”
聽著照片的這部分我開始臉紅。
“我想想要說什麼,我沒有打草稿,所以這一切都是一時起意,我想到了你第一次的醫院看我的那一天,我們兩個居然哭得那麼慘,而且…而且還互相告白了,就這樣做你女朋友的日子會有多長呢?
我覺得,如果你回想一下我們那天的樣子,一定會嗤之以鼻吧?你肯定會覺得很愚蠢吧?
但是對我來說,我第一次可以大聲的對一個人展露出情感,我感覺很開心。
我沒想過,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那個人開心,我就會感到開心;那個人難過,我也會感到難過、會想為了某人付出。
你是不是也這樣想的?不對,你會那麼照顧我的起因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吧?雖然你每次都說是為了良心,但是男生會那麼單純嗎?
好啦好啦,天晴你肯定不一樣。
你知道嗎?一開始我以為你不過是一個比較兇的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為跟你說話,對了,因為我聽說你是獨居。
記得第一次見到你被同學鬧,但你卻不吭聲,我當時還蠻生氣的,為什麼你會這樣呢?我看不下去而想到幫你說話,沒想到反而害你打人,而且還被你罵。
關於這件事情真的很對不起啦。
還有,那時候的下午,我完全沒想到你會被打到頭破血流,更可怕的是你居然還堅持實踐中午的約定要叫我做菜。
那時的我好害怕,如果我這樣的人害了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人出事情,那我可是一輩子都陪不完。
我很喜歡天晴你約定一定會達成的個性,只要約定好就一定會做到,這樣很有男子氣概呢。
也因此,我想要請你答應我一件事,你一定要達成呦。
在我死後,請你過著幸福的生活,請你重新愛上某人,請你不要因為顧慮我而失去一輩子的幸福。
這是來自螢花姐姐的命令呦,天晴弟弟你一定要好好遵守約定,知道嗎?
剛才那段你應該快要聽不下去了對吧?你好像蠻討厭裝可愛的語氣的,好啦不鬧了。
天晴,不知道你之後還會遇到什麼樣子的人,你的個性需要改一下呢,應該也不會又那麼多跟我一樣會主動靠近你的女生。
對了,我在你這裡聽了很多關於牙的事情,但直到現在我依舊沒有看到你的妹妹,感覺我跟她應該很合得來才對。”
錄音到一半,螢花突然不說話,筆傳來的是窗戶打開的聲音,不久後風聲、蟲鳴聲都錄了進來。
“好涼呦,天晴你聽,蟲鳴是很有趣的事情對吧?
天晴你喜不喜歡看風景?
雖然我在老家就蠻接近自然的,但是來到都市後馬上就懷唸了。
我覺得你好幸福,家裡有錢、才能出眾,我也好想要這樣,雖然如果在你面前說出這些話,我可能會被你痛罵,我很抱歉。
那個…其實我還想說更多,但是再說下去就說不完了,為了不後悔,我還是現在說出我的重點吧。
別說我不瞭解你,我之前在你不在家時看過,你的房間中,書桌的抽屜裡藏了好多安眠藥。
想到你之前的遭遇,我敢說我知道你想幹嘛,會不會如果我死後馬上就能見面?
不行,我不准你馬上再跟我見面,我希望你可以更加幸福的生活。
如果你過的很辛苦,那就把我當成來讓你生活開始變幸福的協助者就好,剩下的就給我自己想辦法。
天晴你人很好,我相信之後還會有更多奇怪的相遇的,聽好了,我會在周圍看著你。
希望你能重新交個女朋友,然後結婚、生下好多好多孩子,然後讓你的家人來看看我,至少讓他們知道,是我讓你加把勁的呦~嘻嘻!
好討厭,上帝很不公平對吧?天生下來就活的那麼辛苦,後天也只活了15年,好像什麼都得不到。
但是但是,遇到你之後就不一樣了,其實我會來東京上學,原因就是因為夢想,當夢想剛開始,在最累的這一階段,我一開始就遇到了你。
跟你在一起時是我從來沒體驗過的時光,你跟一般人不一樣,所以每次都能帶來給我不一樣的感受。
因此,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你會這樣想嗎?
好可惜,以後再也沒有這段時光了。
希望你以後能夠更幸福。
最後我想說一句話。
天晴,我愛你,想給你永遠在一起、結婚、生活、生下可愛的孩子、白頭偕老,
我愛你。
雪陽螢花一生中最愛的人是十神天晴。”
「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出來,可是好無力,我放鬆的躺在河邊的草地,愛看著我奇怪的樣子,感到疑惑,我發現她流下了淚。
「真是的,好像有點釋懷了」
「什麼東西啦!天晴!你跟小花這樣子我都不好意思待在這裡了!為什麼你可以馬上釋懷啊?」
愛流著淚說。
「我也不知道,感覺螢花的錄音讓我想笑,好奇怪,我現在心很痛,也很難過,但是聽到螢花在離世之前還會說這一堆話,我也覺得自己不加油不行了」
「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懂你啊天晴」
「對了花形,也快畢業了,我記得你要到外國吧?」
「嗯」
「我看我們就各自告別吧」
「天晴你要做什麼?」
「我想…就廢在日本吧」
「你也真是…我給你一起聽了螢花的錄音,我覺得我想要努力,但你這個當事人居然想要耍廢?」
「我想要維持現在的生活啦,反正我想,短時間內改變不了什麼,不如就慢慢來吧」
———————
回到家後,我整夜都沒睡,不停重播錄音,真沒想到我會去做這種動畫纔出現的事情。
真是的,我到家後我渾身無力,連晚餐也不吃了,躺在牀上也睡不著。
之後的幾天,我居然還過著平常的生活,可是好寂寞,時不時就會哭。
如果螢花能夠出現在我面前,我還真想跟她好好說一句。
「我愛妳」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