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後的一個禮拜,當中發生了非常多事情,首先是板柳基本上一蹶不振,不管是班級上、成績上、日常上都非常淒慘。
接下來是演唱會三天後,珠華官方的社羣正式發布了無限期暫停活動的消息,整個網路都快炸掉了,基本上因為珠華是當紅偶像的關係,以致新聞、雜誌報導、網路論壇全都吵得不可開交。
為了避風頭,珠華也辦理了休學並準備轉學考,當然,是我跟木棉從旁指導的。
每次的教學都是到咖啡廳,而且還是短髮的變裝,必須說,這個造型雖然很可愛,但是每次出門都要變裝還真是辛苦到不行。
今天比較特別點,本來我邀請花鹿約會,不過她依舊得在學校處理學生會的事情,使我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幫忙,說起來當初也是我說不要的就是。
現在好後悔啊,不過現在放馬後炮也無濟於事,我現在閒閒沒事的,不管是蓮、木棉、珠華還是板柳,一點邀約都沒有,這下可怎麼辦?
突然的,又有電話打了過來,我已經習慣了下意識認為是珠華打來的了。
「有什麼事嗎?珠華」
「天晴,你現在在家嗎?」
「在啊,怎麼了?」
「我可以去你家嗎?」
「為什麼?」
「是這樣,我有些不懂的題目需要你幫忙,不然我剛纔打電話問木棉她卻沒接」
「這樣啊,我沒什麼事,如果要來的話沒問題,對了,我正要吃午餐,要幫妳準備一份嗎?」
「好啊!怎麼可能拒絕!」
過一會兒,大約半小時吧?珠華到了我家,我也差不多把料理處理好了。
「你好啊天晴!」珠華的造型依然是短髮的變裝,背後還背了一個小揹包。
「妳好啊,午餐差不多好了,進來吧」
我跟珠華走到飯廳,我端上一盤味道濃厚的印度咖哩跟一塊饢,珠華的表情簡直就像三天沒吃東西一樣、眼神也似乎快要發射光束一樣的發光。
「天晴,餐具呢?」珠華問。
「印度料理不需要餐具呦,咖哩的話就用餅挖起來吃」
「咦~好好玩噢,好像吃冰淇淋一樣」
「咦?冰淇淋?」
「因為挖冰淇淋的時候不是用木片嗎?感覺就像那樣,對了,不然把這個餅做成冰棒棍的樣子,這樣好像很有趣耶」
「啊啊…還真是天馬行空呢…」
只能說不愧是愛寫詩的人嗎?這般跳躍性思考我還真的快要跟不上。
珠華將沾上了咖哩的餅放入口中,在一陣咀嚼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果然天晴的料理最好吃了,對了,木棉跟你的女朋友也常吃嗎?」
「這個嘛,木棉的話還真的沒什麼,花鹿倒是很常吃沒錯,畢竟我常常為她準備便當」
「真的假的!?居然還有便當!天晴,如果我真的考上了天秤高中,我能不能偶爾跟你買?啊!可是會不會超級貴…」
「咦?貴的話是不會,要我免費給妳也隨便,只是…如果說請人吃飯沒什麼,但做便當…好像怪怪的」
「為什麼?如果有給錢的話不就只是一般的買賣行為」
「因為我做便當是超級下功夫的,因為那是要給花鹿吃的,不過這份心意放在珠華身上…」
「不用在意這點啦,反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會抱著這種想法的」
「這樣啊…好像可以吧?」
「太好了,我會好好期待的,那我們來讀書吧!快點快點」
看了珠華讀那麼久的書,稍微做了測驗後的成績是不盡人意,因此離考上還有一大距離,偶像活動可能真的對珠華的學業帶來了不少影響。
我不瞭解這些因為某事而放棄學習的人,常常聽到成功人士說著學生時輟學找機會的謬論,我時常想著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如果成功人士都是那些人,那麼學習又算什麼?
「珠華,妳有自信考上嗎?」
「目前來看…我進步很多了,在這樣下去的話可以的啦」
「可是都不及格呢」
「天晴你在欺負我」
「我沒有,我只是說,必須要至少到及格才行,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再更高分,這樣才比較有可能入學」
「這我知道啦…我也很努力的追了」
「還不只這些,考完試纔是剛開始,因為妳可能會跟不上學習的進度,因此我還要額外幫妳補習」
「咦~感覺好累…」
「…」
「好啦,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我會加油的!為了之後的正常生活!為了不要像做偶像一樣辛苦!為了天晴做的午餐!」
稍微觀察了一下,除了語文外,珠華對化學的敏銳度還算高,至少對化學反應這點她是很不錯的,看來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當然,不錯是一回事,那也是相較之下,大約是勉強及格,或許這學期要考上可能要很晚。
然後是語文方面,該說不愧是詩人嗎?文法跟措辭方面都非常正確,但說到閱讀文章,她太過有自己的想法,主觀想法完全蓋過了客觀想法,因此要給珠華解釋這些需要花非常大的力氣。
「可是作者這樣寫,那不就是代表他很難過嗎?」
「可是珠華,雖然我懂你的感受,可是客觀來說,課本上就寫著作者在暗喻時代的落寞」
「好討厭噢,這種題目本來就不公平嘛!老是客觀視角的,這樣哪是詩詞啊?做課本的人真的懂詩嗎?」珠華說。
啊…真的必須說,或許我可以從其他方面努力,要她寫文章這部分是無可挑剔的啦。
「對了,我突然想到,我可以寫一首詩嗎?」珠華說
「咦?喔,休息一下也好呢」
珠華快速的動筆,顯然是已經想好了。
「好了!請看」
『天啊!這是一顆果凍嗎?圓潤的表面、吹彈可破的柔軟、微微水果的香氣,如此完美的果凍,當中還包含了椰果。
果凍中的不是椰果?是不是在騙我?是起司?是筍子?是荔枝?
果凍啊果凍,你的椰果惹得我發火,若那真的不是水果,那為何要如此煩我?』
詩中的意思簡直是不能再明顯了,我能明白他不是特別對我生氣,但是感到煩悶這點是有的,畢竟讀書很煩嘛,或許又該休息一下了。
「我說珠華,如果累了也可以說噢」
「咦?呃…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就…輕輕發個牢騷…對不起…」
珠華的態度突然就放的非常軟,剛纔拿給我詩的時候,她不想之前那般有些害臊的,而是非常自信的樣子。
那發牢騷就發牢騷,為什麼還要道歉?或許對我來說不禮貌吧,但是我可沒有生氣,畢竟珠華至少不像之前那樣都把心情壓抑在心中。
「沒事的,適時發洩情緒是很好的,特別是我很喜歡珠華的詩啊,所以我看的也很高興就是」
「那個:)不用這樣啦,是我出言不遜的…本來就是我該說對不起…」
「啊哈哈…不過啊,你對我跟經紀人的態度差很多呢」
「咦?畢…畢竟天晴是朋友嘛!而且…而且又不像經紀人那樣管東管西的…」
「是喔,那假設我開始對妳管東管西了呢?」
「咦~不要問這種問題嘛,我也不知道啊,天晴是我的朋友,我哪會…對少數的朋友做那麼過分的事情」
「什麼少數的朋友嘛…」
「真的啊…在學校沒人理我,公司裡也都沒有同齡人,所以只有天晴這個好不容易認識的朋友」
「那妳還真是找對人了,我還認識對每個人都有好奇心的木棉啊」
「木棉她的確也是我的好朋友」
「還有我最可愛的女朋友,她叫冬夜花鹿」
「是喔…」
「還有雖然有些怕生,但是也同樣渴望好友的冰下水蓮」
「冰下?好神奇的姓氏」
「不,她姓“冰下水”,名字叫“蓮”」
「好神奇!天晴你認識的都是怎麼樣的人啊?」
「其實這樣就沒了」
「是喔,大概三個,可是…這樣就比我多兩個了!」
「哈哈哈,還有妳啊,妳也是我的朋友呢」
「那就是三個了!雖然不多,但好強!」
「但是我會讓她們都成為你的朋友的」
「真的嗎?我要有好多朋友了!」
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在哄小孩,不過到了高中這種壓力那麼大的年紀,多做些幼稚的蠢事反而還算有些高興的。
「對了,不過說到轉學到我學校,有件事我想拜託妳」
「什麼事?」
「我不知道學校有沒有妳的粉絲啦,但還記得嗎?我有個朋友超喜歡妳的,要是他知道妳轉學…他可能會瘋掉吧?」
「呃…所以呢?」
「所以請妳包容他…我會管好他的…」
「這樣啊,我覺得沒問題啦,天晴的朋友應該不會糟糕到哪去」
「當然,他好歹也是個班長」
「那他跟全班都很好嘍?」
「差不多吧」
「那這樣可能只是因為是同學的關係吧?」
「至少我覺得如果只是同學的話他不會那麼積極跟我分享妳的事情」
「嗯?我的?」
「妳是偶像啊」
「對耶!原來如此,那這樣感覺好可惜噢」
「為什麼?」
「天晴你不覺得人與人相處的樂趣啊,有很大一部分出在聊天的過程中瞭解對方嗎?」
「這麼一說,是這樣沒錯」
「但是既然天晴你是透過偶像的情報認識我的事,那這樣不只沒有交流、也沒有情緒反應,這樣好無聊」珠華說到這裡時顯然有點不悅,感覺上我好像很掃興一樣。
「不過妳不是還不知道我的事嗎?多少還是能有點樂趣的啦」
「可是…我覺得分享事情是很開心的事情啊,就好比我的生日是4月29日,剛好是肉之日,這不是很好笑嗎?」
「是還蠻有趣的,網路上還會出現看起來超好吃的肉料理,會忍不住全吃過一次」
「天晴果然是超愛吃肉呢,明明平常都很冷靜的,一談到吃肉就有點興奮」
「原始人們因為沒有農業,所以都是靠著狩獵過活,所以!肉可是人最原始的生存慾望啊!」
「噢噢…我好像發現了某些不該發現的一面」
「沒事的,不要在意太多,對了,我們從讀書聊到了這邊,還是回到讀書吧」
「咦~好不容易氣氛那麼高漲的說」
「所以纔要在高興的時候讀書啊,來吧,接下來是數學」
「啊啊~我不喜歡數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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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週休二日的最後一天總是令人想把握卻又懶惰,我也不例外,特別是沒有花鹿的星期日我更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了。
「花鹿好忙…」
我倒著躺在沙發背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假設我當初沒拒絕邀請加入學生會的話,我現在肯定跟花鹿在學生會成員面前曬恩愛了。
而且,以我的做事效率來看,我肯定不會讓花鹿那麼辛苦的,不然工作全丟給我也行,或許我再去問問看能不能加入好了?
還是別了吧,我纔不想把有的沒的事情攬在身上,雖然教珠華轉學考試的書的我沒資格這麼說就是。
話說回來,昨天離開前有叫她在家也要好好讀書,不知道她有沒有認真做,如果有的話轉學考不可能是難事。
不久後,一通電話中斷了這份寧靜,原本我以為是珠華,沒想到卻是蓮。
這還真是稀客,以前都是用傳訊息,真的要打也大概是兩個人遊戲都架好才通話,這次卻沒有提前相約就打來了。
「有什麼事嗎?蓮」
「那個…天晴你…如果遇到陌生人要怎麼辦…?」
聽到蓮的問題,我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如此怕生的蓮居然還遇到了陌生人,這樣不就危險了嗎?
「蓮妳現在在哪裡?我馬上趕過去!」
「等等等…等一下!不是那樣啦!本來…我跟木棉相約到咖啡廳的…但是我看到她對面…有一個女生」
木棉對面有個女生?難道是木棉同時約了蓮跟珠華嗎?
「呃…那麼那個女生長什麼樣子?」
「頭髮短短的…有眼鏡…然後穿著黑色水手服」
「很可愛嗎?」
「什麼?」
「呃…我是說客觀上來說,妳覺得她可愛嗎?」
「呃…好像乖乖的高一生」
根據蓮的描述,那八成就是變裝後的珠華了,那看來我的預想是沒錯,看來我可以不用衝刺了。
「那就放心吧,她是我跟木棉的朋友,她是個很好的人」
「這樣啊…可…可是天晴可以一起來嗎?木棉她有點…太瘋狂」
「噗…當然可以啊,可是妳先去吧,跟她們說我晚點會到」
「好…」
電話掛掉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雖然木棉跟蓮很要好,但是蓮果然還是跟不太上木棉的外向。
這下我有事做了,雖然我覺得有木棉跟珠華在,蓮又對珠華很警戒的情況下,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可能會累死,但總比無所事事好多了。
我漫步在街上,星期天是個人人都在從事休閒的日子,有老人、小孩,還有到了假日一起約會的情侶,可恨的是我現在沒有女伴,因此顯得我特別的孤獨許多,可惡。
我試著想像她們三個在一起的感覺,雖然珠華很活潑,但是遇到不認識的人時,反應卻會跟蓮差不多,至於讀書方面,我總有一種木棉不會讓她好好學習的預感。
而且,先不提咖啡廳,如果只是要讀書的話那為什麼要叫上蓮?蓮的成績不差,但也沒有到能夠教導人的程度,叫她旁聽也不太需要,所以可能只是在玩?
那樣的話可就不對了,雖然說不停要珠華讀書可能有點殘忍,但是那是珠華要我幫她的,而且還說想要快點轉學,所以這點辛苦是無可厚非的。
來到了咖啡廳,商店街離我家不遠,因此我很快就到達了,首先在外面透過玻璃窗查看珠華她們在哪。
我很快就看到了,但我沒想到,珠華跟蓮居然坐在一起,但從畫面來看,她們坐在靠墻的位置,而木棉特地坐在靠走道的位置,讓後來的蓮無法坐進去,該說不愧是木棉嗎…很有這樣的感覺呢。
我走進咖啡廳,咖啡香一下子撲鼻而來,價格便宜、味道也不輸高級咖啡,商店街的咖啡廳真是最棒的。
我走到珠華他們的坐位她們三個人都愉快的向我打招呼,雖然蓮看起來有點發抖就是了。
我到了之後,木棉就坐到靠墻的位置中,讓出個坐位給我。
「我說啊,木棉妳……」
我話還沒說話,木棉快速的轉頭過來,讓我的話慢了一拍。
「好啦,不要一開始就開門見山的說讀書的事啦,我可是很用心教導小珠華的」木棉說。
「是嗎…那蓮呢?」
「小蓮她是因為我想讓她們認識一下所以叫來的」木棉說。
「這樣啊,那妳們…」
我本來想問珠華跟蓮她們相處的如何的,但是看到她們兩人之間有一條不顯眼但相比我跟木棉之下非常有距離感的縫,因此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妳們相處的還好嗎?」我還是問了。
「還…還行吧?哈哈哈…」珠華說。
「那…那個…我…我還行……」蓮說。
果然有點不太妙嗎?至少在我眼中,這不算是還行的樣子吧?
木棉這段時間中好像都直直地盯著她們兩個,不過看木棉不笑的反應,應該是一直這樣很久了,或許需要點話題來破冰。
「對了,不然珠華妳寫首詩怎麼樣?或許這樣能夠更明白的表達妳的心意」我說。
「咦?」
「妳昨天不是說過嗎?想要交朋友,或許言語什麼的不盡人意,但妳的話用詩詞應該行的」
「這樣啊…那個,蓮!」
「是…是!」
「請稍等我一下,我會寫出一首傳達我感情的詩的」
「是!」
等等,怎麼看起來像是在告白?
珠華提筆寫下了一串又一串的字,而我們三人從旁看著,不久後,珠華將筆記本拿給了蓮。
『致素未謀面的妳
在海中,我乘著一艘沒有帆的小船,在過去,我曾認為海洋是夢想之地。
到了現在,我或許看清了現實 。
海浪不會成為我前進的動力,只會試圖打翻賴以維生的小小船。
魚羣不會成為我豐富的糧食,只會在我試圖打撈時四處的逃竄。
風也一點忙都沒幫上,不只帶給我寒冷,甚至如同嘲諷般的將積雨雲吹來使我成為落湯雞。
我曾以為希望已然不在,直到神祕漂流木的到來。
如同命運般,它逕直朝我前來,它成為了我的槳使我前進,後來更是脫下外衣立為船帆,我才知道希望是來自我自己。
在海中,我乘著一艘掛著帆的小船,而現在,我效仿哥倫布探索新大陸。
直到現在,我學習到擁抱現實。
現在的我是個冒險家,渴望著未知的領域,與人分享我最愛的——曾經補不著的那條魚』
蓮放在桌上,因此我們四個人都是看得到的,我不知道其他人感想如何,或許是我想太多,但我有種與其說是給蓮的詩,反而像是在跟我說話一樣。
「我果然…看不太懂呢…對不起…」蓮說。
「這樣啊,沒關係的」珠華說。
「可是…我覺得很…很有能夠…融入其中的感覺…」連繼續補充。
「咦?真的嗎?聽起來好厲害」
「嗯…我…我能體會…珠華的…感受…」
不知道為什麼,珠華沒轉頭但是眼神又一瞬間飄到我這邊來。
「這樣啊,我…我希望能跟蓮當朋友,而且我也打算考轉學考了,要是…要是考上了的話,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嗎?」
「嗯…」蓮羞澀的低下頭,隨後點了頭。
「真是太好了呢,看吧天晴,我木棉大人是多麼正確」木棉即時插嘴。
「是喔,提議珠華寫詩的可是我,要比正確我也不輸」
「好!為了跟蓮當朋友,現在我要拼了!噢!」
珠華大聲的宣佈自己要努力,我們所有人都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