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没有外人在,面对爷爷郑朗松的询问,郑强老老实实把事情始末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们乍一眼看去确实只有筑基修为,否则我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
后来要不是装怂,我也死在那左青手里了。”
郑强委屈道。
“说了多少次不要惹是生非!你这不肖子孙!”
郑朗松作势要打,目光触及郑强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又想到他那走得早的父母,终是把手放了下来,重重叹了声。
“你活下来就好,虽然伤及根本,但调养一番也能勉强维持金丹修为,有我在,也无人敢欺你。”
“爷爷!”郑强惊道,一双拳捏的死紧,“难道你不管左青么!他可是与那妖兽一伙,吞吃了严妮还重伤了我!”
郑朗松瞪了眼自己的孙子,“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们先起了恶念,哪来那么多事!
只是……”
郑朗松放缓了语速,看向窗外繁花似锦,眼神渐渐虚无,仿佛看向久远的过去,面上是难得的严肃。
“只是若是别的宗门,哪怕是同为顶尖门派的华云派他们的弟子,严妮身亡,你又遭重,我必定敢上门讨教一二。
可是那天成宗却是不一样。
我郑家一脉自道一门开宗立派之时便扎根于门派,脉脉相传,故而知道许多隐秘。
你可知,千年前这东云根本没有什么四大顶尖门派、八大一流门派、十二家二流门派的说法。
现在得意的门派,哪怕如我道一门,在千年前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当时东云只有一个天,那便是天成宗!
所有的宗门都生活在天成宗的阴影之下,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勇气。
数以千计的金丹修士,百名元婴大能,十数名只在典籍中才能出现的大乘修士,甚至他们的掌门——据说乃是真正的渡劫修士,只差一步便可打破桎梏,羽化成仙,飞升而去!
如此煌煌威势,世所罕见。”
“可是那也只是千年前啊,他们现在都快掉出一流门派了,外界都戏说他们是一流门派中的三流门派。”
郑强想象了一番金丹修士多如狗的画面,打了个寒颤,兀自嘴犟。
“你自己都说是戏言,莫非还当真了不成?
我告诉你,只要天皓子和那老不死尚在,在东云,没有一家门派敢单独招惹天成宗。”
“为何?”郑强不明白,他年纪尚浅,还未接触到一些隐秘。
“二十年前,天成宗七长老与其夫人在南炎游历时,喜得一子。
那婴儿颇为不凡,出生伴有异象,据说乃为世所罕见的天授之魂,天生有一颗道心,只要开始修行,修为便一日千里。
然而好景不长,南炎夏离氏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暗中布置,坑杀天成宗七长老夫妇,以怨恨之血污了婴儿道心,欲将其生生改造为魔子。
天皓子得知消息,一人一剑,辗转数万里,单枪匹马从夏离氏元婴大能手下宰杀出手之人,将婴儿夺回。
只一剑,便如同长虹贯日,裂了半边天。”
郑朗松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里仿佛又浮现那简简单单斩开两域苍穹的雪白剑光。
“只一剑,世间才知道天皓子早就踏入元婴后期,不说揽月摘星、当世无敌,却也是当时最顶尖的大能之一。”
“可我从未听说啊!”郑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他怎么都没想到天成宗这个几乎跟透明一样的小宗门竟然有如此强者。
“你还小,不知道很正常。事实上除了寥寥大能,其余人都不知晓那剑乃是天皓子斩出。
我也是机缘巧合,恰好身处南炎,才知晓此中细节。”
郑朗松收回回忆的目光。
“难道那左青是天授之魂?”郑强咬唇不甘道。
“这我倒是不知,毕竟是人家宗门私事。但当初那怨气入体毁道心,魔心又未成,遭重之下该是早早夭折了。
即使勉强活下来,也是修行极为困难,左青听你所言修为极高,不会是他。”
郑朗松有些惋惜,天授之魂,古往今来数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例,当世难得出一例,却毁在南炎夏离氏手中。
“你好好养伤,莫要再想些有的没的。
那左青乃是天成宗大师兄,必在秘境推荐人选之中,秘境开启时定会出现,到时候在我们地盘上了,再想如何整治他也不迟。”
严宏宇煞气冲天的离去,但必定没有出手的时机,还不如到时候与他郑朗松和常在冷一起出手,悄无声息的解决左青等人。
郑朗松苍老的面容上煞气一闪而过,敢重创他孙子,就算左青身后站着天皓子,他也要报这仇。
他这一脉子孙凋零,唯剩郑强一个后代,郑朗松虽是金丹,但踏入金丹较晚,年事已高,修为上已经没有在突破的希望。
他现如今所有努力的意义,都是帮郑强铺路,获得更好的资源。
如今所有家族兴旺崛起的根本却被左青毁了,不报复回去,郑强咽不下这口气,郑朗松更咽不下这口气。
至于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至于公正?
修真界从无公正可言。
另一处严宏宇也正如郑朗松所想,他在骑着巨鹰,在天成宗外盘旋数圈之后,感受着天成宗内那股若有若无的警告气息,终是铁青着脸离去。
对方故意展示出来的修为气息便有元婴后期,而他仅是元婴中期,这里又是对方大本营,贸然动手自己必定讨不到好。
“我就不信,你还能一辈子不出来不成。”
冷风拂面,严宏宇虽仍双目赤红,但已冷静了许多,传令让手下弟子盯着天成宗,调查左青。
“没想到天成宗隐藏如此之深。”
回想起那股元婴气息,严宏宇皱起眉,极为烦躁。
不多时,他的传音石亮起,却是一道来自郑朗松的传讯。
一场本该血雨腥风的复仇还没来得及拉开帷幕,又悄悄平息了下去。
左青完全不知道有位元婴大能在天成宗外绕了数圈,只为取他狗命,他正听着执法队队员的报告。
治疗路戈所需的九色异莲以及其他药材系统商城差不多都有,但唯独哩星果与鱼虫草没有出售。
从队员口中得知这两药材因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故而宗内少有人采集,但云雷峰尚有些余存,勉强够上使用。
如此一来治疗路戈的最后两样药材也齐全了,只等腾出空来就可以着手为路戈治疗。
“除此之外,宗内的流言蜚语是从哪流传出来的,你们有调查过么?”
左青手指扣桌,他还记得路戈所说。
路戈认为顾行云对左青一脉的认知与众人认知之间存在一个误差,而形成这个误差的如果不是白秦,便令有其人。
左青没忘记他在秀安城斩杀的第一个无名修士。
在原著中那修士以主角俗世的好友身份出镜,一直诱导着主角采取各种行为,是推动左青原身迈向深渊的推手之一。
但那修士已被他斩杀……不,也有可能他背后之人又派出新的修士潜入。
听到左青所问,刘世嘉满脸羞愧回道,“因为先入为主,我等一直认为谣言乃是白秦师姐与顾行云放出,因此并未调查,并不知源头是谁。”
刘世嘉就是刚才为路戈叫冤的队员,办事认真,忠心耿耿。
左青有预感,肯定是那个神秘组织渗透进了天成宗,对方似乎对天成宗势在必得,亦或是对抹黑他势在必得,也不知是何心思。
但不管对方伸进来哪知手,统统是要剁掉的。
左青当机立断,命令众人调查谣言,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左青积威已久的情况下,弟子们配合的一言一语中,隐藏在纷飞流言、掩藏在人群中的始作俑者被扒了出来。
“你、你们干什么!执法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想干嘛?终于要对无辜的弟子下手了!”
执法队重重包围的一间外门弟子宿舍中,一个干瘦的弟子躲在角落,看着眼前的青年,声厉色茬的怒喝道。
声音之大引来周遭不少弟子驻足。
“发生了什么?执法队怎么会到外门来?”
“那是顾行云和老鼠的房间吧,顾行云不在,老鼠是犯了什么事?”
“有可能执法队是来找顾行云的,不是说执法队队长是大师兄嘛,顾行云抢了大师兄的女人,大师兄自然是来找他麻烦来了,老鼠可能是殃及池鱼。”
“我看不一定,说不定就是执法队故意寻一个借口欺压外门弟子呢,以前他们不就是这么干的。”
围观的外门弟子们窃窃私语,好奇的望向面色肃穆的执法队队员,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与厌恶。
年长些的弟子皆记得以前的执法队是怎样一个嚣张跋扈,完全不将外门弟子当人看,虽近些年收敛许多,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本性难移。
屋内,被称为老鼠的干瘦弟子盯着左青,不动声色的吞咽着口水,隐藏在袖中的手指不断颤抖。
难道暴露了……不可能啊,他这步棋早就下在天成宗了。
面前容貌俊美无暇的红衣青年并未压迫他,只是蹲下来与他对视着,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良久,红衣青年掏出一块令牌,风轻云淡道,“你认识这东西吗?”
待看清令牌上的独眼,老鼠面色镇定,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左青起身,“就是他,带走!”
“嗯????”
老鼠一脸懵逼的被刘世嘉等人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