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会在博爱之城西北区的迪特林宫开展,这座宫殿在数百年前属于乌辛王,他因不愿信仰至高神而遭到驱逐,却又参加了一场反抗至高神权的骚乱,最终丧命于圣剑公爵剑下。
为了纪念王权的陨落,教廷特许任何一位圣剑公爵都可以租用迪特林宫。
而圣剑公爵只会在特别的日子租用迪特林宫。
上千盏蜡烛点亮了整个大厅,无论是十个侧厅还是主办大厅,来往的贵族数量不少,连后花园都摆满了餐桌。
与地方贵族的宴会不同,这里的桌椅都十分精致,有坏掉的物品会在下一次租用之前被替换。翡冷翠的茶具和餐具、多米亚的桌布、挂毯、狄安娜教区的果酒、星城的恒光石被用来充当烛芯,点缀餐桌。
蒂亚娜能在这里看到其他教区的物产,丰富了餐桌和酒桌,她端着一杯晴风城的椰奶,细细品尝椰子的芳香和甜蜜。
她仰头看到高高的宫殿穹顶,壁画在几百年内改成了至高神话,从神和主神姿态神圣,最外圈是历史中的圣徒与骑士,还有授封贵族的景象。
吊灯繁复而华丽,真亏仆人能在梯子上顶着几百片水晶点蜡烛。
‘啪嗒’烛油滴落在烤火鸡上,围在桌边的贵妇和勋爵毫不在意的交流着。
“看来,宴会不是你的目的,蒂亚娜殿下。”翡冷翠的结晶骑士团副团长正对蒂亚娜直言不讳。
“要结交朋友,今天只有你一个不行吗?”蒂亚娜没好气的说,她抬头瞪了一眼金发的精灵,他过肩的散碎发梢看起来就像碎金。
蒂亚娜一点都不用担心社交问题,她有专门的神甫代替她考虑贵族的请求,毕竟她的职责是给新生儿祝福,给贵族骑士试炼当评审,然后认真考虑赎罪卷该给哪些贵族,因为数量有限。
精灵英俊的脸庞露出无奈的表情,他蔚蓝的眼睛露出一丝忧虑。
“你想在圣剑公爵海博伦的宴会调查什么?我可以提供帮助。”
“噢,弗睿伊。月歌,你就不能有点自己很受欢迎的自觉吗?跟你一起调查,我刚出门就会遇到十个想跟你说话的贵族小姐,”蒂亚娜摆摆手。“除了宴会,什么场合都可以。”
弗睿伊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他郁闷的垂下眼帘。
“你知道的,殿下,我只有三百岁,比较人类的年纪来说,是十五岁,我都没有参加过成年礼,关于异性的事情,我觉得大可不必纳入考虑范围。”
“你一米八的身高还有这幅青年的脸蛋,你觉得她们会相信吗?”蒂亚娜忍不住笑出声。
“我会拒绝她们的,因为我只想呆在你身边,”
蒂亚娜充满罪恶感的避开了弗睿伊的眼神。
比起这个,蒂亚娜有更重要的目的,她是来证实自己的怀疑的,她在人群中寻找罗拉娜的身影,意外的发现精灵考古商正在往右走,那是通往花园的方向。
她跟弗睿伊打过招呼,就跟上了罗拉娜。
迪特林宫明明有更多古董,蒂亚娜感到奇怪的想,罗拉娜的举动有些异常。
她走过花园的长廊,路过一丛蔷薇,在一个喷泉前面停下脚步,西北方向有一个关闭的铁门,这里居然有不少贵族聚集在门后。那一片华丽的紫色帐篷区里,他们看起来在一边野餐一边赏花,后面是一座避暑寝宫,这在迪特林宫很常见,毕竟它的占地相当于博爱之城里的一座微型城市。
她没有看到罗拉娜,却看到了海博伦公爵。
蒂亚娜上前打了个招呼。
“日安,海博伦公爵,这里的聚会看起来很热闹。”
“日安,圣蒂亚娜,很抱歉无法满足你的好奇心,那边的聚会是私人性质的,需要一封特别的邀请函。”
“哦?聚会的举办者是谁?”
“是赫尔。黑手,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海博伦公爵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就像在缓缓融化一样,虽然他只是心情很好。
蒂亚娜微微皱眉,漫不经心的问。
“没听过的贵族名讳呢。”
海博伦公爵回答道:“是北地贵族,虽然也受过圣礼,却很少来博爱之城或是去其他教区走动。折戟壁垒战役让他的兄弟死光了,他父亲被送去伊利亚特教堂救治,最后却还是死了,伯爵的爵位传给了他,他是那场战役的英雄,教廷把埃尔文防线东区封给他,也算是没有失去封地了,没想到的是这小伙子很有在上层交际的才能,他有两座酒厂,生产的极光酒很不错哩。”
“没想到圣剑公爵会对一位伯爵了解这么多。”
“因为他是我女儿的未婚夫,那孩子完全迷上他了,她小时候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弄到,这次也一样。”海博伦的表情满是宠溺,他望向不远处满头棕发的少女,完全就是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
“hmmm....祝她幸福,祝她的丈夫在至高神的见证下忠贞不渝。”蒂亚娜在胸口沿十字型点了四下。
“赞美至高神!”海博伦也用了同样的手势。
你偷圣人遗骨的时候可没问过你女儿,蒂亚娜心想。
她看到一个贵妇走过去,向侍者递出了邀请函,又用手帕擦了擦手腕,挽起了袖子,露出一个倒三角形的纹身。
她的位置没法仔细审视那个纹身,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边就有拇指长度的纹身。
“最近东区有毁容病流行,她是种过鸡蛇血吧,即使是贵族,也没人愿意染上这种毁容的病,那些被治愈的人可不介意到处传染,圣光庇佑了我等,却治不好毁容。”海博伦循着蒂亚娜的目光,猜测道。
“的确,这种病有救的,所以东区人一点都不介意传染的流行。”蒂亚娜想到牧师的治愈总会被白白浪费,最后在传染病中无辜牺牲的只有付不起供奉金的贫民。
发现鸡蛇血可以抑制传染的药剂师真是天才。
“我刚刚说的是否冒犯了圣职?”海博伦微微皱眉,他说:“我想购买一张赎罪卷。”
这种小事也要赎罪卷,这些贵族真是够了,蒂亚娜强忍住轻蔑他的想法,她掏出一张赎罪卷,平静的说:“你的问题解决了,圣剑公爵。”
“赞美至高神!”海博伦公爵看起来玩游戏挺开心的,他拿过赎罪卷放进怀里。
“我对收藏略知一二,听说公爵阁下的藏品非常多,这次为什么没有在主办厅看到呢?”
“噢,订婚典礼的场地不在主厅,是在王室花园举办的,藏品都在那儿被严格看管,圣蒂亚娜有兴趣的话,就去那吧。”海博伦听到蒂亚娜对收藏感兴趣,他的语气明显愉悦许多。
蒂亚娜得到想要的情报,她最后瞥了一眼帐篷区,贵族男女在饮酒大笑,罗拉娜是进去这种地方了吗?
……安撒马拉,蒂亚娜思考着这个名字,要不是伊禄尼尔隔着苍白之海还有两个教区给她下启示,她可不想参加这个宴会。
智慧的门徒为什么会想要牧亡的圣遗?牧亡和新任的死诏又有什么关联呢,圣域之上的门徒还真是有趣啊。
蒂亚娜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王室花园,果然每个藏品边上都有两个守卫,她走过去,一件一件的观看。
她停在一件戴着腐朽王冠的酒杯前面,这个酒杯有青年的头颅那么大,更像是洗礼用的,只是杯身是颅骨,半融毁状的左眼眶和上颚有点惊悚,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借着与授护门徒的联系,这个酒杯给她强烈的预感,蒂亚娜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向酒杯伸出手。
守卫想阻止,却被同僚拉住了手,用眼神说着别惹圣女。
蒂亚娜的手指碰到了颅骨失去脑壳的切口,边缘有些粗糙,像是刚刚被剥离。然后一阵诡异的风刮过来,黑色的雾气从颅骨的头顶、眼眶、耳孔、嘴巴溢出来,淌过脚下,将她整个拉进一片无光的世界。
“牧亡……”蒂亚娜并不惊讶,圣遗总会带来一些古怪的现象的,现在她要找到出路,因为这可能是精神影响,而扭曲影响会造成更严重的现象,不过扭曲是圣遗中很少出现的情况,危险程度也不稳定。
她走了一会,就发现黑暗中有个巨大的形体,然后一圈光环亮了起来,呈放射状的环。
一个十匹马那么高的骷髅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张开了下颚。
“毁灭我……”
“牧亡!?”
“……或是被毁灭!”
巨大的骸骨手掌灭顶的压下来,蒂亚娜真正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只不过她只来得及想:说好的圣遗精神不会转扭曲呢?
“圣蒂亚娜!”
“殿下!殿下!”
蒂亚娜一下惊醒过来,两个守卫围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她的神甫。她低头看着神甫摇晃过的手臂,幸好被他拉了一下,不然幻觉继续下去的话,真的会让现实也一并扭曲的,而且她能感觉到,牧亡的圣遗能够达到天灾的级别。
那位门徒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期望着这件圣遗能被毁灭呢?
蒂亚娜决定撤退,既然她和牧亡产生联系了,继续呆在这里也只会让圣遗恶化下去,她只能想别的办法把这东西弄走。
牧亡的圣遗是不稳定的,迟早会被别的圣职者触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