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不绝于耳,唱诗班的歌声遥远而空寂,是一首无需言明的回音,他曾在神台之前起誓。
光明之下清晰罪恶
视线所及荼靡苦难
觊觎至高神领土的外敌
愿主垂怜
授炽烈之光
只因地上的国皆需吾等侍奉
——This is ten way (一直如此)
“This'...is...'ten way。”
兰斯无意识的念出最后一句,他眼前的黑暗终于散开,麻木的身躯有了感觉,他抬起无力的手臂,握紧那支刺进胸膛的隆基努斯之枪,将圣光灌入神敌的兵器。
裂痕从手指握着的地方蔓延,那一丝丝光芒撑开裂缝,坚决而稳定的破坏着审判之枪。
他加上另一只手,才终于折断这把可怕的武器,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最终的考验是这副重伤的身躯。
枪刃有一半没入土地,隆基努斯的主体留在胸腔里,这才只是一个可怕的开始。他要站直身体,曾经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却变得如此折磨。
肋骨和脆弱的内脏似乎要被生生扯出去,胸膛里的异物牵引出剧烈的疼痛。
兰斯不敢相信这么痛苦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但是他必须这样做,他不能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不死族虽然被消灭了一半。但死亡使者不会对生者有半点仁慈,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还活着就能继续战斗,他不希望抵达死灵塔之下,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
最后,兰斯成功的从被钉着的状态中解脱了,他痛得无法呼吸,甚至更长时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灭顶的黑暗让他失力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膛,仿佛内脏被掏空,只留下一腔模糊的血水蒸腾出热气,呼吸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腥气。在这阵恐怖的感觉里,兰斯才有力气找自己的佩剑。
从他被审判之枪钉在这片灰烬中,冰冷叹息就一直孤独的躺在旁边,直到他重新拾起这把剑。
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活人的呼喝,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又是一阵晕眩,是援军吗?
兰斯侥幸避开了致命一击,但隆基努斯造成的伤害还是影响到了呼吸,他生命的每一丝活动,都将伴随着难以抗拒的疲惫和剧痛。
旧神的威能让圣徒都无法自愈,兰斯抬手按住伤口,他怀疑要是有人在背后,肯定能通过伤口看到他前面的景象。
至高神啊,这就太可怕了,他想着,用冰堵住肋侧的伤口。
至少在别人看来,他只是胸前和背后贴着两片冰块,不用被奇怪的目光看待了。
兰斯才转身看向援军,惊讶的发现了她那一头显眼的红发,还有索拉尔佣兵团的特色制服,黑色的风衣,袖口和衣领有着烫金的边缘。
“你还活着...”
她看起来明显松了口气,小巧的身子滑下战马,他下意识的想去扶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伤势严重到做不出快速反应。
伊安看着他远远伸出的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能保持绅士风度,真是太好了,这证明你是不会丢下我的.....”她惊慌的捂住嘴巴,疑惑的眨眨眼,她怎么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伊安发现自己对兰斯的态度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能无意识说出这种话来。
兰斯微笑着摘下头盔,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说:“我不会丢下你的,伊安,我发誓永远不会。”
“只是,”他皱起眉,脸上堆起严肃的表情。“你来这里很危险,接下来交给我吧,你和他们回到蒂亚娜那边去。”
“这话是我说的才对吧!”伊安没好气的说,她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指尖下的肌肉没有了以往的爆发力,更多的是一种虚弱。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看到你被旧神钉在一片灰烬上,就像是死去的丰碑,她遭受了多么大的打击,几乎要崩溃了。
他却还要继续深入不死族的领地,她怀疑他会死在那。
为什么...要对你自己这么残忍?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伊安没能把这些说出来,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答案,他是最完美的圣者,做着最无私英勇的决定。
而且他从旧神的攻击中活下来了。
“你没有必要一个人去面对危险,你明明知道,活着的圣者对博爱之城更有利,一百个人和上十万人,你要选择哪边?”
“我选择过....人最多的一边,但是,”兰斯深深的呼吸着,心中的刺痛感丝毫没有减少。
最后的遗迹他在一千人和伊安之间做选择,她幸运的活下来了,一千个灵魂获得了解脱,这结果看似美好,却并不美好。
他缓缓的回答:“我不想选第二次了...伊安。”
“你为什么...”伊安低下头,无力的靠着他的胸口,肩膀颤抖起来,她的声音非常沙哑:“要这么固执的按你的想法行动呢?”
“抱歉让你伤心了,这都是我的错,”兰斯闭上眼睛,拍了拍她的背,才睁开眼睛,按住她的肩膀,盯着她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再次建议:“回到蒂亚娜身边,伊安,这里很危险。”
“不,”伊安抬手挡开他的手腕,坚定的对上他的视线,咬住每一个音节,认真的答复他:“兰斯,能与你一起面对危险,是我的荣幸。”
兰斯露出惊讶夹杂着怀念的表情,在过去,伊安也曾这样驳回过他的意见。他一直觉得她像个高贵的骑士,她的所作所为清澈无比。
宛如无光之夜独独亮起的启示之星,如果有人能在她的光芒下迷失方向,那他一定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啊。
“哈....我愿意和你并肩作战,亲爱的贝伊瑟斯氏。”他轻轻笑起来,匮乏的呼吸让他的快乐都变少了,他郑重的称呼起伊安的姓氏。
“气氛突然苏联起来....”伊安犯起嘀咕,很快她打起精神,接受了他的邀请。
当伊安打算帮兰斯牵缰绳的时候,索拉尔团中有人持不同意见。
“一边指挥作战,一边亲自照顾一位伤者,这会影响您的决论,团长。”罗兰牵着战马,笑容有一丝冰冷。
“不是,你也是个伤患,哪有两个伤员呆在一起的规矩,下一个。”伊安无奈的摆摆手。
罗兰觉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那么除去三位女性,阿赫殿下也除外,似乎只有我能胜任携带圣者的任务了。”赛凡提斯就差提出物品称呼了,他推了推眼镜,石英镜片上泛出寒冷的光。
“还有我呢!赛凡提斯老爷,我可以带着他。”
瑞哥尔特这次意外的积极,他握紧拐杖,听说第一圣者的赏金在敌对阵营越来越高了。
“携带.....”兰斯不想挑出对方话里的刺,可惜他还是在一阵无奈中说出来了。
“行了还是我来吧,为了他的安全起见。”伊安怀疑自己一个没注意,圣者大人就要遭了迫害。
“不,我愿意帮安大人分担。。。唔!?”米特说到一半被金克拉捂住了嘴巴,她红色的眼睛疑惑的瞪着旁边的女人。
金克拉露出神秘的微笑,用眼神示意灰烬骑马到米特旁边。
被两个人包围的米特意识到了危险,佣兵团表面上的和平要持续下去,她立即放弃了抵抗。
如果不是为了安大人,她一定要这两个家伙,还有那个可恶的圣者试试什么叫贫血的滋味!米特瞪着双眼忿忿不平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