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伊安主动提出她来守前半夜,但老兵出于责任感想要守夜,她也没必要坚持,反正下半夜是她来守,所以她就在另一个树棚睡下了。
老兵往篝火里添加柴火,火焰在他眼中跃动,月光在林中静谧的流淌,只有夜行动物的声响不肯停息,偶尔有低沉得喘息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犹豫不前,没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远去了。
老兵才松开紧握剑柄得手,野兽最是惧怕受伤和未知,除非快饿死。否则它们绝不会冒险靠近火焰,有火焰的地方对猛兽来说捕猎风险太高。
但也不乏猛兽的猎物闯进营地的意外,他看了一眼圣者和女孩,不禁陷入深思,真有熊狼那种野兽跑过来,估计他得加顿夜宵烤肉了。老兵摸了摸肚子,觉得还有空位。
树棚传来细微的脆响,他看了一眼伊安的方向,就礼貌的移开视线。
而伊安睡得不太安稳,她的梦中全都是……死亡。
她默默凝视着梦中的幻象,那一头红发的少女,被火焰包围,烧的像只活着的骷髅。场景一转,漆黑的夜空下,少女在和银发女人厮杀,被对手的长剑刺穿,身躯就像被打开的礼物盒,痛苦的惨叫穿透夜空,可那银发女人无动于衷。
下一个幻觉终于有熟悉的面孔,她记得那个孩子叫狄雅,是她的学徒。可是在梦中狄雅与她是敌人,火焰的齿轮碾碎了少女的胸膛,鲜血把浅红的发丝染成深红。
她知道狄雅就是黄金魔女。
更加荒缪得一幕出现了,一千个长着与她相同面孔的少女,她们身高不一,却全都瘦削而恐惧,在那些身着白色长袍的人面前颤抖,毫无反抗之力。她们一个接一个的被人割开喉咙,倒下的身体之间,仪式的纹路吸饱了鲜血,溢出邪恶的紫色光雾。
可她却从污秽的仪式中看到了神圣的光芒。
灼热刺痛后背,伊安转过身就失去了视觉,她的眼前一片鲜红,一阵深入骨髓的刺痛惊醒了她,嘎吱一声,她几乎从树棚里跳起来。
“啊…怎么…”伊安倒抽着冷气,揉着眼睛滑下树棚。一抬头就看到篝火上飘着‘那个东西’,而老兵的表情惊恐又羞愧,他手足失措的站在那里,血红色的光芒照出他犹豫的神色。
「簒夺者的……走狗!」
火焰中上的颜色扭曲着,变成深黑旋转的空洞,鲜血顺着虚空的洞穴边缘流淌下来,在篝火上蒸腾着滋滋作响。
「竟敢…夺走……」
伊安看向另一个树棚,年轻的圣者已经站在不祥之物对面,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容的拔剑。他往右走,一边走出障碍物的范围,一边盯着深黑的传送门,蓝绿色的双眼只有期待的光芒。伊安重重的叹了口气,怀疑圣者大人已经准备好要跟旧神战斗。他之前是没受过被旧神咒伤的苦嘛?
她忧心的不是旧神有多可怕,旧神之所以称为旧神,是因为他们的权能变弱了。最强大的神灵只能是黑衣之王,也只有那位才能创造死亡使者。
然而与征服之神战斗的问题更大,混沌联盟可以借由征服之神来获取情报,一旦暗杀圣者的势力得到消息,第一圣者就有可能永远回不到教区,那才是伊安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传送门走出一个高大得身影,看起来像一个强壮的成年男性,他的身躯是半透明地红色灵体,燃烧着邪恶得火焰,双手拿着满月形状的镰刀,脸被脏污红布围住。
“是……征服之神的行刑人。”老兵苍白着脸说道,他心中的愧疚与惊慌几乎将他淹没。
“我宣布——此地应被隐秘,是任何神灵不可知的地方。”
圣者平静的宣布,他抬起头,金色发梢随着升腾的光芒拂动,七十二柱绚丽的光棱屹立苍穹之下,它的光芒隐秘,应许无人可见、无人知晓。
世界静寂,夜晚所有的声音消失了,没有翅膀拍打,没有野兽潜行,也没有火焰舔舐柴火的噼啪声。
“你就是克莱恩嘛…”伊安在安静的让人紧张的氛围里忍不住嘀咕,这个圣者很强却很谨慎。至少她验证了话语可以在至高律令里传达。
“那是谁?”圣者无奈的看了一眼伊安。
“异端……!”
行刑人发出愤怒的吼声,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一个孤岛。连旧神都无法窥探这里,除非突破圣者的阻拦去能联系到旧神的地方。他恼怒的抬起满月镰刀,一种翠绿的液体从刀刃洒出。
纯粹的光芒形成盾牌,圣者看见刀刃滴下的毒液被蒸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他抬手制造冰晶,草地结上的霜花瞬间被融化了,连施加在复仇之灵身上的冰冻都变成一阵白色的蒸汽。
融化冰晶的原因是复仇之灵身上围绕的红色火焰,随着他的脚步,火焰向圣者的位置蔓延过来,它攀爬的道路布满发光荆棘,却未点燃任何花草树木。
圣者不认为征服之神是什么温柔的神灵,但他只能看着火焰在光盾外面滋滋作响,他感觉到圣光消耗的速度变快了。
另一个镰刀如期而至,他惊讶的看见圣盾像块奶油被切开,幸好他手里还有剑,他抬起双臂用剑身挡住镰刀的瞬间后退。行刑人的武器有毒液,他觉得在弄明白对手的攻击习惯之前,还是掩护后撤更有利。
幽灵般的红色火焰顺着靴子攀附上来,圣者感到很冷,强行忽视的伤痛变得激烈,虚弱感接踵而至。行刑人看到接近的机会,他大大跨出两步,转头看见了飞来的慑灵长钉,他不耐烦的挥动武器弹开碍事的飞行物。
伊安站在蔓延的火焰里,冰冷感由内而外的侵蚀,她几乎站不住,却坚持投出了长钉。老兵已经因为火焰带来的虚弱倒下了。
圣光再次亮起阻隔了火焰的侵蚀,圣者才感到精神活跃起来,他必须尽快解决战斗,因为老兵的生命宛如风中残烛。
伊安试着移动脚步,小腿刚碰到火焰中的荆棘就泛起一阵异物感,她低头一看,荆棘竟然缠上来,尖刺扎进皮肤,她怀疑自己会被吸血,但魔女的躯体可没有这东西,虚假之物罢了。但是继续移动的话,双腿的撕裂面积加大,恐怕她会消失的更快。
她只能停在原地,继续操纵慑灵长钉。
行刑人像一辆战车般冲过来,圣者祈祷至高神的怒火,他手中的长剑放出光芒,弹开行刑人的满月镰刀,而他另一只满月镰不顾慑灵长钉的威胁,对着圣者斩下。
圣者感到一阵虚弱,圣光的防御在抵挡武器之前消失了,他转动双腕,用十字剑柄卡住镰刀弯曲的刃尖,不给对手用镰刀勾住手臂的机会。
慑灵长钉刺穿了行刑人的双腿和腹部,把他钉在原地。意识到自己陷入危险的行刑人抬起双手的武器,打算不顾一切的斩向圣者。
圣者略感无奈,但是绝不会辜负伊安的帮助,他抬起一只手,“主的阳光之枪当指向应许之地。”他祈祷的声音藏着一丝遗憾。
阳光枪刺穿了行刑人的头颅,他握着满月镰的双手垂落,庞大的身躯变成四散的火焰消失了。
困扰伊安的刺骨冰冷随着火焰熄灭了,她看着缠住身体的荆棘破碎成灰烬,她才能跪坐在地上,行刑人的不祥火焰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你还好吗,伊安?”年轻的圣者跑过来,他半跪下来,急切的握住伊安的手,那只手的触感轻的不可思议。
“老兵他还好吗?”伊安瞪了他一眼,终于有力气从他温热的手掌里抽离。但看到他脸上萧瑟的神情,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还能继续旅行。”
“好,我去看看达尼斯的状况。”他高兴的回答她,起身往老兵的方向走了。
伊安望着他用圣光治愈老兵,没多久就回过头,向她比出没问题的手势,她才松了口气看向树棚,不禁沉思她这样的身体状况要多久才可以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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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戳戳缅怀一下苏联
再见!达瓦里氏!谢谢你!罗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