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出卖灵魂，也要找个付得起价码的人。
——歌德
……
“星瞳，我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身份救不了我。”
陆寻双手环抱于胸前，向后靠去。
“为什么？”
“你在警局中的级别太低了，没人会听你说话的，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呢？何况你很相信你的推理能力吗？”
星瞳沉默了。要单说有没有信心找到破解局面的方法，他承认他的智商只属于普通人水准，根本无法和以前作为“布景师”的陆寻相比。
“就算如此，我也会尝试的。”
陆寻坐直了身体，用一种他没有见过的严肃神情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向你道声谢。然后，你将和这案子有关的卷宗都偷偷带给我看看，打印图片原件都行，我来解谜，你去替我搜集证据。”
犹豫了一下，少年点了点头。“不过要是出了岔子，我的实习期就算是黄了。”
“放心，我从不会让帮助过我的人难堪。”
平常一脸欠调教样的陆寻此时无比温柔，“快去吧。”
这次，没有丝毫迟疑，少年走出了审讯室。而陆寻，被关进了拘留所。
……
由于唐城这几天除了这个超级大案子就几乎没有什么其他案件，所以拘留室基本没什么人。白天星瞳处理法院判决材料，晚上就把这些东西的复印件偷偷递给陆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陆寻身边的资料越来越多，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告诉自己他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里看出了什么。
直到那个白衣青年的出现。
“我是省调动过来的刑侦顾问，”他这么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华先生。”
“您……好年轻。”
虽然已经知道了会有上级指派过来工作帮忙的人，但星瞳还是惊讶于面前之人的年龄。
“年龄只是距离死亡的倒计时，并不影响一个人的实力。”
华顾问拍了拍星瞳，“那么，小星警官，带我去见见那个犯下多起连环杀人案的少年吧。”
华顾问推开拘留室的门时，陆寻正蹲在椅子上，对墙上挂着的乱七八糟的照片发着呆。
有些尴尬的星瞳刚想提醒提醒对方，但被华顾问拦住了。
他们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少年。
半个小时后，少年突然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他转过头，古井无波的湛蓝色瞳眸盯着二人。
“星瞳，华子云，我找到凶手了。”
星瞳还想说什么，突然愣住了，“你们……你们认识？”
“是啊，我这三天一直在等一个级别比你高，有话语权的人来，就是这位，破案率百分百的铁之专案组组长华子云，上岗一周就破获了917特大碎尸案。”
“并且，我们还是私底下的朋友。”
华顾问微微一笑，向星瞳解释道，“别看他这幅样子，推理能力可不差。他说解出来了，那就一定是解决了。”
“所以，凶手是谁？你那天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小萝莉？”星瞳疑惑道。
一提到这个，华子云和陆寻的脸上都露出了罕见的表情，那是……愧疚。
“怎么了，你们认识？”
华子云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也是我们很对不起的人……319特大灭门惨案中唯一幸存者，但曾经我误判了信息，一口咬定她是真凶，幸亏陆兄的指引，才没有酿成大错，不过她一直认为是我们的原因没有保护好她的家人，唉……”
“那她是……”
“笙晴。”
陆寻突然开口道。
“是一个很乖僻的女孩。”
“哦……”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星瞳果断把话题转移出去，“那么，可以公布答案了吗？”
陆寻点了点头，“我这三天把所有的信息看了，凶手是……笙晴，证据是第四个死者，也就是我遇到的那个死者，王冠内部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指纹，以及冰镐上没有我的指纹。”
“为什么会没有你的？”
提起这个，陆寻苦笑了一声，“我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指纹。”
“啊，那你不就是黑户……”
“放心，有些东西是可以靠钱买到的。”
从警局出来后，陆寻指了指街边一家新开的菜馆，“整两杯？”
餐馆里，两道荤菜和两道素菜尽数上齐，陆寻和华子云面对面坐着，双方都是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很快就吃光了，与陆寻分别后，华子云乘坐第32路公交，和少年分别了。
他并没有回到居住的宾馆，而是来到了唐山市运动公园里。
这里生长着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植物，石板铺成的小路错综复杂，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隐秘的角落，那里早就有人在等他了。
“你来了。”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正坐在长椅上看着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
少女合上了书籍，“那么，伊甸园七天王之一的‘天命’阁下，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成功嫁祸给了笙晴，并让星瞳相信了我那套理论。”
华子云顿了顿，“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陆寻也没有说真话？”
“你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告诉你什么吗？”
少女站起身，“我要离开这里了，再待几天唐涵就该找过来了。剩下的事让那家伙自己处理吧，我只负责不把唐涵卷进来，至于如果他硬要拖老部下下水，那就是他自己的事。”
“是的，灵队长。”
华子云微微一鞠躬，“属下告退。”
……
晚上，华子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死活睡不着。
“他真的没有告诉我什么吗？”
突然，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起床打开台灯，再次查看了一下这四起案件的资料。
“两荤两素……四个死者，王冠……难道是……！”
他激动了一拍脑门，“我知道了，是顺序，是正逆卡巴拉生命之树上对应的顺序！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委婉的方……有人监视他？谁？”
他却怎么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亮了。
有人迎来的是黄金般的黎明，有人迎来的却是雪白——血肉之躯融化后，就再也没有双眼来观察这个世界了。
接机的南宫龍羽一脸疑惑，“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失恋了？”
陆寻一言不发，上了南宫少爷的跑车后，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愧疚，愧疚到了一种非常难受的地步。
灵玖，笙晴，唐柒……自己就这么没用吗？
虽然是六月，但是迪城……
飘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