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古代，估计程序就该一下跪在一脸错愕的戴维德面前了。不过现在大家都是现代人，自然不流行三拜九叩这一套了。
“呃，你……你说什么？”戴维德整理一下思路问道。
“希望您能在电路设计上成为我的师傅，我……”
“打住打住，程序是吧？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我连我自己的论文都搞不定了，而且我的专业也不是这方面的……时间快到了！如萱，带你学弟赶紧去上课！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连忙抓起一脸懵逼的常露冲向远处，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如萱和有些失望的程序。
“我说，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如萱无奈地看着程序。
“失败了吗……”程序一脸沮丧。
“在学校门口搞拜师仪式？你的脑回路有点清奇。”如萱毫不留情地吐槽着。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听学姐的同学说你们经常一起去上学的，就……”
“你怎么想着去找他当老师？电路设计？他的专业是量子通信，你搞错了吧？”
“你也没跟我说过他的专业是这个啊……”
“你也没问啊。”
“……”
……………………………………
“时间还有很多吧？”走在路上，常露疑惑地问道。
正如她说的，时间还有很多。她实际上并不是大学的学生，自然不存在所谓的出勤，而戴维德的实验室开放时间也不是那么严格，再加上今天也没有课，自然不需要赶那么急。
之前在如萱学校门口只是借口。
“说的也对，走慢点吧，刚才跑的有点累。”戴维德松开了手。
之前一路都是戴维德拉着她跑的。
“你为什么不当那个孩子的老师？”常露疑惑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当？”戴维德也很疑惑。
“你不是在这方面很擅长吗？”
“你怎么知道我很擅长这方面了？”戴维德被这完全不挨边的理由逗笑了。
“如萱说她的那个终端是你自己做的，而且周阿姨说家里的电器和车子都是你……”
“真不巧，这都是她们认为的。”
“你在藏着什么？”
“我有什么好藏的？”戴维德有些不乐意了。
“我在你屋子里看到很多相关的书……”
“那些都是过去的东西了，难道你擅长一些东西，别人拜托你你就理所当然地教给其他人了？”戴维德打断了她。
“当然。”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戴维德的意料，还有常露的表情。
和那种按照自己的常识发言表现出来的理所应当还有些不一样，在这个表情里带着一丝坚定，以及一丝可能连她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悲伤。
“为了让大家都活下去，知识是必要的。”
老实说戴维德确实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对那孩子来说，我学会的东西有些超纲了，而且也不是到了威胁到生命的地步，我再考虑一下。倒是你，今天有重要的实验，所以不要到实验室来听到没有？食堂许可卡已经给你了，是我的，食堂里的饭可能和家里的不一样，中午就忍耐一下吧。”戴维德挠了挠头，强行转移了话题。
“那你中午……”
“反正我中午也吃不上饭了，你不用担心我。三楼的葱烧秋刀鱼不错，还有甜点也是，去试试吧，你应该会喜欢的。”戴维德叹了口气。
这倒是没说错。
“哦。”
走进实验室，戴维德有些惊讶新器材的造型。
“这么大？连立体投影桌都挪走了？”他看了看被丢到一边的工作桌咂舌道。
“这可是从美洲那边新运过来的器材，雷蒙集团最新的设备，学校可是砸了不少钱，而且还有个麻烦的事。”阿迪老师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
“啊？”
“实验数据整合之后，要发给他们，雷蒙集团在亚洲的卡尔·和罗拉实验室昨天才跟学校联系好。”
“他们怎么会需要我们的实验数据？卡尔·和罗拉实验室不是联邦军事科技部下辖的机构吗？”林井一脸茫然。
“不知道，连我都没被通知，可能是跟军方有关的，别忘了雷蒙集团可是联邦官方许可的军工集团。”
“算了……等等，那这样说我们今天中午又要在这里喝营养合剂了？！”林井的脸白了。
“你才知道啊？”戴维德和阿迪白了他一眼。
“不要啊！！！我要吃饭啊！！！”
“为了真理和科学献身吧，年轻人，一顿午饭而已，我个老头子不还是陪你一起吗？而且这次可是军标的营养合剂，绝对不会出现营养缺失的情况。”
嘴上这样说，阿迪一脸调侃的表情。
傻子都知道军方采用的营养合剂的特点就是以味道为代价全面换取营养和便捷了。对于联邦军中的军人来说，这种东西甚至已经划为“和敌人的子弹一样致命的存在”。
“No！！！！”
……………………………………
虽然戴维德嘴上说着学校食堂也就那样，但连他都必须承认的事是，从过去的人类联盟到现在的联邦，学校的伙食是所有政府下辖机构最好的。
在粮食困难时期，即使是使用人造食物，学校也是除了军方外唯一保证最优先配给的。
至少在亚洲的大学中，温科塞理工大学的食堂还不错。菜目也很多，食材也很新鲜，基本上能保证24小时都有热饭。
当然，对于常露来说，到食堂是个很新奇的体验。因为她从没来过食堂。
可能算是戴维德的失误吧，他光把自己的食堂卡给她，却没告诉她该怎么使用。
而且在大堂里看到那么多的窗口时，常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紧张。
所谓“选择困难症”就是这样的。
不过还好，到食堂吃饭不需要那么复杂，通过认真围观好几个学生怎么点餐之后，她总算是点好饭了。
虽然这个学习的过程中她同时也引来很多人奇怪的围观……
一条葱烧秋刀鱼，一道素菜，还有一份甜点。基本上全是戴维德说的，食堂里比较好吃的菜。
确实挺合她胃口的，不过主要原因是她其实不忌口。
快速处理完午饭，正准备离开时，看到窗口，常露犹豫了一下。
戴维德说今天有实验，自己不能去实验室。但他把自己的食堂卡给了常露，今天中午是别指望吃饭了。
短暂犹豫后，她再次走向了窗口。
……………………………………
营养合剂并没有用上，由于连打开包装都嫌费事，所以实验室里的众人干脆就没喝。
在饿着肚子和忍受那非人味道两者之间，不知道哪个更好。总之在记录完量子波数据后，戴维德已经感觉开始头昏脑涨了。
长时间的脑力劳动和紧张，以及没有补充能量和水分的后果。不过这种让人不适的感觉已经很熟悉了。
“今天就到这吧，数据记录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扛不住了，设备也得调整一下。”擦了擦虚汗，阿迪一脸疲惫地说着。
“终于吗……”林井长出了一口气，从桌上拿起装着营养剂的试管，毫不犹豫地灌进嘴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喝这种玩意。”戴维德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早就凉了。
“在饿死和累死之间，我选择后者，话说这玩意真是人喝的嘛……”
“当然是，只不过生产商可没把味道算在设计思路里面，我先回家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虽然学校还没放学，不过实验室倒是没必要按照正规时间点。
想着准备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然而刚出门他就愣了。
走廊坐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什么，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是常露。
实验楼是没有走廊长凳这种东西的，所以她是直接坐在地上的。而戴维德所在的实验室还是在比较偏的地方，实验楼本来就有些阴冷了，这里是最“凉快”的地方。
“赶紧起来！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戴维德连忙把她拉了起来。
“嗯？到家了？”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戴维德。
“很不巧并没有，你……”
“这是给你的。”她终于脑子清醒了，把怀里的东西递给戴维德。
是一个食堂的保温外卖盒。
里面装着一份午饭。
“按照你的要求，我并没有进入实验室。所以没有办法直接给你。”常露认真地说。
戴维德愣了一下。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到现在？”他试着打开了盒子。
一份葱烧秋刀鱼，一份素菜米饭，还有一份甜点。还是热的，多亏了保温饭盒。
常露点了点头。
“你吃了吗？”饿过头的饥饿感再次袭上脑门，戴维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吃了，鱼很美味。”
“是吗……”
坐在实验楼外的长椅上，戴维德终于吃上了久违的午饭。
而且还是热的。
“你看起来很饿。”常露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脸惊讶。
“忙了一上午外加一中午，如果不是设备需要散热恐怕还得继续。活着真好啊……”戴维德一脸感慨地咽下一口米饭。
“看起来很辛苦。”
“还行，实验室有营养合剂，虽然那玩意我没喝……”
听到那四个字，常露脸上很自然地露出了本能性的反感。
“你们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只是用来临时填饱肚子……好吧，那玩意根本就吃不饱，但起码脑子知道你饱了，肚子怎么想的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戴维德耸了耸肩，然后把豆沙包递给了常露。
常露愣了一下。
“我不太喜欢吃甜食，抱歉啊，你帮我解决一下吧。”戴维德一脸窘迫的表情。
“甜的很好吃。”
“我不太喜欢那种东西，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常露疑惑地问道，同时接过了豆沙包。
“啊这个……因为吧，你看……”戴维德也结巴了起来。
“？”
戴维德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感觉让你在那个地方等了这么久，我有些过意不去。”头转向一边，耸了耸肩，戴维德摩挲着食指的第二节说着。
常露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戴维德突然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真的没有！”戴维德慌张地说着。
他有些无法面对常露那茫然的表情。
“可你的表现……”
“那……那是我很过意不去啦！抱歉！让你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呆这么久！”戴维德的防线崩溃了。
确实，让一个女孩一个人就那么蜷缩在实验室的走廊上，地板还冷，而她居然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睡着了，只要三观没歪到海王星让谁都会过意不去。
“没什么，这里很干燥，而且比丛林里的虫子少一些，不会出现什么情况的……”常露倒是不在乎。
“不，但是……”
“我才是那个应该过意不去的，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然后你还给我饭吃，还让我去图书馆和其他教室，应该给你添麻烦了吧……”
她并不是这里的学生，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这一点常露很清楚。
“没有，这里允许外来人员在校区活动，只要不违反条约。”戴维德赶紧说道。
“可……”
“没事，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我保证。还有就是……谢谢你给我带饭。”戴维德连忙说道。
该死，我是脑子坏了吗？这么晚才说？
戴维德有些郁闷自己刚才说了这么多废话，最应该说的却拖这么久。
“不用谢，这不算什么。”常露一脸淡然。
但是戴维德却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心安和高兴。
就好像是，对自己的行动感到认可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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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望远镜的男人站在窗口，正默默观察着坐在长椅上的两人。
他并不是在校园里，而是在距离校门有500米的公寓楼里。
嘴角轻轻上扬，他刚准备举起对讲机，但门口传来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行动。
“先生你好，检测到该房间主火线供电异常，请允许我们进入进行详细检查。”
这是电业部门的维修机器人发出的声音。
“屋里很正常，不需要。”一边淡淡地说着，男人从兜里掏出了老式手枪。
灯闪了一下，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不过这算是一座老楼了。
很明显男人不想让机器人进来。
“好的，请问您是……”
“我现在有些事，下次再来。”
“好的，抱歉打扰您了。”
门铃挂断，同时传来了机器人离开的声音，男人松了口气。
就在他送了一口气的同时，门炸开了。
突然涌入的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缴了他的械，同时给他注射了麻醉剂。
男人瞪大了眼，视线最后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风衣，一脸淡然的中年人。
“带走。”中年人淡淡说着，然后掏出了终端：
“这里是E1，鼠辈捕获，Boss。”
“知道了，计划继续。”另一端是一个声音格外沧桑的声音。
“是。”
转身走出房间，拍了拍似乎对这里发生了什么感到疑惑的机器人的传感器，他看向了平静的校园。
“真和平啊……”一边喃喃着，他消失在电梯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