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三人一惊，连忙望向声音的来源。
秦肖德和秦太霖转头看向林筱羽的身后，听到熟悉声音的小羽也转身扭头看向自己的侧后方。
一双大手把小羽抱起来，把小女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稳稳地坐着，自己也凌空坐了下来，仿佛有一把不存在的椅子一般。
当然，好像也可以说成是扎马步……
凌云清搂着小羽的腰，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抚着小小女孩：“好了，没事了，不用怕。”
“……云清哥？”小羽半晌没反应过来，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地面，不知何时，躺在地上的凌云清就消失了。
不过没反应过来，并不妨碍她条件反射一样地抓紧凌云清。
低头对着女孩温和地笑了笑，凌云清转头看向对面摆出戒备姿态的父子两人，秦太霖眉头紧锁：“你是谁？”
“他没见过我，不认得我就算了，你也不认得我了？”看了一眼出声的秦太霖，凌云清微微转头，直视秦肖德，“几百年不见，到底还是生了脸。”
秦肖德微微一怔，看着眼前似乎有些许脸熟的男子，意识不断深入记忆的深处、远方，最终，定格在幼年时，父亲死的那一天，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的男子面容上。
几百年前的那张脸，和现在比起来，几乎没什么两样。
“是你？！”秦肖德惊讶道。
秦太霖愣了愣，没想到父亲似乎认得眼前的神秘男子。
之所以说神秘，是因为秦太霖没能识破对方的境界，甚至他怀疑“凌云清”也不过是一个假的身份……或者说，是张假脸。
回忆起父亲和这人的对话，秦肖德的神色再度转化，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你还活着？！”
“你不也活着吗？”凌云清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小孩……好吧，现在是个老头了，感觉到了什么，话语之中不由得带上讥讽之意，“为了活着，你可真是草菅人命啊？要是让你爹见着你现在的样子，他非得亲手清理门户不可。”
凌云清说话之间，秦肖德的思维飞速转动，思考着。
五百年大限不是盖的，谁都没法无视。
眼前的人只活了五百年吗？不可能的，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活了很久了。
大限不可无视，而绕过大限的方法也仅有一个而已……
那么，显然眼前的人也是和自己用了同样的方法。
并且，刚才自己两人大意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出手，而且现在还神色自若地坐着，和我们交谈，说明还有交流的余地……
他说“小羽是他的人”……
思索之间，秦肖德也逐渐从震惊平静下来，然后变得冷静，最后又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听到凌云清对他草菅人命的评价，笑容中又不自觉地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说了那么多，大家不都是相同的“草菅人命”么？
“是啊，可惜，我爹已经死了……”秦肖德很好地隐藏着自己的那丝讽刺之意，露出温和的笑容：“但我还活着……您也还活着。”
凌云清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可以交流，秦肖德确认了这一点，继续说道：“无论是谁都无法无视大限啊，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您和我。”
凌云清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见凌云清点头表示赞同，秦肖德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微笑着说：“但是绕过大限的方法还是有的，哪怕草菅人命也无所谓，您也是用了这个方法吧？”
“继续？”
“我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冲突，想必您对现在的灭灵师了解已经足够了，以仪式对‘资源’的利用率，再加几个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因为灭灵师组织足够大，更容易找到用于仪式的‘祭品’了……”说到某些个词的时候，秦肖德看了看凌云清怀中的林筱羽。
“我创建灭灵师这个组织，就是为了更高效地寻找……这些人。”
既然知道对方与自己同样是依靠外物延续生命的人，秦肖德也不再掩饰了，直接摊牌。
那种看待非生命的物品一般冰冷的眼神吓得悄悄看几眼对面的小羽缩了缩，把脑袋埋在凌云清的怀中，老实说，事到如今她都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的云清哥在和对方说什么。
“比如您的人……不，您的‘资源’，就算从您一个人使用改成我们三人使用，每个人得到的‘时间’也就减少一年而已吧？每十年左右我们就能找到一份‘资源’，别说一个两个人，再多几个都够用的。”
秦肖德早就摸清了“献祭”的仪式，每个人来得及吸取的量是有限的，十个人分摊都还不是一次仪式的上限。
……等等，什么……使用？
但就算小羽再笨，突然听到这么直白的话，结合前面稍微谈到的一点东西和自己对天段五百年寿命的了解，以及初代尊主“秦肖德”显然超过五百年的岁数……
“看来你确实也是用的这个方法……你说得不错。”
“也”。
秦肖德真正放松戒备许多，笑容也更是真挚……和嘲讽。
而串联了所有关键词的小羽推断得出同样的结果，则是如坠冰窟，原本倍感温暖的怀抱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他稍微向前踏了一步：“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冲突，不如说合则两利……”
“不。”凌云清干脆地打断了。
秦肖德愕然。
凌云清缓缓站起来：“看来你的父亲没和你说过，五百年大限并不绝对，天段之后，寿七百年。应该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突破，也不觉得他自己或你能突破，索性没说了吧？毕竟真正意义上超越了天段这一境界的人，相对于运用灵力的生命总数来说，实在太少了。”
“只有不能抵达更高处的家伙才会用这种取巧的方法，很不巧，我自始至终都不是这种人，而且手刃过的也不止一个了……”
秦肖德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吼出声：“就算是七百年也早就过了！你为什么还没死？！”
凌云清看了看他：“告诉你也没什么，想要实现那段历史，寿七百年的境界也是不够的——虽然少，但是神师里面也有十来个。我进一步突破了，达到了那之后的、寿限千年的境界。”
“！”秦肖德被震慑了一下，有点惊惧于此时对方释放出的，宛若实体的气势。
而旁边的秦太霖早就大气都不敢出了。
“‘神师’的历史是你……不，你的父亲传下来的吧。”
凌云清随口说了一句，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不过他心里已经有所判断了。
“给你一个机会如何？尽可能地聚集更多的力量吧，很久没动手了，我也想松松骨头，但是没有合适的对手啊。”
说完，房间之内就再也找不到凌云清的身影了。
安静了很久之后，脸色难看的秦肖德开口了：“把外面所有人都叫回来吧。”
秦太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父亲……那个人究竟是……”
秦肖德缓缓说道：“我记得，我让你看过神师历史的全本吧。”
秦太霖点了点头。
“那么你一定记得，所有的神师组织，最后都被毁灭了，这是一个人做的事情。”
秦太霖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过来，脸色骤然沉下去：“那也就是说……那个人，甚至比天段之后的极境还更……”
秦肖德没有接话，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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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被威慑的缘故……”凌云清捏了捏小羽稚嫩的脸颊，看着怀里小姑娘的眼睛，“就不能对我多点信心吗？这几年的相处可真是白费了。”
“不是啦！才没有！”原本白净的小脸唰地变红，挣扎着抵抗着凌云清的手，小羽心虚地胡乱挣扎着。
凌云清难得地笑了笑，周围景物变换，他们回到了家。
小羽还想着刚才的事，倒打一耙：“明明是云清哥坏心眼！故意误导人！吓我！”
“哇哦~！”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的女孩们，看到被凌云清以公主抱的方式带回来，不由得发出搞事的声音。
小羽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趁着凌云清没把自己放下来，连忙抱住凌云清的脖子。
眉毛一挑，凌云清想把手抽离，让小羽自觉下来——就算挂着也不舒服的——就被小羽气势汹汹地叫停了：“不许松手！”
“……”考虑到小羽刚才经历了一点惊吓，凌云清难得破例允许小羽就这样呆着了，得亏她没被刚才的事情吓着。
“刚才吓死我了……”无视了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姐妹们，小羽委屈地噘嘴，泪眼汪汪，“还以为要完了呢……”
凌云清考虑着是不是要收回前言，似乎，她已经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了？
微微叹了口气，小孩什么的他不太会应付啊……
“没事了，都回来了。”
“嗯……”
旁边的女孩们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地起哄，不过看到气氛不对也停下了，只是纷纷聚集到这里。
片刻之后，心情恢复许多的小羽倒是想起来刚才的交谈，好奇地问：“说起来，云清哥你到底活了多久啊？他说你活过了七百年？”
凌云清沉默片刻，像是在回忆：“……反正已经活了挺久了，我也没刻意去记过。”
旁边顿时炸锅了：“什么？！云清哥活了几百年了？！”
有幽灵进一步推导得出：“那不是说……起码天段起步了吗？”
又有幽灵接了下去：“也就是说，云清哥之前就看得到我们，只是一直无视了我们吗？！”
锅炸得更厉害了，吵吵嚷嚷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闹得凌云清有些接不过话来。
“停停停！安静一下！有什么问题一个个来！”
能主事的幽灵终于到场并且搞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薇薇出声叫一群幽灵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噤声的下一刻，希儿立刻抓住机会举手提问：“云清哥！能跟我们说说你过去的事情吗？！顺便一次性把我们的疑问都回答了呗！”
“好吧，好吧。”
凌云清有点无奈，本来他其实没有说的打算，但是既然被问到了，说一下也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