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艾丽卡...”
艾丽卡欲言又止,现场沉默许久,如今埃里克的状态,就算让他知道了自己被伯莎屠村的遭遇,是想让他悔恨又一件所作所为吗?艾丽卡并不想再听,他现在安安静静的考虑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没什么。”艾丽卡说。
“……最后,我有一件东西想给你...艾丽卡,关于我死后,我一切所有物的继承权:国王给我的爵位、我的封地、我的领主地位...早已准备好了,遗嘱在科里安那儿,我希望你能收下...我并不奢望藉此你能原谅我,我只想弥补,一点点也好,我犯下的过失。”科里安最后的语气停顿里,掺杂着某种期待。
“嗯,我会收下的。”艾丽卡低应一声说,心里觉得,至少不能让那女人得逞,“但我不会因此原谅你,况且你要取得的不该是我的原谅,而是母亲。”
“……你能收下就好。”埃里克松了口气,心满意足的说着“你能收下比什么都好...那么动手吧,杀了我,做曾经你早该完成的事。”
“向来我对你是言听计从的,埃里克.莱恩。”艾丽卡向大门踏出步伐,“但唯独这件事我不会再让它如你所愿,你的生命力我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三天可以活了,在这三天里好好忏悔吧,对母亲的忏悔,期待你再次见到她时,她会原谅你。”
噗通,房间内传来关门的声音,艾丽卡离开了卧室。
“嗯...说的是呢,见到塞拉……”
房间外,出门的艾丽卡久久伫立在原地,身旁恭敬的科里安保持对她的鞠躬姿势。
“你没有告诉他伯莎.梅尔利特对泰瑞拉村做的事?”艾丽卡若有所思的问。
“是的...”科里安抬起头,严肃的回复,“如果领主大人知道了,肯定会与领主夫人反目...如今这幅姿态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反抗领主夫人了,再多的争斗也是徒劳,领主夫人一念之间就可以提前结束他的生命,碍于不利的流言才没那么做,夫人只要静候他死期的到来,赛肯城与封地的一切,就会名正言顺的属于她...所以我如若告诉领主大人实情,也只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徒增烦恼。”
“你做的很对,科里安。”艾丽卡略带夸奖的语气,“他死前,只要想一件事就够了——对母亲的忏悔,再多也是不必的,他傻了暴露泰瑞拉村的事,也已经不重要了。”
“您的明断。”科里安深吸了口气,在压抑自己悲伤的情绪。
“那你呢,科里安。”艾丽卡转过身,略带俯视气场的望向他,“你的立场是什么,作为莱恩家的管家,以及赛肯城的领主政务官,你效忠的是谁?埃里克.莱恩?伯莎.梅尔利特?还是你自己?”
科里安抬头望向昏暗长廊中,头盔缝隙里散发金色光辉的双瞳,直视着它。
笃定道:“我效忠的事情只有一件,我的恩人、我的领主、我的冒险伙伴、我的挚友埃里克.莱恩的愿望,他曾经的愿望是建立一个富足强大的赛肯城,我遵照了他的愿望辅佐莱恩家族,对赛肯城有利的事奉献,即便之前埃里克即将死去,我也遵照他清醒时的愿望,全心全意效忠莱恩家,甚至会效忠将来要继承所有权力的领主夫人伯莎.梅尔利特,但是如今,您来了,我会按照他最初的愿望...”科里安单膝跪地,右手抚置自己心脏,“对您致予最大的忠心,艾丽卡小姐。”
“按照你今天所说的去做吧,科里安。”俯视之下,户外顿时闪雷,照出了二人底身与直立的影子,艾丽卡转身离去。
“是。”科里安说。
艾丽卡离开后,长廊鸦雀无声,刚刚的雷鸣似乎只出现了一次,科里安这才站起,转身看了看领主房间紧闭的大门。
咔嚓,门把手旋开了,正面可见屋内,睁着眼睛发呆的埃里克.莱恩。
“没有半点森林的清香...科里安吗 ?”埃里克缓缓的说。
“是,领主大人。”
“艾丽卡的事...”
“我知道,是我领她来的,一切的安排我都会照做的,领主大人。”
埃里克笑了几声,“不用叫我领主大人了,就像从前一样叫我埃里克吧,科里安。”
“是...埃里克。”
“真怀念以前冒险团的时光啊...我的头有些痛呢,快想不起来了。”
“是啊,我也怀念,当时作为团长的你,肯收留我这个穷困落魄的术士入团,几乎就在我下一分钟要饿死的时候,给了我充饥的食物,又带我去酒馆里大吃了一顿,想想,当时没有撑死真是奇迹啊,哈哈...”
“呃—”埃里克呲了呲牙。
“埃里克?”科里安担忧叫道。
“头好痛,我快想不起来塞拉的外貌了...她的模样...越来越模糊,不行...这样下去我会只记得她的名字,忘记她的容貌...到了那个国度,要怎么认出她来...”
“埃里克...”
“最后再帮我个忙,科里安,了结我吧,这种诅咒就没有被治愈过的记载,我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已经够了,不想再失去对塞拉的印象,拜托了,科里安...”
沉默了一会儿,科里安缓缓回应,“好的,埃里克。”
他慢慢走近了埃里克的病床前,“不会太痛苦的,埃里克...就像入眠那样,放松身心即可...”
科里安将手轻轻按在了埃里克胸前。
“啊...谢谢你,科里安。”
“[水元素.滞流]”科里安念出魔法名,埃里克血液流动变缓,心脏跳动也渐渐微弱起来,减慢、减慢,直至完全停下。
埃里克闭上眼,回忆起了过去,仿佛现在要清晰多了...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段幸福的时光。
“生的是女儿呢~”白蒙蒙的记忆中,埃里克抱着她来到刚刚生产结束的塞拉跟前。
塞拉虽然面色苍白,但却喜笑颜开,“是女儿,我赌赢了~按照之前说的男孩儿你来起名,女孩儿的话我来起名~”
“好好好。”埃里克百般宠溺,小心翼翼搂着女婴的娇躯凑到塞拉眼前,“我是不会起女孩儿的名字, 来看看,叫什么好?”
塞拉看了眼婴孩,又看了眼丈夫。胸有成竹的说,“艾丽卡。”
“艾丽卡?”丈夫思索了一下,“艾丽卡…埃里克?你是按照我名字的读音来起的啊?”他惊喜道。
“哼~被你猜出来了~”
“这么好猜。”
将婴孩轻轻拥抱在二人之间。
“艾丽卡”
“艾丽卡”
两人分别叫着她的名字。
“从今天起,艾丽卡的名字就是艾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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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的如今,艾丽卡来到了一道紧闭的大门前,这道门背后就是一层大厅的晚宴现场。
轻轻吸了口气,双手将门推到敞开。
伯莎.梅尔利特、贵族们、仆人们,所有人都因为开门那一声惊响,望向了领主夫人身后,台阶之上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