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捉妖师联盟和黑羽开战两个月后的那段时间,捉妖师从妖界的第四重一路突破,终于是杀到了第四重和第三重的交界点。
黑冥镇,一个常年弥散着暗黑色瘴气的地方,对于人类来说,这种瘴气便是触之即死的剧毒,而对黑冥镇的守卫者来说,这瘴气却也是他们美妙的乐土。
而这个阴间的地方,却也恰恰是捉妖师联军从第四重突进第三重的关键。
那天,带领着另一队的西村,来到高岚的营地里商讨对策,两个人计划联手突破这黑冥镇的障壁,为黑羽的讨伐再填一记功劳。
“我手下一百多号人,你手下也有一百多号人,还愁黑冥镇不破?照我说,每个人撕点儿破布,撒上尿,捂着鼻子进去乱杀不就行了?”
高岚就是高岚,提出的观点也是这么的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到西村想在高岚那张脸上狠狠地抽两巴掌!
“你疯了吗?!哪有这么莽的!”西村站起身来,头上的青筋暴涨,“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连瘴气的源头都没搞清,怎么可能轻易贸然的冲进去?万一被这瘴气之毒团灭,那少了你这么个大脑重残的主还好说,你知道损失你我这共计两百多的捉妖师精锐,对联盟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吗?!”
西村每次和高岚谈论军事上的事情,总觉得自己的血压会升高。
“哦,照你的意思说,先慢悠悠的调查黑冥镇的瘴气源头,然后再花几个月研究研究它的原理和破解之法?先不说确不确定会无功而返,就你这效率和时间,我早就领着我的本部荡平一百回千魔宫了好不好?!”
“你这么不计后果,多少捉妖师精锐都不够你赔的!”
“兵贵神速好不好!战场上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稳妥来给你?你这一秒的犹豫,就会变成你下一秒的损失!”
“我只知道,用你那儿戏的做法,不用等下一秒,你的举动就会全部变成我们的损失!”
“那好,咱们就你领你的兵,我领我的兵,咱们互相走着瞧咯?”
营地里,简单搭成的帐篷中,高岚和西村互相相觑而坐,激烈的讨论完全不亚于战场的厮杀。争论到要紧处,互相的怒吼与谩骂几乎隔着几公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知情的人完全都想象不出来,这俩二货是来谈论军事机密的......
“两位大人息怒,意见上的不和可以慢慢沟通,但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从帐篷后面,出来了一个一身素服的小女孩,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但是却也显得清新淡雅,干净利落。而女孩背后的小翅膀,更是不断地扑闪着,给女孩增添了一丝生动可爱。
女孩端着茶壶走了过来,为高岚和西村两个人端茶递水。
西村狐疑的望了望面前的少女,除了感受到气息的不对以外,更是注意到了女孩的身后,那明显的蝙蝠翅膀。
“高岚,你什么意思?”西村停止了与高岚的争吵,但脸上却拉出了一道黑线。
“哦,她啊,”高岚满不在乎地向着西村介绍着,“她的名字叫做瑶瑶,是我在魔岭村的时候捡来的,她目前跟家人走散了,为了寻找家人,我暂且带着她一起往前进。平时还能帮着我们这边打扫打扫为生,跑跑腿,帮帮忙什么的,哪怕我手下的那些人都是长老会那边来的,竟然也慢慢地开始接受她了......”
高岚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西村“砰”地一下,猛击桌面,身旁的战矛法杖应声而起,瞬间便抬到了西村的手上,杀气顿起,西村二话没说,战矛法杖的利刃直取那瑶瑶的咽喉!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瑶瑶在内,都蒙住了。尤其是瑶瑶,在这么快的攻速与气势下,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西村刺杀向自己......
先是“当”的一声清脆的碰撞响声,然后是“啪啦”的一记茶具掉落在地上的碎裂声。伴随着瑶瑶的尖叫,与西村高岚的喘息。
镜头上移,我们只能看见,瑶瑶木讷地僵直在原地,虽然毫发未伤,但看起来也是被吓傻了的样子。
而瑶瑶的前方,高岚阴沉着脸,挡在了西村的面前。名刀妖斩和战矛法杖,两般兵器互相抵挡着彼此,互不相让。
实际上,西村的这战矛是冲着瑶瑶去的。西村是真的想要结果了瑶瑶的性命。
“你干什么?”高岚的话语里伴有威胁的低吼声,依旧是执刀与西村对峙着,“好歹分清楚你是在我的地盘里啊,明白你的主客关系好不好?”
面对高岚的责怪,西村只是冷笑着反问了一声:“倒是你,我想问你,你到底是把这场战争,当做什么了?”
高岚没有打算回答西村的问题,却只是又反问了西村另一个问题:“在对待妖类应该持有何种态度这种问题,轮回老头子是怎么教导你我的?”
捉妖师刀锋所及之处,只能沾染恶妖的鲜血,而不伤善妖。轮回当年的教导,从来不敢忘却。
这点西村是明白的,也不用轮到高岚来特意提醒,但是......
“你怎么知道这小丫头一定是好人?”西村继续在用问句来回答问句。
“而你又怎么知道你乍看一眼的女孩一定是坏人?”高岚又在用问句反推西村,“证有不证无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么?”
问句对答问句,问句又反问问句,如果说之前两个人的争吵只能算是分歧的话,那么高岚和西村的这波争论,绝对能算得上是矛盾了。
剑拔弩张的气势,互相升腾起的杀气,让人觉得,高岚和西村随时都会互相之间大打出手。
“我只知道,一个找家人的普通妖族村民,不会妨碍我们任何事情。”高岚阐明了立场,算是回答了西村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来找家人的?”西村继续追问,“你看到她家人了?亦或是只是愚蠢的听了她的一面之词?”
“你是怀疑主义论者?”高岚苦笑了一句,带着愠色反驳了回去。
“卧底难道都会把自己的身份写在脸上?!”西村也忍无可忍,大声强调了起来,“只是从村里捡来的来路不明的妖族孩子,你都敢带着她往前行进——万一她是卧底呢?万一她是仗着小孩子的样貌放松我们的警惕,暗地里却一直像黑羽那边透露我们的情报呢?万一她这边出什么岔子,数万捉妖师的性命,你不应该为之负责吗?!”
“万一万一,哪有这么多万一!万一你出门就被雷劈了呢?”高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还在坐席上的西村,这件事,高岚丝毫没有选择退让。
“我求你别跟我抬杠好不好!!!”西村也抓狂地站了起来,头脑过热导致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而西村的战矛法杖,已然抵在了名刀妖斩藏锋的剑鞘上。
争斗,一触即发!
“高岚大人......西村大人......”瑶瑶看到高岚和西村为了她的去留问题而剑拔弩张,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上前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默默回避,这种因她而起的做法,如果自己不说点儿什么来表明立场的话,总有种说不过去的感觉。
“也罢,”西村似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变成无谓的纷争,于是先于高岚,首先冷静好了自己的 情绪,收起了自己的兵刃,但就算是他先退让了一步,却也没好气地瞅了高岚一眼,对着高岚警告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在战争中做的每一个神经大条的行为,可能都会为日后埋下无尽的隐患!”
西村做完警告后,便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高岚的营地。
会谈,不欢而散。
时至今日,在那东南的密林之中,西村和高岚两个人在树林中你来我往的穿梭着,不断留下刀光和剑影,忽而分开,两人留下一串串挡空的剑气,将周围的树木切割成碎块,又忽而互相碰撞,发出的冲击波扫过四周的尘土,将周围的古树连根震起。
高岚毕竟有伤在身,哪怕经过了短暂的修养,立马经历高强度的战斗也极为勉强。而面对着西村的步步紧逼,高岚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只是强打着精神,拿着他的名刀妖斩,一点点格挡着西村每一次狂乱的斩击。
“知道吗,高岚,从一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了,”西村的声线发着抖,扬起的战矛法杖上露出金黄绚丽的鬼画符纹,那是西村通过符咒对自己武器的符文加成,“你做派冲动,不经考虑,思维幼稚,作为我的师兄来说,是最差劲的那一类!”
高岚阴沉着脸,对西村的言论,并没有多少反驳的地方。
只是西村在对着高岚做战矛突刺的时候,高岚眼疾手快,一个闪身,不但闪过了突刺,反而用右手臂夹住了西村的战矛法杖,让其施展不开。
然后,高岚持剑的右手将剑脱手,瞬间换做左手持剑,动作很快,对着西村便是不由分说的一个 斩击!
西村暗吃一惊,忙放低身段,将身子藏在自己被高岚夹住的战矛法杖的身后,好歹混过了高岚的攻击,紫色的大衣里,三五道鬼画符从中飞舞而出,鬼画符的上文字发出炽烈的闪光,就这么不由分说地贴向高岚——
高岚也愣了一下,忙弃掉西村的战矛法杖,向后几个身段的后跳拉远距离,而西村也趁机后跳,跟着高岚拉远了距离。
那三道符文是即死符,触之即死,足可见西村下手之毒辣。
“喂喂喂!”高岚退后两步,惊出一身冷汗来,“上来就对自己的师哥用 这么狠毒的招式,你真的不打算留什么情面吗?”
“你刚刚不也下了死手么?”西村冷笑一声,从怀中再次掏出鬼画符,这次,鬼画符上的符文从符纸中跃出,四面八方缠绕向高岚,这又是西村屡试不爽的奇招,定身符。
“事到如今,你要是觉得你能用这种程度的玩具来应付你师哥,那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虽然你师哥两年没碰刀,身段生疏了不少,此时又是重伤未愈,”高岚一个侧身,从符文与符文的空隙中穿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和角度再次瞬身西村,同时手中的名刀妖斩就绪,只等再次对西村发出斩击,“但是,难得咱们师兄弟能在一起叙叙旧,就稍微......给我认真一点吧......”
妖刀,月光下发出了诡异的凛光,在那一刻,西村的眼睛,竟然没跟上高岚的出刀速度。
刀起,樱花散,高岚在那一瞬间,顺闪到了西村的身后,缓缓地收刀。
发生了......什么......
然后,西村才意识到,自己的的左肩,露出了一道浅浅的斩痕,流出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西村懵住了。
“极速斩。岚突一闪,”高岚淡淡地撇去刀锋上的血迹,淡淡地叹了口气,“这招无论何时,都不太可能控制好精准度吗......”
岚突一闪,是高岚所习得的快斩法中 ,最为迅速的一斩,抛弃了力度与精确度,极力追求速度的一斩,能快到突破天际——据说,在道馆的训练中,哪怕是轮回祖师那样的强者,都无法完全防御住这唯快不破的一招。
但是,舍弃了力度和精确的一招,除非在极小的概率下正好命中敌人的咽喉,否则也只能像刚刚那样,在无关紧要的一些地方,留下伤口罢了。
但是,这也足够了。足够震慑住西村,让他稍微拿出一些本事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西村很快便从混乱中找回了状态,对着高岚坏坏的一笑,“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