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气死人，人比骷髅……气死的还是人。
“跑得快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就是从去死，死这里，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跑得快——体育不及格就不及格！”
好嘛，现在报应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一群人大叫的声音。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这是骨骼间摩擦的声音。
噗噗噗噗噗——这不是骂人的声音，这是骨头脚掌踩地上的声音。
前者越来越远，后两者越来越近。
然后——
【便教人钉了他的琵琶骨，使他从此再不能变换】
这一刻，一段文字在姚崇的脑海中浮现。
熟悉吧？当然得熟悉，不熟悉不仅小学老师会提着盒粉笔满大街找人，初中老师也会。
以上片段来自西游记，孙悟空闹腾一半被捉起来的那一节。
假如西游记没有被列入初中生必考阅读篇目之一的话，那么西游记如今可能会被称为YY文鼻祖，很可惜西游记被弄进去了——
于是孙悟空变成了反对封建社会的斗士，唐三藏成了迂腐的代表，诸天神魔干脆成了必须批斗的迂腐官僚。
于是吴X恩也成了继“罗X中”，“曹X芹”，“施X庵”，“鲁X”之后中小学生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五。
但这也阻止不了姚崇对西游记的喜爱——在那一个个好不容易撸完作业的晚上，陪伴少年姚崇的是什么？没错，不是“一起来看雷阵雨”，而是86版西游记加半本厚厚的未删节版纸质西游记。
为什么是半本？因为姚崇根本就不看大闹天宫后面的章节——除了女儿国——那半本西游记是姚崇的童年，顺便也让姚崇知道“钉了琵琶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
惨叫，鲜血，蠕虫般无力的挣扎。很明显这些都没用。
儿童时期的姚崇经常叫嚣着要“把你像孙猴子一样钉死”，现在风水轮流转，被钉的变成了他自己。
一截洁白精致的指骨——姚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玩意时会想起这些形容词——直接洞穿了姚崇的右肩膀。
另一边，卡在骷髅骨头里的长枪……刚好从姚崇的腋下穿过，再偏半分就能给他做个心房穿孔手术。
人在受到威胁时首先想做是逃跑，逃不了第二阶段想到的是暴力对抗，姚崇一肘子往后甩……他打到了空气。
再一下……空气再度倒霉受击。
嘎嘎嘎——
指骨从姚崇的身体里抽出，然后姚崇被翻了个面，一把推倒到地上。
真是个洁白无瑕的人儿啊——关节温润，脖颈纤长，身体各部分拆开都像是工艺品一样，组合起来就成了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卡在肋骨之间的长枪不像长枪，反而像是围在如白玉般的胸口上一串别致的纯银项链！
怎么说白都不为过，骷髅嘛，说多白都行。
姚崇的表情是扭曲的，他算是知道自己为啥打不到那具骷髅了，从层距两米的屋子里跑出来的玩意能有多高？一米四五有没有？
亏他还想“攻击要害”把胳膊膀子抬得像母鸡展翅。
想趁机逃跑？一只骷髅脚丫子直接踩在了姚崇的胸腹之间，力量之大以至于姚崇感觉生死只在一线。
“我才刚穿越就又要死啦？”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对面的骷髅听，“尼玛哪有这样的穿越？不是应该从劳什子森林开始么？”
咽了口口水，看了眼正上下摆动脑袋打量自己的骷髅，姚崇的语速更快，“在森林里偶遇美女……按照惯例来说不是公主就是精灵……从此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说着说着脾气还上来了，“卧槽你特么的要杀要剐快点行不行？我还等着看看死了能不能重生呢！”
“……”
冷场。一米四的骷髅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用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看着姚崇。它一句话都没说，骷髅能违反自然科学撒丫子狂奔，牙齿和脊椎骨却不能违反自然常识发声。
“是男人就快点……呸！是女人就快点！我……我……”
话还没有说完，姚崇老脸突然一红。
嗤……
人，不仅会在遭受威胁的时候付诸暴力，在绝望时自暴自弃，还会在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地调整身体肌肉的松紧度——这个因人而异，像是姚崇，他紧张着紧张着，括约肌一松，放了个悠远绵长的屁。
这屁，与众不同，很长，而且很黑，很亮，咋一看还能以为是反派角色退场时往地上掷了个烟雾弹。
详情请参考各国各年代有关黄鼠狼的动画片，里面怎么演，现在就是什么样。
“……”张了张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而言之就是尴尬，尴尬死。
都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这个屁是响的，所以它注定不臭。
只不过，似乎有点长过头了，姚崇跟俩眼眶对视了多久，屁就放了多久。
而且姚崇的意识似乎也在随着屁的延续远去。
黑色的屁挡不住一人一骷髅的对视，同样挡不住骷髅发出的声音。
“咯咯……”
在意识尚在的最后一刻，姚崇看到小骷髅的下巴往后微微一缩，两排牙齿参差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原来骷髅，也会微笑？
……
知道被调教是个什么滋味么？
睡一觉爬起来，洗个冷水澡，再嗑点安眠药，继续睡，第二次起来的感觉就跟某些文本中被调教过的叙述一模一样。
“……不熟悉的天花板。”
不管是漫威，番剧，还是八点半黄金档电视剧都经常用这个作为剧情的转折，现在姚崇也能拿这个来炫耀。
以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的天花板给人一种迷离的颓废感。就是相比自家矮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一觉醒来，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让铁链勒得都快没有知觉的四肢在感觉上当然不是自己的。
转折大得姚崇有点懵。
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这样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打断，“哟，二代，你醒了。”
姚崇闻言一愣。
很……甜美的声音，姚崇活到现在摸爬滚打十九年，只在变声器，番剧，和少儿频道听过这种萝莉音。
不明性别，声优，幼女，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心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吧，把他捆住的那串链子好死不死地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往后拉。
如果说刚刚睡醒只是有种被调教过的感觉，那么现在就是正处在调教过程中。
“刚刚很勇敢嘛，被咱抓到还能大喊大叫，啧啧，”带着某种奇怪的口癖，萝莉音的主人哼哼唧唧，“假如最后不自暴自弃的话，咱可能还真会对你这家伙刮目相看。”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是要怒喝一声“滚蛋你这伪娘！”，“呸你这个死老太婆！”还是“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咱知道让你短时间内接受这一切有点难，不过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你有的是时间去消化这一切。”一道白色的身影进入了姚崇的视线，“姑且自我介绍一下，二代，咱……”
“……你还没一米五是吧？”姚崇用自己倒过来的视线看着那只映入眼帘的白发萝莉，下意识地吐槽。
迎面而来是一只白生生的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