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间,不值得

作者:EGGGE 更新时间:2018/10/25 21:54:07 字数:4308

我把鬼气附着在腿上,用尽全力奔跑,可是一直没有达到疾行鬼该有的速度,一想到邵爷爷可能会陷入危机,我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一路奔跑着,鬼气都快耗尽了,我也没有跑到镇上。

往前望去,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照耀下的树影和风吹的沙沙声,而后面,也是一片片树影,我只能继续奔跑,十几分钟后,前面亮起黄色的灯光,还有叮铃铃的声音。

一个警察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慢慢的行驶,太好了,我急忙跑过去,抓住车把子,“警察叔叔……请你救救邵爷爷吧……”

他皱了皱眉,把后座的背包拿开,“快上车带我过去!”我坐上后座,警察叔叔用力瞪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邵爷爷家,比我用鬼气奔跑还要快,明明我是个疾行鬼……

他拔出防暴棍,用强光手电照进庭院里,我看见邵爷爷倒在地上,那两个人手里拿着刀站在旁边,其中一人还准备用手去抓邵爷爷。

他们一看见警察,就立刻踩着柴堆翻出围墙逃跑,警察叔叔也没有追,而是蹲下来查看邵爷爷的伤势,发现没有大碍,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叫了救护车……

我做了笔录之后就立刻跑到镇上的医院,看见邵爷爷躺在病床上,我急忙问护士姐姐他怎么样了。

“只是软组织挫伤,不用担心。”

软组织挫伤是什么,听起来好可怕……似乎是看见我担心的身体,护士姐姐又补了一句:“就是我们常说的淤青,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什么事的。”

她交代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我坐在床边,从小包包里拿出那一沓钱,“邵爷爷,这个钱……还是还给你吧,住院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他撑起身体,从旁边的桌子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脸都脏了,擦一擦吧,这钱你还是拿着,我不差拿点钱,我那儿子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钱,老头我都花不完。”说着,他伸出手把我的手掌卷起来,捏住那一沓钱。

我刚想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我……”

“你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穷村子,而且只花了一天就把麦子割完,怎么想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吧,你不要害怕,你是什么都不重要,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好孩子,如果我的孙女还活着,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吧……”他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意思继续瞒着邵爷爷了,“我……我是冥界邮差,我真的不是有心骗爷爷的……”

邵爷爷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隔着帽子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茧子,有一种很沉稳有很温柔的感觉,“果然是个好孩子,有力量却不会乱用,以后都要这样哦……对了,你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吗?快点去吧!不用担心我。”

这时我才想起小黑,急忙向邵爷爷道别,就往华农村跑了,没了鬼气,等我到那里时都已经是深夜了,看见养殖基地的大门紧闭,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小黑的怒吼声。

我用力拍门,喊道:“有人在吗?”

很快大门就打开了,是白天对着机器说话的小伙子,他用手抓着小黑的尾巴,看见是一个少女敲门,很明显地愣了一会,随后又礼貌性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手中的小黑不断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大喊:“你来干什么?快点跑啊!”不过她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能听懂,在小伙子耳里,只是吱吱声。

“请问我可以买这只竹鼠吗?”我怯怯地说,生怕他把我赶走。

可能是一个女孩子深夜来买竹鼠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你想买竹鼠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买这只,你看它体型瘦小,而且刚刚还不知道怎么地跑出了厂房咬人,我兄弟都被咬伤了,估计他是疯了,我劝你还是别买了。”

我摇了摇头,“我就要这一只……”

小伙又劝了几句,见我还是坚持买这一只,只好说道:“行吧,那算你二百三十块吧。”

我从包包里拿出那些零钱,“对不起……我只有两百块,不过我可以替你打工还钱……”

他摆了摆手,“算你二百好了,反正这只竹鼠也不能留,打工就算了。”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我把钱塞到他手里,把抓住小黑快快跑开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抱着小黑的我跑到河边,才把她放开,她一落地就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钱?他明明是个魔鬼,难道你也认为他做的是对的?”

“我……我总不能偷东西吧?”

“你觉得我是个东西?”

“难道你不是个东西?”

“可恶!”小黑跳起来,大大的门牙咬向我,我连忙后退,“你这个混蛋,我千辛万苦打工赚钱把你救出来,你竟然这样对待我?”我手中鬼气缠绕,打出一拳。

小黑尾巴一甩,一道妖气射出,挡住我的攻击,“我不需要你救,如果不是你来捣乱,我早就杀了那两个魔鬼为小白报仇了!”

我快要气炸了,这只竹鼠怎么一点都不可爱!我抓住她的爪子,用力一甩,要把她丢到河里,“我真是热恋贴了冷屁股了,小白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竹鼠!”

在半空中的小黑喷出一口妖气,炸开我脚下的泥土,为了闪避,我脚下一滑,也掉到河里面,接着我和她在河里面扭打起来。

水面不断炸开一朵朵浪花,寂静的夜里除了虫鸣声和沙沙声,只有我们两个打斗和吵架的声音,到最后,我们两个都精疲力尽地躺在河边。

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我从包里拿出小白的信件,幸好冥界的信封都是防水防火的,递给小黑,她一接过信封,封口亮起一道白光,一张信纸飘了出来,小黑看了一眼,“我看不懂,读给我听。”

“你有点礼貌会死啊!”嘴上虽然抱怨,我还是看着那封信,开口读道:“

亲爱的小黑:

我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该给你写些什么好……我知道我一直都有些懦弱,一直都需要你的保护,你总是和我说,身为一个男孩子要勇敢,不能只躲在女生后面。

但是,我知道,他们看中的是我白色的毛发,如果我和其他竹鼠打起来,他们就会把我隔离开,那这样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每一天都看见你和其他竹鼠打得遍体鳞伤,我意识到,我这样做太自私了,为了和你待在一起,每天都让你独自面对危险,这样的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害死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也同样自私,但我没法原谅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步陷入危险,对不起……

现在,我在冥界过得很好,我学了很多东西,虽然在我们眼里那两个人是魔王,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说原谅他们,我想我永远也没办法做到,甚至有机会,我也想把他们杀死。

但请原谅我提出最后一个任性的请求,不要再想着报仇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够在邮差的帮助下逃回山里,听说人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请再一次原谅我的任性……

对了,里面还有一张画像,就当我给你最后的礼物吧……

祝你:

永远快乐!

小白亲笔”

读完信件,我从信封里拿出那张画像,上面画着两只竹鼠,一只白色,一直黑色,它们面前还有一团黑雾,上面有着两只猩红色的眼睛,就像一只可怕的怪物,白色的竹鼠爪子里拿着一根削尖的竹子,面色坚毅地对着那只怪物,身体死死地护住身后的黑色竹鼠……

小黑看着画像愣了好一会,接着她撑着身体站起来,

“啊!”

嘹亮的声音似乎要穿透九泉,把心意传达小白的心里。

我也学着她大喊:“啊!”

小黑看了我一眼,跑到河边,用更响亮的声音喊道:“啊!你这个笨蛋怎么就不肯说一声爱我啊!”喊着喊着,小黑的眼角流下眼泪,她伸出爪子抹掉那些眼泪,“呜……我不能哭,我答应他要开心的,我不能哭……” 但是眼泪还是不断流下。

“我不能哭啊……呜哇……”最后小黑仰起头痛哭起来,我心疼地抱着她,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没有说话,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这么久以来,她忍着悲伤每天吃着竹子,坚持不懈地挠着隔板,直至光滑的隔板变得粗糙不堪,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冷冷地审视这个世界,她不相信任何人,她要向不可能打败的魔王挑战,只为了纪念心爱的竹鼠。

哭了好久,小黑才停下来,小小的爪子搭在我的手上,“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冥界?”

“不行,冥界是容不下活物的。”虽然这样很残酷,但是我不得不告诉小黑。

她的爪子微微用力,“那你把我杀了!”

啊?我没听错吧?“小黑……就算死了,也不一定能够进入冥界,人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啊,而且小白不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吗?”

“人间,不值得。”

明明是一只竹鼠,明明是一只又瘦又丑的竹鼠,为什么……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转化为鬼魂的过程很痛苦,如果挺不过去,很有可能魂飞魄散,你还要试吗?”

“来吧。”小黑两脚直立,尽量使自己显得高一点,我手中的鬼气翻滚起来,伸出手注入到她的体内,随着鬼气的入侵,小黑身上的血管都凸了起来,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双目通红。

我心疼地劝道:“小黑,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继续……我要……我要去……见那个混蛋……我要问他……到底爱不爱我!”随着小黑的嘶吼声,她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崩解消散,接下来就是要重新凝聚她的灵魂了。

我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鬼气将她的灵魂接合起来,这个过程非常繁杂,我不能有一丝分神,过了许久,小黑的鬼魂终于出现在我面前。随后,我用邮差徽章打开冥界之门,在准备通过关口的时候,我让小黑在一边等着。

跑到窗口处,“你好,我想为那只竹鼠办理宠物居住证明。”

前台小姐姐甜甜地笑道:“好的,手续费一万冥币。”虽然她的笑容很甜美,但是说出来的让我感觉冷冰冰的……

我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余额,只有八千元……又不能找嬷嬷要钱,这些年她把我养大就够辛苦了,工作第一天怎么能和她要钱呢?于是想到了诗晴姐,没办法,只能找她借两千冥币了。

什么?你问我要冥币叫活人烧给我就行了?那可不行,人间烧的纸钱在冥界是不能用的,想要钱?只有乖乖去工作了,除非你是冥王,那样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什么?你问我有手机怎么还要送信?你笨啊,冥界怎么可能在人间的服务区,要是人间的运营商敢来冥界抢生意,鬼王们肯定要气炸了。

“喂,诗晴姐吗?我是小柒,我……可不可以向你借两千冥币?”

电话那头传来诗晴姐动听的声音,“小柒啊,怎么第一天上班就要借钱呢?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但是不能让你养成坏习惯,如果一个月后你没有还钱,你就要来我的家帮忙哦……”说到最后,诗晴姐的语气带有莫名的意味。

我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借了这两千元,看来以后要好好努力送信了,不然就要……

有了足够的钱很快就办好了宠物居住证明,取回自行车找到在那里发呆的小黑,她一见到我就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没事,就是登记一下,我们快点去找小白吧。”

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小白家,“叮咚……”我按响熟悉的门铃,大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小白探出半个脑袋,“是小柒姐姐啊,你怎么……”接着他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惊讶和愤怒,“小黑,你……他们怎么可以……”说到一半,小白身上涌起鬼气,他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迹象。

小黑跳起来拍了他的头,“你这个混蛋!一个人跑来冥界享福,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

小白捂住脑袋,“小黑,你……”

“你什么你!没了你的人间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我来了你还不高兴了?”

小白一把抱住她,“我很高兴……”

“那你说爱我啊!”

小白一下子脸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我……我……”小黑伸出爪子揪住他的耳朵,“你这个混蛋,我真是白期待了!”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悄悄地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回到家后,看见嬷嬷正在给我织毛衣,我跑过去抱住她,撒娇道:“嬷嬷,我要讲个故事给你听!”

嬷嬷摸了摸我的头,“小脏猫,快去洗澡!”

“不要嘛,我要先讲故事!”

“好好……”

(明天就写李万机的故事啦,没错,就是日理万机的李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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