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起点
像这种眨眼间就变换场景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唯独不适应的感觉是睁开眼瞬间的景象。
视野里的一切,包括视野位置的本身,都是曾经眼中所看到一模一样的景象。
我非常讨厌这感觉,因为这意味着我的事情搞砸了。
无论多少次在即将“死亡”的时候都好,我想要看到不同的景象。
不,我好像做到过了吧?本来是在床上又或者餐馆……
但这样改变让我逐渐感到绝望。
一天都不够时间做的事情却只有一个小时可以做。
时间不断被缩短,所要做的事情更是越来越渺茫。
任谁都遇到这种事都抓狂,而我偏偏身处在这个境地。
——无法改变的现状。
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眼前漆黑的道路宛如目前的状况一样,根本看不清。
“根本就没有办法能救小美吗?!”
只能自责和对上天抱怨的怒喊。
迷茫和悲伤充斥着大脑,失落的静封毫无目的地行走在路上,犹如行尸走肉。
一步一步地往家的反方向走去,毕竟已经知道继续走下去会有何危险。
脑子里只有自己之前苟延残喘的时候眼前的景象。
痛苦、悲伤、绝望,通通尝了个遍。
——好难受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承受不住这些负面情绪的折磨。
如果可以用死来救拯救重要的人,那我死又何妨?
然而现在“死”对我来说是奢望,我根本做不到。
直接死掉多好,不用再继续受苦了。
这种想法也只有在我“死后”和“轮回前一刻”会有。
除此之外想都不敢想。
她还等着我去救——
手机一直无法联络上。
没有办法我只能亲自去那边的民宅区寻找她。
再去民宅区找找看吧。
但就在刚要离开南街的时候,我瞟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衣着不同,但是体型和特征都和小美很相似。
我以她的位置迅速的赶了过去。
来到她的面前,我打量了一番。
身穿掩盖不住腹部黑色的长袖薄衣和有点破旧的牛仔裤,以及简单凌乱的长发。
有点怀疑,但就是小美!为什么会穿成这个这样?
“喂,你是谁呀?给我滚开。”
真的是我认错人了吗?
我一头雾水。
“请问小姐你叫什么?”
“哈?我叫凌美,所以可以滚开了吗?”
名字和长相都没有错,但为什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而且性格也和之前判若令人判若两人。
“小美是我呀,静封,别开玩笑了,有急事要告诉你!”
“快给我滚开,不要在这里耍这些。”
“先听我……”
话还没说完,我的腹部就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本来疲劳身体就处于一个很脆弱的情况,这么一下感受到了更大的痛苦。
腹部带来的痛楚让我不禁呕吐,同时身体一个劲的就蜷缩了起来。
竟然动手了,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不行,再测试一次。
而这时候,凌美的裤子口袋响起了铃声。
凌美顺手拿出手机瞟了眼就关停了。
“没错,你就是小美,手机号明明是对的。”
我忍痛把拨出手机摆在小美面前,像是在证明什么。
可是,凌美更加发怒了。
“原来是你这家伙一直在打我的电话。”
一把抓起静封的手机往墙上甩去,手机当场去世。
没有理会静封,凌美啧了下舌就离开了。
痛楚尚未消退,我只能看着她的离去。
这时候我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既然不再认识了,是不是算解脱了?
更令我害怕的是我竟然有种放下心来了的感觉。
带着这种心情我颤巍巍地离开了南街。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广场。
看向大楼上的防钟表的像素钟表——九点四十五分。
快九点了吗……
既然没办法(能力)拯救,那放任它发展吧,也许这次会没事呢?
如此想道的静封只能无力地祈祷着,希望小美能靠自己突破命运的枷锁。
然而这只是幻想,镣铐始终紧套在她的身上。
九点时刻,静封的手机新闻推送出了一则新闻——公园爆炸案件,受害者一人。
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这条熟悉的新闻。
静封身体是脱力了一般猛然地坐在广场的石凳上。
双手捂掩着脸,泪水不断从指缝溢出。
无论怎么做,这世界似乎就是想要让小美被杀掉。
一旦想要改变,无形的力量会将他强行地略过。
是命运吗?还是谁恶意的玩笑?
虽然自己不像之前那样死于非命,可以说是逃过了这一劫,但这种结局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有人接受的了。
即使是外因造成的,但心中却源源不断地萌生出让人窒息的罪恶感。
“我是得救了,但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这样,又是吃人的野兽,又是到处夺人性命的病态杀人魔,这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崩溃的内心、疲惫不堪的精神撕扯着身心的所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场的人群早已散去。
嘈杂逐渐变得冷清,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就剩自己一个了。
坐在石凳上独自黯然失神。
我到底该怎么办?就这样活下去吗?
除了反复地质问自我,我已经没什么其他事情可想的了。
甚至,我还出现了“既然小美已经不认识我不再有任何瓜葛,那我何必要去救她”这种逃避的想法。
我明明知道这是逃避,但我还是不断在说服自己不必在意。
很想就这样放弃,真的。
或许真的就这样解脱了呢?
彷佛看到出路的我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不对,不对……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做点事情制止我这样的想法。
可刚踏出一步,我忽然感到呼吸困难。
同时也察觉到了身体什么地方不对路了。
右手按着胸部,明显感觉到心跳的频率变得很低。
老毛病发作了。
即使是我也注定逃不过死的命运吗……
每一次的溯回都离结果越来越近,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未来真的好渺茫——
睁开眼就是一片令我生畏的缥缈之域,原来入睡时见到的就是这里。
以为这就是大家所理解的梦,但在我这里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现实
自从我被那该死的怪物吃掉后,每一次死亡都要来到这个地方报道。
像临考前那样心中充满焦虑地等待将我压垮的未来。
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死亡。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回想起前几次的轮回心中涌起难以言表的感觉。
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的,我都经历了堪称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
最后,甚至都不愿意去想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去经受这些。
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想有任何瓜葛了。
就算死我也想再见优姐一面,真是让人作呕的现实。
如果能在这里一直睡下去就好了,永远都不会醒来。
抱怨之后,我就躺着闭上眼睛准备下一次的苦难。
本以为是这样的,但直到过了很久我才发现我并没有再一次“复活”。
难道说,我的生命到了尽头了?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但起码我感觉到了解脱了。
那就这样下去吧,慢慢地放弃思考……
“体验的如何?”
似乎有谁在和我说话。
我扭头一看后边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生物站在哪里。
虽然和上次见到的那个比起来要高了那么点,但感觉是同一个。
声音也比之前的有些许不同。
原先我没有心思理会它,但仔细打量它这一番话后我似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此时,它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愤怒地继续追问。
“为什么要把我带走这个地方?为什么让我受到这种折磨?还有你什么人!”
依然没有回答,它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攥紧着拳头想要将所有愤怒倾泻出来,可是我不断地挥打仅仅只是空拳,拳头打上去没有任何实感。
虽然在这个空间里面我间连不断地运动丝毫没有体力的消耗,但这样自讨的无趣举动只好放弃。
无奈的我只好慢慢地把气退下去,等到气完全消了之后我才意识到它的意思。
我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项坠时它就开始解答我的问题。
“第一,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达成契约。第二,契约的内容就是让你得救。”
我回想着这项坠的来历,脑中一闪而过的便是优姐的脸。
“莫非是优姐对你许下的愿望?”
“是契约。”
“既然如此,那你似乎没有做过什么,反而是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不断地送死。”
“那是你自找的。”
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
“OK,就算这些我是自找的,那我最后也会死于这该死的心脏病,说到底你根本没有起到一点帮助。”
“把你带到这来就是为了你的心脏病。”
“那最后呢?我现在不也是躺在这里了。”
“只要你肯听我的你就有活着机会。”
听到这句话我有点动摇,然而一想起经历过的事实我又缩了回去。
“呵,我宁愿在这里呆一辈子都不想再重复了,我受够了。”
我恼火地躺在地上蜷缩着。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来这里而是在原来的世界死于心脏病你的优姐会因为崩溃而自杀呢?”
“你说什么!?”
“相信你也应该明白我的能力了,暂且不说把你带到这里你是否愿意,但你真的想要她那样痛苦的死去吗?”
“我当然不想优姐因为那样就死掉,我也愿意为了优姐不断去寻求活着的机会,可是……可是……我已经……”
“你害怕死亡吗?”
“……不。”
“那你害怕噩梦吗?”
“‘噩梦’?”
“就像你现在的遭遇一样,在痛苦中煎熬然后醒来。”
这句话像手术刀一般剖开了我的内心。
原以为“死”对于我来说是无须畏之物,但发现我害怕失去某物时所带来悲伤和绝望。
本以为自己只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就能将这份“痛苦”忘却。
想着,最糟糕也就把命搭出去了,最后也不会因失败而被心所折磨。
可是现在的我完全夹在“死”与“生”之间后才发现我一直在害怕“死”。
因此我在面对绝望时不断地破罐子破摔,为了麻痹对“死”的畏惧。
我在不知不觉中否定了自己的意志,但是我不能否认自己对小美的羁绊。
曾几何时,这种事情我变得不以为然。
“那我该怎么做……”
“她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朋友,之前是。”
“我问的不是关系。”
“……陌生人。”
“她对你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意义。”
“存在……意义吗。”
脑子反复搅动着这个词,手下意识的拿起那条优姐赠与我的护身符。
“重要的人……我所要保护的人。”
没错。
小美就是小美,即使她忘记了我并不代表我就能漠视这份感情。
她曾与我度过的日子是真实存在过的,反而现在的她是失去了这份快乐的时光。
我更应该去帮助她,去重拾她那份笑容。
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不能再侥幸了。
我要真正地去拯救她。
“……我明白了。”
“那好,在此之前我必须把这些话告诉你,单凭现在的你根本拯救不了任何人。如果你现在想要改变这个局面你就必须在你发病之前让别人注意到你。”
“注意到我?”
“回想一下你哪次死之前有人找你。”
“找我的?……嗯,我想起来了,餐厅的那个老伯!但,你怎么知道的?”
“只要你死过一次,你此行的轨迹我都能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呀。”
“等他来找你。”
“到那时候小美都被杀掉了。”
“那你去引开。”
“在引开那家伙之前我会给在他附近的四不像撕碎。”
“那你大可以把‘我’借给那女的,她不是能解决掉么。”
“什么意思……”
“回想一下我怎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果然那只把我吃掉的鬼东西是你整的,就连这只也是吗。”
“前面我不否认,但后面我可不会没事找事,我是有契约的。”
“那我该怎么把你借给小美。”
我刚想进一步问个清楚,手中的项坠突然飞了出去,周围亮了起来,小黑人被光吞噬消失了。
虽然看不到它,但还有声音。
——你的项坠。
只听到了这一句话,意识像被什么撕拉开来,眼前的变得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