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向最夏。
感觉,最近几天的最夏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现在也是,故意让我走在前面,然后在我的身后狠狠地盯着我。在我回头看她时,却又假装将眼神移向别的地方。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说……”
“……”
“那个,最夏。”
“……啊,哈。炫同学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巧遇。”
最夏在听到我叫她名字的时候,突然向后跳出了两米。那犹如是国家运动员的反射神经,瞬间让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从小到大,我们竟然是这样巧遇了十年吗……还有那个同学是怎么回事啊?!”
“伌?是的,炫同学,我的家就在前面。”
“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啊。而且,已经在十年前,就已经知道最夏的家在哪里了。”
这人完全没有和我在对话啊!
“唔?是要送我回家吗?不用不用,我的家不远的。”
“我到底之前和最夏说了什么?”
最夏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最夏也是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中,那样子的最夏,简直太让人记忆犹新了……那现在,最夏也是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中了吗?
还是说,最夏是在捉弄我?
但是,现在又不是愚人节,以最夏的性格来说,也根本不会做出牺牲自己,来愚弄别人的事情。
“既然炫同学都这样说了的话……”
“我到底说了什么啊?!还有明明是叫的我的名字,却又加上‘同学’这样的敬语,这种微妙的距离感是怎么回事?!”
“一起走吧。”
“难道我们刚才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最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终于走到了我的旁边,双手把褐色手提包提到身前,明明最夏的体力是女性里面最出色的,我看上去,她却好像是拿着和自由女神像同样重量的物体,摇摇晃晃地向前挪移。
明明刚才还单手拿着很轻松的行走的。
“最夏,你那包里装了什么?”
出于好奇心,我向最夏问道。
但是,最夏做出了小依晗遇见初次见面的人时,怯弱的表情。
“没关系的,请炫同学不要担心,我能拿得动。”
……对话的差距太大了吧。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里面……”
“真是帮了大忙呢,明明说了不用炫同学拿的,炫同学还真是温柔。”
……
等等,等等。为什么在我露出茫然表情的时候,最夏突然把手提包丢给我?我刚才有说过什么特别或者说类似的话吗?
“和炫同学这样的人走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呢。”
“以前的我算什么?!”
“啊,那个,不好意思,我似乎说了让人误解的话呢。对不起。”
“虽然我们的对话完全没有说到一起,但是最夏的确说出了很失礼的话。”
“开玩笑的,嘻。”
“……”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视而不见的问题了,就算我一直吐槽,最夏也依旧我行我素的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而且还是那种特别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根本无法用吐槽来修正最夏的脑部结构了。
“那个呢,很久以前就想说了。”
“我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关注着炫同学了。”
“我也已经在很久以前,从最夏的拳头上面,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不不,没有那样的意思。”
最夏慌忙地摇手,像是在否认什么东西一样,但我一点也没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见我再次沉默后,最夏依旧毫无顾虑的说了下去。
“怎么说呢……”
“其实可以不用说。”
“……”
真的不说了呢……
是整蛊游戏结束了吗?
咔嚓、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最夏你突然干什么啊!!我的手!我的手要断了啊!快放开,快放开啊!”
全身上下充满煞气的最夏乘我不注意之下,突然把擒拿技施加于我身上。用上那普通、正常的女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将我的胳膊强行扭曲了九十度以上。
这混蛋竟然在听到我惨叫后,依然无动于衷。
而且,也许是最夏最近对我施加暴力太过于频繁了,我的手被如此剧烈的扭曲后,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美星的时候,突然就想到此方和夏娜。明明是刻骨铭心,却因为太深刻了,而显得更加的模棱两可。(注:萝莉社、幸运星、灼眼夏娜。)
“真可惜,那只好不说了。”
咔嚓嚓嚓、咔嚓嚓嚓。
“你这家伙!!!我的手被最夏强行弯曲了一百八十度以上啊啊啊啊!!!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发誓要认真听完!所以快放手啊,混蛋!”
在得到我的承诺后,最夏终于放开了握住我手关节的魔掌。
“……糟了。”
“的确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稍微甩着被最夏弄得差点变形的右手,我悻悻的说道。
“……炫。我要。怎么办。”
最夏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了起来,双手捂住头蹲在了地上,说话的语序奇怪的变成了小时候断断续续的样子。
首先想到的是“整蛊游戏的环节崩坏?”……不过现在的情况到底算是什么啊!莫名的,竟然有一点悲伤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就算你问我也……”
“……怎么办。台词。忘掉了。”
“哈?”
“……会被。讨厌。的。”
“喂,最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明天还是去下医院吧?”
“……医、医院。妇产科。”
“喂喂喂!最夏你在说什么啊。都已经精神失常到如此的地步了吗,我说的是,明天要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今天的最夏----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最夏了。
这样的感觉,好讨厌。初次见面时,我还隐约记得最夏的形象是懦弱的,和小依晗有点类似的拒绝陌生的性格。而到现在逐渐变成开朗的、成为人群里面的中间人物。现在才想起来,“这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那样。
怕生。对世界的认识仅限于家里的别墅。因为不常说话而与人交谈断断续续。这是最夏很久以前的形象。
和现在相比。最夏的自来熟。超乎常人想象的喜爱热血类的东西。说话言词男性化的豪放最夏。善用暴力的最夏。
完全就是两个人。
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仿佛不知不觉间,最夏的性格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生活在她身边的我却没有任何的察觉,如果不是现在的最夏再次恢复她小时候惯有的姿态,我都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最夏。
这样的感觉…好奇怪。
真是太奇怪了。
最夏是在思想紊乱期吗。
“炫。”
“啊,是。”
“总之,先送我回家吧。”
……
“不去的话,明天我就送一箱塑料包装气泡膜到炫的家去。”
这超乎常理的展开到底是什么?!刚才为她担心的我算什么?!
“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吧。”
在看到最夏再一次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后,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最夏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看来今天真的不得不送她回家了。
“哈啊,那么走吧。”
为了防止最夏真的把一箱塑料包装气泡膜全送到我家去……那样的话,那个我行我素的老妈绝对在捏破所以的气泡之前,家务全部停摆的。
提起最夏的包包,只是普通的重量。刚才看见连最夏都那么吃力的样子还真是吓了一跳。最夏只是懒散了,想找个苦力吧……
“哦,等等。”
两人并肩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是小城镇,回家的路上全是两三层的小洋房。这样的话完全挡不住阳光,而夏末的阳光仍然是非常炎热的,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这样走着的话,倒是没有冬天冷清的感觉。(注:三点半放学,所以回家的时候仍有太阳。)
总之,先送最夏回家后,再到超市买晚餐需要的食材。可以的话,顺便帮最夏请到明天的心理医生。
“--喂!最夏,你在干什么啊?”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的时候,忽然回头发现最夏已经落后我很长一段路了。
“哦,哦。”
最夏跨步跑了过来,但是和她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最夏那明显的心不在焉的情绪能清晰的传达过来。
“最夏,到底有什么事?”
不同于刚才吐槽的语气,这次我认真的问道。
“……没什么,嗯,什么都没有。”
“真的?”
“那个…炫。”
“什么?”
“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去河边抓鱼,是在什么时候?”
最夏整理了下被微风吹乱的长发,站在了河道围栏边,转过头问我。
“嘛,应该是很久以前吧。”
“什么时候。”
“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吧。”
“过了很长的时间呢。”
“是啊。”
“决定了!”
“哇啊,突然你干什么啊。”
“这周末……啊,不。忘记炫这周还有打工了。”
“为什么我打工的时间,最夏知道啊?我根本没和别人说过我在打工的吧。”
“那么,下下一周星期六,炫我们一起去河边抓鱼怎样?”
“你是小孩子吗?”
“作为交换条件,炫只要答应我任何一件事情就行了。”
“我反而是支出方吗?”
“同美少女约会,你难道还想提出什么条件吗?”
“……那个,的确。”
“那就这么约定了?”
“如果那时有时间的话……”
“那我先想想,到底让炫帮我做什么事--”
“--那样的话,我才没有承认。”
“哈啊,那就算了吧。”
我似乎,一不小心的答应了问题十分严重的事情啊。
为什么不和最夏一起抓鱼的原因,我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呐。
那时候的最夏是一直呆在家里的大小姐,为了让沉默寡言的最夏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世界,我就想着是不是带她去外面玩一下。然后,当我们到河边时……
“……好漂亮。”
“哼哼,我经常来这里抓鱼哦。”
“……鱼?很好。吃。的。那个。”
“不是洝吃的那个哦,是活蹦乱跳的那种,全身滑碌碌的,我可是能只用手,就抓得到鱼的哦。嘿嘿嘿。”
“……这样?”
洝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条活生生的金枪鱼……
那东西,真的是生活在这样的小河道里面的吗?!
“洝、洝、洝,这是什么时候抓到的?”
“……刚才。”
洝歪着脑袋,似乎对于我的吃惊,她感到莫名其妙。
“咳咳,应该是意外吧。总之,今天要让洝见识一下,我抓鱼的速度是多么的惊人------那是什么?!!”
“……拉蒂曼鱼。”
洝的另一只手中一只形状怪异,全身黑色,蓝色眼睛的的鱼类。
不不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深海鱼类吧……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就像是活化石的鱼类,鱼鳍还在摆动?!竟然是活的吗?!难道现在的生物,已经进化到可以摆脱气压变化的地步了吗?!
“这是……”
“……小黄鱼。鳕鱼。沙丁鱼。三文鱼。海鲈。秋刀鱼。海鳗。鲅鱼。鲳鱼、鲮鱼。凤尾鱼。”
“总之我们先回家吧,洝。”
“……那。它们。”
“全部都放生!”
“……全部。都要?”
“全部!”
……
哈啊……
我居然就这样答应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对对对对对、对了,炫。”
右手边的最夏,突然叫道。
“啊?什么事。”
“如果,有一位月兔公主,在为了保护地球而要和地球上的男生谈恋爱,但是那个被月兔公主选中的男生却不要跟长了兔耳朵的女生交往。但是如果他们不交往的话,地球就会因此而毁灭。炫的话,会怎么办?”{注:兔恋。似乎国内翻译为月兔公主。很幼年向的轻小说。}
“我又不是那种仅凭一个固有特点决定对人的态度的人,最夏要我以什么样的形象来回答这个问题啊?”
“哦。”
“仅仅是‘哦’而已吗。”
“嗯嗯,大概炫是什么样的人吧。那么,明天见。”
最夏从我的手中,抢过她的手提包,像另一个方向跑去。喂!不是要我送你回家吗?而且,那也不是你加的方向吧。
我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深深地叹了口气,向回家附近的超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