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和无私是一个天平的两侧,这两个属性具体对一个人的行动信条影响幅度如何…取决于哪一方重量更大。但…此时的王泽林,名为“个人行动理念”的天平的两端重量无时不刻不在变化。
内心的斗争导致这个天平的两头一会增重,一会减重,并随着丧尸脑袋撞门的声音不断摇晃,直到两头的重量超过了天平能够承受的上限。最后天平显而易见的垮了,表现为王泽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王泽林你还在等什么啊!!十万火急了要!”
电话中曾嘉豪愈发焦急的声音堪堪拉回了陷入犹豫的王泽林的理智,并一瞬间让“无私”的一端重量极具增大。当即…王泽林放弃了想法上的挣扎,将灭火器举过头顶,在一阵助跑后猛地将灭火器钢瓶抡过头顶,重重砸下…
这是王泽林使出了生平中,自己有感觉以来最大的力气。他十分清楚…如果这一击没有得手,倒霉的就是他了。难以言喻的沉闷声中带着脆响和非常轻微的液体四溅声,以及反冲力反馈在自己手腕上的酥麻感无不告诉王泽林这一记沉重打击正中红心,而下一刻…他就和戴着安全帽的丧尸四目相对,原本袭击得手带来的喜悦感一瞬间荡然无存。
王泽林无法在匆忙间再次将灭火器从任意角度锤丧尸,他做了下意识的动作:立刻将灭火器“扔”了过去并成功让“安全帽”丧尸后退些许。
接着,王泽林甚至顾不得通知曾嘉豪再制造一次动静拉丧尸仇恨,慌乱间急忙后退,并将手边的工具袋一股脑地朝那支处于起步状态,似乎下一秒就要飞扑上来把他当做晚餐的丧尸身上。虽然慌乱间丢出去的工具不可能杀死丧尸,但多少影响到了丧尸的行动,一支约4斤重的电动扳手恰到好处地朝丧尸面门直飞而去…
丧尸似乎对飞向面门的东西有本能的敏感,王泽林就看见“安全帽”丧尸做了个护脸动作,并且想象中的拔腿狂奔或者飞扑没有出现。
“对不住了老曾,这仇恨你没拉上我也没办法啊!”
王泽林冲着耳机麦克风声孔说了一声,随后彻底进入奔跑状态。来自后方的危机和关乎生死危机下身体腺体产生的激素让他跑的比平时更快甚至更灵活,不过王泽林对此并没有察觉。每经过一个拐角,只要靠近拐角处有能推倒的东西,王泽林就会下意识将其往地上一拉。
经过了多个拐角让自己堪堪脱离了丧尸的视线,但也带来了新问题…气喘吁吁地王泽林不知不觉中跑进了死胡同,当他下意识把门关上并试图在接下来的新空间中寻找出路时…除了刚关上的门和外侧贴有防盗格栅的窗户,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封闭房间之中。
从室内堆满纸质档案或有些年头的打印纸的陈设上看,这儿应该是档案室。令王泽林感到古怪的是…转悠了一圈都没发现有适合作为武器使用的重物。明明是堆放满易燃物的房间却没有准备消防器材容纳盒,只有顶端从没工作过一次的喷淋系统。堆满灰尘的台桌上有一台梦幻2008年,和“大屁股电视”外观没什么差异的集成显像管式显示器,旁边则是表面布满灰尘污渍,和前者处于同一时代的老打印机。
看起来,这个房间就是工厂中被遗忘许多年的角落,如今迎来数年来头一个冒失的访客。
“坑爹啊…这算是自己坑自己吗?”
虽然不是不能把防盗窗格栅拆掉跳下去离开,但这里是四楼,谁会想到四楼装这种东西…而且以工厂建筑每层楼高度都比较超乎平均值的情况看,四楼的高度足够自己掉下去摔骨折,而骨折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
古怪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防盗格栅时,王泽林忽然想到这座工厂的一些老工人之间流传的说法:曾经有没签正式条约的非正式员工被拖薪,家里有老下面有小的,没了生活来源可就断顿了。眼见没钱请律师打明面上的账,那位可敬的前辈最后心一横,从工厂的七楼天台跳了下去。
按照老工人们的说法…那位跳楼的人最开始没有摔死,虽然下面的围观群众挺多但没人打120电话…工厂内部最后声称跳楼者自己故意的违规操作导致死亡。不久后跳楼者的家人哭天喊地在工厂闹事,似乎有高人的请求…这事一度在当地掀起了广泛关注,最后这个痛失顶梁柱的家庭得到一笔还算体面的抚恤金和社会救助金。
尽管老工人们没有提及工厂高层们有没有被处罚,但从他们对此事都不愿意多谈的态度上看…多半是没有,甚至可能还会出现如“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的恶劣事情。
看着那两扇被非常结实的防盗窗格栅封死的窗户,王泽林不禁有些感慨…他自己会迎来那位前辈的命运吗?
一阵类似敲门的沉闷声音自身后传来,吓得陷入胡思乱想状态的王泽林一个机灵。他不会觉得是曾嘉豪这时候过来敲门找他…如果是那样,曾嘉豪完全会在电话里告诉自己,但过去一段时间电话里只有曾嘉豪询问王泽林现在好不好的话。
这扇门是不怎么解释的半实心木门,中间有一块贴着塑料布的玻璃。连续不断的撞击使得中间那块狭窄的玻璃被击碎,王泽林因而可以看清是谁在撞门…看清来者的一瞬间,王泽林只是看见那抹鲜艳的黄色…便吓得魂飞魄散:
“我丢!老子门外有个丧尸!他追过来了!”
求生欲望极强的王泽林身体弹射般地跳起,以至于一度忘记了身体上的疲劳,将靠近门边的几个铁质档案柜放倒并快速推到门前。四个沉重的档案柜堵在门口让他的安全感增加了不少,但心脏还是猛烈跳动着。
这可怎么办?让曾嘉豪把自己的战术再使一遍?但王泽林顶着恐惧感看了看那顶许多下撞击还没开裂的安全帽,打消了麻烦曾嘉豪的想法,他头一次觉得质量好居然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