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是叫不醒她的……”
一个充满无奈与懊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听着这陌生的声音，我呆呆地愣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办法了吧？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
“小雅……爸爸，错了……”
背后的人又继续说道，我和怀里的上官春雅身体同时一颤。
她变得更加惊恐，瑟瑟发抖，柔弱无力。而我则是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已经写满了震惊。
难怪……在这偏僻的地方，在这事发生的同时，能够知情的也就只有那人了……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跟踪我们？！
“你现在才猫哭耗子假慈悲干什么？！”
尽力抱紧怀里的上官春雅以便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保护，我在强忍着不去转身暴打他的冲动。
“你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吧？”
他停顿了一会，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反问了我一句。
“是有怎样？”
现在，我的话可以说已经充满了火药味，若这是炮弹，必能炸死他！
“那个男人是不错，我不如他……”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这句话，但语气显得是那么无力，甚至感觉说完之后他便苍老了许多。
“你知道就好。”
没有反驳他的话，我是承认老爸其实还是不错的，不然他怎么会生出我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爸爸，不要打我……小雅，错了……别，别过来……”
看着怀里一会惊恐一会畏惧的上官春雅，我感到一阵揪心。
她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她还是没有逃脱过去的记忆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背后那个男人更是给她的噩梦添了一笔助力。
“你，现在满意了？！……”
紧了紧手臂，试图给点上官春雅些许安慰，我忍不住扭头质问道。
可当看到那个男人，我再次惊呆了。
按年龄推算，他现在也应该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期，虽然是处在男人精力的下坡路，但也绝不是他现在这样子。
他一脸憔悴，又布满皱纹，留满了岁月沧桑痕迹，两鬓就像打了霜般黑中露白，更准确地说他现在更像六十多岁的样子。
按理任何看到他的人或多或少会触发点同情，可我却感到一阵畅快，该说是报应吗？
“我知道，我这样子是不值得你同情……”
似留意到我讥讽的眼神，他苦涩一笑，眼神一直停留在我怀里的上官春雅。
“这，这一切，可以说是我自作自受吧。以前，我过分看重了事业，一再忽视身边的人。甚至在事业不顺心的时候，会把气撒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娓娓开始叙述自己的过去，眼神追溯过去，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可以说，男人不是不会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泪代表了他的悔恨，正如上官阿姨之前叙述的经历，他现在醒悟了，就要为之前所的一切付出代价！
“而小雅出生的时候，也正是我事业最前宕起伏的时候。在外面，我每天像狗一样巴结上司，讨好身边人，就为了我以后事业能够一步青云。可是正因为这一切，我一直受气，那所受的憋屈又有谁知？”
他越说越激愤，连我都能清晰感觉到了他那段身为男人最累最委屈的时候是如何感觉，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够体谅。
“所以你就一直将气发泄给上官阿姨，甚至连幼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自私自大。说是为了事业，其实只为了满足自己罢了。是你自己扔到了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小雅这样子就是拜你所赐！”
我现在越说越激动，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将怀里的上官春雅吓了一跳。她竟然也开始抗拒我了？！
为了安抚上官春雅，我不再强硬，松手放开了她，不过依然如母鸡护雏一样将她保护着。
扑腾。
他竟然直接朝着上官春雅方向跪了下来。
虽然从古至今都是子跪父，让父母跪在儿女面前实属大大违背道德伦理，但我觉得他跪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自己的良知。
不仅我看呆了，就连处于中的上官春雅也看呆了，空洞眼神中闪过几丝挣扎。
“是的，我错了，我就是个人渣！失去了家人的这些年我何尝过得好？这些年事业好了，老婆却走了，孩子也丢了，我真的后悔了！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想要找回她们，可是一次次是以失败而告终。我知道她是不会原谅我的，但现在我只想好好道个歉，忏悔我的过去……小雅，是爸爸错了！”
他最后重重地喊道，撕开了那所谓的尊严，撕开了自己的伪装，带着过去的痛悔，终于向自己的女儿低头认错。
我转头看了上官春雅一眼，发现她竟然捂着嘴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也会了清明。
一切或许发生得太快，但她真的恢复了，从自己过去的精神牢笼走了出来。
因为她爸爸，上官春雅将自己关在精神牢笼中去逃避现实。现在，又多亏了她爸爸的忏悔，她才能将自己放了出来。拯救她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
“爸，爸爸，我不，不怪你……”
上官春雅将她爸爸扶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着，泪水依然流淌着。
我慢慢退后着，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父女谅解完之后应该还有许多话要说，我继续在旁看着就是多余的了，所以就躲在不远处等着就行了。
虽然那丫头已经恢复正常，但什么时候和我回去还是不清楚。果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无聊的等待，我想拿出手机消遣一下，结果发现它早已处于黑屏状态。看来喂饱了人，却忘了喂饱手机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终还是将手机放回兜中，继续无聊地等着。
好像忘了些事？……不管了，想也想不到，还是不想好……
“你是叫莫凌吧？”
话音惊醒，我才发现上官春雅拉着她爸爸已经走了过来。
“嗯。”
果然我还是虚伪不了，无论上官春雅是否原谅他，我依然给不了他好脸色看。
听到我冷淡地答应着，他也没有怎么生气，反而温和地说道。
“我知道我所做过的，我也不求她能够原谅我。所以，莫凌，我本着一位父亲的身份，我将小雅交给你了！”
“咦？！！！”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惊叫出声，长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作为她的哥哥，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我已经没有了机会，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听完之后，我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又让我那个呢……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看看上官春雅，我发现她竟然也是红着脸低下了头，显然也是被她爸爸之前那句话吓到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毕竟她已经是我的妹妹了。”
“谢谢，十分感谢……”
他点了点头，感谢着。不知为何，我看着他感觉他又变得苍老了几分。
“小雅，回去吧……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爸爸……”
他止住了上官春雅说话，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带着悔恨的过去与新生的未来，他安然离去。不知为何，我内心涌现一股同情，渐渐有些明白这个男人的经历。
上官春雅只是默默地看着，脸上晶莹的泪水却早已暴露她内心的情绪。
“我们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很久，我和上官春雅一直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过一句话。最终，我耐受不住寂寞，弱弱提了一句。
“嗯……”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说完便一直沉默地跟随我到车站。
终于，波波折折，我成功带着上官春雅回了家，乘上了回家的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