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的仪式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复杂。
自从十几个世纪前，猎杀巫女的异端潮流过后，教会的大人物们不仅销毁了几乎所有的黑魔导书，还篡改了民间关于黑魔法的传说。
用谣言和舆论来扑杀与异端，用繁杂无用的假魔法书来阻止黑魔法的死灰复燃。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相当高效的手段。
虽然古老的黑魔法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活得久的好处之一就是能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就算是不喜欢活人的我，也是有几个巫女熟人的。
从她们的手里，我偶尔会接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术式。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在老鼠尾巴烧干净的那一刻，坚强的小牧师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不过不用担心，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感觉如何，拉莎？”我走上前去，一边抚摸着她的金发，一边慰问道。
“痛……”
“噢，抱歉，瞧我这记性。你现在还是靠魔法吊着一口气的状态。炼金术·半死人炼成——”
我把炼金液体往她身上一倒，拉莎那娇小的身体便伴随着我的咒语抽搐了起来。
黑魔法不是我的强项，但炼金术还是拿得出手的。
“站起来吧，我不死的奴仆啊，游离徘徊于生死之间的灵魂，我以炼金术师鲁尔·耶格之名将你从死亡的边缘唤回。以水银为基础，以死人血重塑框架。”
那夸张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我割走的内脏在皮肤合拢之前就完成了再生。之前因为玩得太欢而拔走的几根肋骨也就这样快速长了出来。
也就过去了半分钟，拉莎猛吸一口气惊坐起来，健康地像是连熊都能一拳打死。
“现在感觉怎么样？新的身体，新的信仰。”
她急促地喘着气，仿佛惊魂未定：“不……不是很好，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场很长的噩梦……啊，我的头……”
拉莎的手掌紧紧贴上额头，表现得相当痛苦。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难道仪式失败了？
嘛，别太在意，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术式，一回生二回熟嘛。
“拉莎，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我是……帝都神官厅的……”
“呼。”
我失望地吐了一口气。她既然还记得自己是个圣职者，那么仪式八成是凉了。
“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你？”拉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没有丝毫预兆，她竟然二话不说，猛地抄起边上一把我用来折磨她的小刀。你们真该看看她当时的表情，杀意都染红了她的眼。
这个孩子到底是有多想杀了我？
不过有趣的是，这份杀意犹如昙花一现，还不等她挥下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叮锵！
小刀落地，拉莎满是疑惑地捂着脸，不断后退直到撞上墙角。
“不，不！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不，这不是真的！”
“怎么了，拉莎？”
“我……我……”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我，不过这次是忏悔的眼泪：“我竟然对您刀剑相向。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犹如一个正在对着十字架悔过的罪人，跪在我的面前。她含着哭腔说着自己的罪行，一次又一次为曾经向我露出敌意这件事感到后悔。
哦呀？这难道是……成功了？
虽然在记忆的覆盖和更换上也预期的有点不同，但我现在的确成了拉莎的信仰的对象。看来那几个不务正业，三年两头办茶会的老巫婆没有卖给我假货。
正当我沉浸在第一次尝试仪式就成功的喜悦中的时候，拉莎却痛哭着捡起了地上的刀，反握过来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卧槽，小老妹，你咋回事！？
就像古老的殉教徒一样，她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同质转化！”
千钧一发，我一把抓住刀刃，将它变成了铁水。
真危险，没想到阻止一个人自杀，比阻止别人来杀我还要难上百倍。
“你搞什么鬼？”
“请不要阻止我，主人。我冒犯了您，请允许我用生命来乞求您的原谅。身为您的奴仆，您是我的一切，我就算付出所有也不应该做出任何忤逆您的事。”
“哇，那么真实的吗？所以我才讨厌狂信徒。”
“我让您感到厌烦了吗？那么我立刻自裁——”
“诶！别别别别！”我赶忙阻止她伸手拿第二把刀。
这已经不是狂信徒的程度了！简直就像是被传销组织洗脑过了一样。
仅仅因为做了冒犯信仰的事情就要自杀？喔，拜托，你的虔诚值未免也点太高了吧！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可不是因为好玩……”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
“好吧，或许有一半是出于好玩的心情。但另一半，是想要知道尤莉丝的下落。告诉我，拉莎，尤莉丝在哪儿？”
“尤莉丝？”
她眼神变得迷茫，表现的有点混乱。
“尤莉丝……她是个好人，是我的同伴……我不应该出卖同伴。”
“哦豁？”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如果主人您想要尤莉丝，那我就应该把她献给您。”她说得理所当然。
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即便我是为了剥下她的脸，即便我会夺走她的性命，你也会把她献给我吗？”
拉莎笑了出来，肯定道：“当然！如果尤莉丝的脸能成为您的所有物，那么她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作为朋友，我为她感到高兴还来不及。”
她仿佛觉得自己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而还一脸“这不是常识吗”的表情看着我。
太可爱了，我从未觉得狂信徒居然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幻想自己成为神了，有谁不想能拥有一条如此忠诚的走狗呢？
我忍不住抚摸起她稚嫩的脸颊，而她也以受宠若惊的表情回应。
上一次发自内心地去触摸活人是什么时候？总觉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拉莎，你还真是个有趣的玩具，看来能供我取乐很久。”
“我真的还能取悦您吗？”
“带我去找尤莉丝吧，那是属于我的宝物。”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尤莉丝现在就在贝尔卡里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