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楼一层黑暗的角落里,巴克斯正窥视着气氛甜蜜的伊利斯和薇尔薇。
他从某个奴隶那里得到消息:今天,伊利斯在谋划什么事情。
当他看见狮子默默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保镖队长背叛了。
当伊利斯薇尔薇在篝火的照耀下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走出了阴影,径直来到两人的面前。
【欸?主、主人……】看着巴克斯被篝火晃得忽明忽暗的脸庞,伊利斯结结巴巴道,并惊恐地松开了怀抱薇尔薇躯体的小手。
巴克斯俯视薇尔薇,冷冷的命令道:
【你,跟我过来。】
【嗯……我知道了,请主人不要责怪伊利斯。】起初,薇尔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冷静下来后,她低着头请求巴克斯道。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你是在跟我讲条件吗?】巴克斯的声音开始越发低沉,眼角也会时不时地颤抖一下,像在全力压制怒火。
【欸?不是这样的,主人。】 好不容易才稳定好情绪的薇尔薇现在又被那低沉的声音吓到了。
巴克斯虽然一直喜怒不形于色,但却总能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他抓住了薇尔薇瘦弱的手臂。
【噫……】少女发出了轻声的呻吟。
伊利斯眼看青梅竹马就要被带走,一股冲动驱使着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巴克斯的肩膀。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阻止主人,他会后悔一辈子的,要不然他绝对没有胆子这么做。
他本想开口反驳,可一看到巴克斯阴晴不定的脸,他就感觉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让他渐渐窒息。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他面对的,是在过去的几年里,无数次凌虐侵犯他的主人。
【哦?进步了不少嘛,敢抓着我了?】巴克斯回过头来俯视着伊利斯说道,宛若藐视虫蚁一般。
伊利斯好像看到了主人苍白额角下的血管。
狮子从庭院角落的阴影里现身。
【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故作疑惑地问道。
巴克斯阴瘆瘆的目光在狮子身上停留了一秒。
【正好,你过来,把她摁住。】他并没有质问这名保镖队长,而是指着薇尔薇冷冷地说道。
狮子沉默了半秒,随后便上前一把将薇尔薇的手臂反剪到背后。
【呀、疼……】 薇尔薇到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皱起了眉头。
【求求你放……】伊利斯还没来得及哀求完,就被巴克斯一脚踹在胸口上。
他娇小的躯体被踹飞了足足一米远,重重地撞碎了庭院角落里的几个陶罐。
被撞碎的陶罐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惊醒了巴克斯家所有的人。
奴隶们纷纷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保镖们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菲娅母女皱着眉头苏醒了过来……
通常来说,奴隶主不会让保镖在家住宿。保镖们大多是自由民出身,他们有自己的家。
巴克斯让保镖留宿,是因为他怕自己在夜里被奴隶杀掉。
奴隶们离现场最近,他们挤在牢房门口,试图从栅栏门的缝隙里看看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骚动。
【好像是伊利斯惹主人生气了。】一个奴隶说到。
【他真是个白痴啊,惹谁不好,竟然惹主人。】艾罗嘲笑道。
【我早就告诉你们了,今晚有好戏看……】卡洛尔一脸得意地小声笑道。
【他到底做了什么,把主人气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好像大脑门丫头也在。】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伊利斯活该。】
【主人肯定会治治那家伙的。】
【这下有好戏看了……】
奴隶们捂着嘴偷笑着,为伊利斯的遭遇幸灾乐祸。
【怎么啦?】梅克希揉着惺忪的睡眼,像刚睡醒的熊一样从地铺里爬了出来。
狮子冷冷地看了眼奴隶牢房的栅栏门,背后那阵匆匆的脚步声证明事态正在扩大。
狮子那天点醒伊利斯的一席话如导火索一般,引爆了这个家里所有的矛盾。
剩下的几个保镖提着石剑,匆忙赶到庭院里。
短腿保镖求助似的看向狮子。
狮子耸耸肩,做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妈妈,怎么了?】兰斯躺在被窝里,揉着小眼睛问道。
【没事的,继续睡觉吧,妈妈在呢。】
菲娅温柔地安抚着兰斯,在听见女儿平稳的呼吸声后,她温柔的表情转瞬被冷漠取代。
她来到卧房和庭院之间的走廊,单手抱臂倚在墙边。
她知道伊利斯的身份,也很快就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瘆人的巴克斯,她感觉自己的胸口阵阵作痛。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发现了有个本来就派不上用场的奴隶现在竟然还敢背叛我。】巴克斯收敛了快要爆发出来的怒火,他举起双臂安抚众人道。
保镖们看着薇尔薇开始窃窃私语。
伊利斯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细嫩的胳膊被陶罐的碎片刺破了,殷红的鲜血正顺着雪白的手臂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沙地上。
他的喘息很沉重,没人能看清他笼罩在阴影下的神情。
伊利斯就像没感到疼痛似的,他捡起一片锋利的陶片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巴克斯。
他已经孤注一掷了,电光火石间,他甚至想到了和巴克斯在这里同归于尽。
【把她还给我……】
在陶片刺中巴克斯的脖颈之前,他再次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的脸丢人地撞上地面,手里的陶片也掉落了。
大眼保镖见状急忙冲过来架住了他的双臂。
狮子把脸扭到了一边;薇尔薇开始用力挣扎;菲娅捂住了自己的嘴;卧房里的奴隶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巴克斯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尖锐陶片,他一边阴阳怪气地笑着,一边在空中有些夸张地胡乱挥舞比划了几下手臂,然后将陶片随手甩了出去。
【进步不小啊?你觉得你有了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是吗?】巴克斯一边发问一边踱向伊利斯。
在发现弱小的自己连和巴克斯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后,伊利斯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从没放弃挣扎的薇尔薇,一股自卑占据了他的心。
他半是惊恐半是祈求地看着巴克斯。
【我告诉你吧,你一直以来都是个软蛋,现在是,将来也会是。你想要跟我拼命?你有这个资格吗?】巴克斯一把揪住伊利斯白皙的脸蛋说道。
【主……主人……】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主人我……求求你放过她吧,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伊利斯快哭出来了,他哀求着巴克斯。
【哦?你做错了什么?你觉得我会伤害她?】
庭院里的篝火这时熄灭了,巴克斯的脸瞬间被黑暗吞没,只剩下那饶有兴趣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地传来。
【哈哈哈,说的也是呢,主人是不会伤害小时候的玩伴的,是吧……】伊利斯用尴尬的笑声掩饰着恐惧。
话音刚落,他就开始发起抖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脑子里的哪根筋抽了,才会说出这种隐隐透着威胁的话。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慌不择路了。
短腿保镖点燃了一把火炬,跳动的火光重新占领了漆黑的庭院。
伊利斯看到了巴克斯的脸,那张脸已经不再因一直压制愤怒而纠结,而是陷入了绝对零度般的冰冷。
他知道,这是巴克斯独有的愤怒,会将自己吞噬殆尽。
巴克斯一拳狠狠打在他的小 腹上,他痛得眼球凸起,差点吐出一口酸水来。
然后巴克斯后退了一步,一脚踹向了伊利斯的两腿之间。
伊利斯虾米似的猛地弯下了腰,由股 间传来,直达心脏的剧痛让他差点昏死过去。
他白皙修长得完全不像是男性的双腿因钻心的疼痛而夹在一起,冷汗不断从他头上流下来。
如果不是有保镖驾着双臂,现在他恐怕已经瘫在地上了。
狮子屏住了呼吸,奴隶集体牢房的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主人求你不要打他!都是我的错!】薇尔薇啜泣着恳求起巴克斯来。
她已经不想再让自己最重要的小伊受到任何伤害了。
【呵呵,你的错?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巴克斯回过头来笑道。
【主人你……】薇尔薇泪眼婆娑地望着巴克斯。
【玩伴?你们是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和两个下贱肮脏的奴隶是玩伴?】
【你们要是把我当成部落里其他那些又温柔又好说话的奴隶主那就大错特错了,别把我和那群废物相提并论!】
巴克斯边说边不断转身,他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
在场没人敢喘大气。
【你们两个下贱的东西别太高看自己了……】他最后转向薇尔薇和伊利斯,带着一丝嘲笑说道。
奴隶牢房的门又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少灰尘被抖落在地,巴克斯皱了下眉头。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来到薇尔薇面前,他先是啪啪扇了她两耳光,然后一把抓住那浅橙色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望着那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澈眼眸,他在薇尔薇的耳边低语道:【他可是我的东西……】
【你们几个,把她吊上去。】说罢,巴克斯手指着围墙上的一个大石钉,用低沉的嗓音吩咐保镖道。
当初,那个企图行刺他的奴隶就是吊在那颗石钉上被活剐的。
在场的所有人一愣,毕竟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伊利斯和巴克斯的关系。在他们眼中,刚刚企图刺杀主人的伊利斯才是那个该被处刑的人。
伊利斯更是直接傻眼了。
保镖们最先反应过来,虽然摸不着头脑,瘦子保镖还是用麻绳捆住了薇尔薇纤细的手腕。
狮子皱着眉头松开了薇尔薇。
【你别碰我!】薇尔薇挣扎扭动着瘦小的身躯,被瘦子保镖拖到了围墙边。
她双臂上举被吊在了围墙的岩钉上,那两条纤瘦的手臂好像快要被重力拉脱臼了似的,只有脚尖微微接触地面。
【主人你……】她还没有理解现状,她从未想过,巴克斯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巴克斯拔出了身边保镖腰间锋利的燧石匕首。
伊利斯睁大了眼睛,水蓝色的双眸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主人……你要干嘛……】他的声音抖个不停。
【呵呵……】
【……】
【好好看着吧,这可是你自找的。】巴克斯冷冷的回答道。
伊利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也在这个瞬间停止了思考。
但潜意识里,他很清楚,巴克斯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被吊在墙上的薇尔薇躯体颤抖了一下。
巴克斯手执利刃,来到薇尔薇面前。
【不要啊,不要这样啊,不要杀她啊,是我不好……】
伊利斯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已经短路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哀求的词语来。
刀刃对准了薇尔薇的脖子,巴克斯打算就这样割断少女的喉咙。
伊利斯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青梅竹马双清澈的眼眸。
他害怕男主人下刀的时候,自己会昏死过去
但被架着双臂的他无法挡住耳朵。
他不知道,此刻的薇尔薇在看着他。
无力感吞噬了伊利斯。
……
开膛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从奴隶集体牢房那里传出的一声巨响。
栅栏门被撞开了。
在场的人除了狮子和巴克斯外都被吓了一跳。
浓烈的烟尘弥漫在房门口,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庞然大物。
伊利斯睁开了眼睛,望着那天降的神兵。
那个巨物是梅克希2.3米的魁梧躯体。
看着被吊起来的薇尔薇,还有弓着腰面色苍白的伊利斯,他握紧了拳头,浑身的肌肉都凸显了出来,皮肤下的血管好像马上就要因为用力过度而爆掉的样子。
【叛徒!】梅克希冲巴克斯低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