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双唇分离后，西维斯的呼吸有些急促，紧接着便剧烈咳嗽了几声。
听着那有些瘆人的咳嗽声，伊利斯突然感觉有些后怕，神情和语气也不再那么咬牙切齿了，可握着对方手腕的力量，却并没有因此放松。
他并不是单纯的在占西维斯便宜。
【咳咳、你能把手松开吗？】西维斯红着脸望着伊利斯。
【要是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就把手拿开。】压制着怒气的伊利斯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坏笑。
毕竟，他的目的是激怒西维斯，自己先被激怒了可不行。
【你、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这个瞬间，西维斯甚至产生了一种面前的人并非异性，而是位和自己同样性别的金发少女的错觉。
想到这里，她的抵抗竟情不自禁的微弱了不少。
【人家本来就比你小嘛，姐姐？】伊利斯露出了洁白的玉齿。
【你想让我收回哪句话？】西维斯叹了口气问道。
【你不了解我的感受。】伊利斯仰视着西维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也许吧，但你也不明白，看着自己的父母活活累死，看着喜欢的男孩子被主人绑着石头，丢进河里淹死是什么感受。】
西维斯几次想摆脱伊利斯的控制，在发现自己并没有这种力量后，她像是放弃了似的，微微颔首，盯着伊利斯水蓝色的瞳孔说道。
虽然在临河部落全体奴隶主当中，像巴克斯这样残酷的奴隶主只占少数，但这绝不代表他只是个例。
【是这样啊……】伊利斯的双眸闪过一瞬的震惊，宛若浅海泛起了一阵波澜。
不过，那双眼眸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他终于知道了，面前的西维斯有着和自己同样的，甚至更悲伤的过去。
【你有喜欢的男人，现在还看上了艾罗那种人？】伊利斯有些戏谑地问道。
【这两件事没有关系吧，已经死去的他肯定不希望我为他孤独一辈子，艾罗长得和他也挺像的……】西维斯支支吾吾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心上人吧，她再次开始不安地扭动起了被控制的身体。
【那不就是替代品吗……】伊利斯有些无语。
西维斯沉默了。
【呵呵，原来艾罗那家伙不是单相思啊，你们这算是两情相悦？】伊利斯这样想着，一种自己绿了艾罗的愉 悦感不禁幽幽地从心底升了上来。
不知不觉间，西维斯加大了挣扎的力道。
伊利斯用力扭紧了她的手腕。
小半天后，少女终于有些疲惫了，伪娘也累得气喘吁吁的。
【你不恨之前的主人，还有那些伤害了你们的人吗？你不想报复他们吗……】伊利斯娇 喘着问道。
【我当然恨他们，我恨弄疼我的女主人和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但是，我没想过报复他们。】西维斯叹了口气说道，她的脸庞也微微泛红。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人……你以为自己是神吗？】伊利斯摇着头叹气道。
【因为，你看，我根本就没有能力报复对方，我不够聪明，身体也病怏怏的。】
【你甘心就这么苟且偷生吗？】
【这不是苟且偷生！也许我可以和前主人同归于尽，但是，伤害过我们的人又不只有前主人一个。和以前的女主人同归于尽了，那么其他人呢？而且，我最重要的人们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执着于复仇，整天想着同归于尽什么的。】西维斯大声说道。
她看着伊利斯的蓝眼睛，继续说：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反抗神明的，我能做的，只有替他们好好活下去而已。】
【在妈妈死去的那天早上，看着升起的太阳，我第一次感觉日出是那么美丽。因为这是死去的妈妈再也看不到的景象，我想成为那些死去的我所爱的人的眼睛，继续替他们看看世界美丽的一面。】
听着西维斯的话，伊利斯沉默了。
【而且，可能，我是说可能，今后像巴克斯这样的奴隶主会越来越多，后世的奴隶主们也会越来越凶残，我们的子孙后代只会生活的更加艰难。】西维斯的眼神坚定了起来。
【和他们相比，我们的生活可能还算轻松。如果我们都不笑着活下去，又怎么让我们的孩子们有勇气去面对更残酷的生活？】
西维斯的预感没错，现在刚刚新生的奴隶制还算得上温和。
随着时代的发展，奴隶制社会末期大奴隶主们的所作所为，那才是在挑战人类承受能力的极限。
也许是发现了这么做无法激怒西维斯，也许是被她的话打动了，伊利斯不知什么时候减轻了扭住对方手腕的力道。
伪娘奴隶无声的叹了口气。
直到刚才，他还一直以为，像自己这样，出身低贱、有着痛苦遭遇的人，很难拥有善良的品质。
恍惚间他想起了，薇尔薇曾对他说过：她向往那种无私善良的人。
而现在，这样的西维斯就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他还是极度讨厌西维斯。
【真是个善良到没有下限的小姐姐呢……】伊利斯磨着犬齿想到。
伊利斯和西维斯的矛盾，来自价值观的不可调和的冲突。
他知道，自己其实潜意识里很羡慕西维斯，羡慕她在经历了和自己类似的境遇后，依然这么坚强乐观。
他想起了薇尔薇曾对自己说过：
【今后，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的话……你大概会走上弯路的……】
伊利斯看着西维斯透着坚定的姣好面容，他这样扪心自问：
【和她相比，我算是走上弯路了吗……】
【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很不妙，你知道吗？】西维斯突然问伊利斯道。
伊利斯有些哑口无言。
【我其实很羡慕你。那个被卖掉的女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你最重要的人现在还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许将来有一天你能和她重逢。但是，我最重要的人已经回不来了。】西维斯的目光染上了一丝悲怆。
【……】
【而且，她是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西维斯提高了声音，冲伊利斯大声说道。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伊利斯再次被激怒了。
【不、不许你提她！】伊利斯边低吼着边加大了力度，西维斯的手腕被拧过了头顶。
疼痛让少女皱了下眉，并把脸庞扭向了一边。
【对，对，就是这个痛苦的表情，不要用看透一切的表情看我。】伊利斯这样想着，并用另一只手一把捏住了西维斯的脸颊，迫使她面朝自己。
他打磨着犬齿，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吱吱声。
【我不明白啊，对我说这些，激怒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伊利斯饶有兴趣的问道。
【看到有困难的人就要去帮助他，看到堕落的人就要去拉他一把，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西维斯虽然很疼，但她还是尽全力露出一张笑脸，她的眼角开始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啊……】
【总是抱着这种想法，不管你将来爬到多高的位置，都不会有真心朋友的。】西维斯突然用可怜同情的眼光看着伊利斯。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呢，不过你可能说对了，我才不需要朋友……】伊利斯冷冷的说道。
【不需要朋友？你是小孩子吗？这么幼稚……】听见伊利斯的中二言论，西维斯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西维斯在沉默了很久后接着说道：
【是我太天真了，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拉你一把，我以为我可以救你，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的阴暗已经不是我能够涉足的了。】
伊利斯呆住了，过了半晌，他突然吟吟地轻声笑了起来，并松开了分别摁着西维斯的两只手腕和脸蛋的双手。
解放了的西维斯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她皱着眉头活动着被握出手印的手腕。
【我很扭曲吗？】伊利斯自言自语似的笑道。
【是的。】
【你当自己是神吗？竟然想要救我？别自以为是了。】伊利斯嘲笑道。
【……】西维斯抿着粉色的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然后她抬起了头望着伊利斯说道：
【我确实改变不了你，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今后，我会继续努力改变身边的人的。】
一直在试图激怒她的伊利斯抓住了这个机会。
【哦？是吗？你是想笑死我吗？那你就先把艾罗改变给我看看吧，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就不信那种渣滓也能从良……】伊利斯高高在上的望着瘫坐在地上的西维斯说道。
想要激怒她这样的人，最有效的方法是否认她的三观。
【我会改变给你看的！】西维斯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似的，刚刚被扭住手腕的时候，她的反应都没有现在这么激烈。
【你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情吗？】伊利斯冷笑道。
【……】西维斯沉默了，那白皙的脸蛋还染着一丝红晕。
在伊利斯转身离开的时候，西维斯大声说道：
【我会让他好好向你道歉的！】
在给了她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后，伊利斯便继续投入工作了。
【很有可能是巴克斯让她来监视我的，也许她并没察觉倒自己被利用了，她这究竟是蠢呢，还是天真呢……】他这样想到。
【不过，还想拯救我？当自己是老几啊？我讨厌她……】
……
当巴克斯快要回家的时候，伊利斯突然丢下了手头的工作，在西维斯的注视下，离开了地下室。
他背对着西维斯，原本甜美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